第409章 叶无忧，你我是注定活不过这个修罗场了
    只余下荒芜的北原，此刻却是遍布杀机。
    那巨大的山脉此刻破开层层干枯土地，生生“移”向天空。
    却是彰显出了妖兽蒲牢的身形。
    蒲牢驻足天空，似乎并不着急，而是俯瞰着下方一切。
    利爪轻点，那无数死去的妖族便仿若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宛如潮水向着三道微小人影浩浩荡荡而去。
    如果说前代道门魁首是掌控了大炎一方死去的存在。
    那蒲牢正是掌控了所有妖族，而且是幕后一切的推手。
    一人一妖的目标似乎有所相同，但却又似乎不同。
    牵引洛河，死而复生，无端杀戮……
    它们要做什么？
    有清冽寒霜化为冰晶封禁一切，也有璀璨剑光映照涤荡四方。
    血色刀锋之上气机绽放，叶无忧面容死寂，近乎麻木的向着身前斩出一刀剑起风雷。
    有妖兽袭来，却在凛冽刀气漩涡之下化为齑粉。
    叶无忧甚至都分不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何种妖族，也分不清自己手中是刀随人走还是人随刀游。
    但此刻已无关系。
    眼下只管埋头砍杀便是。
    心神之间不知何时已经被斑驳杂念覆盖，万千思绪如浪潮起伏。
    旁白的余音似乎还回荡在心间，带着某种最为奇妙的蛊惑。
    那蛊惑对人的吸引力超越了一切，超越了双修，超越了三修，超越了很多很多修。
    那是抛弃身而为人的枷锁，追寻生命层次的跃进……
    那个选择让人着迷。
    但尽管如此，叶无忧心中依旧不断有自我低语回荡。
    “我是人。”
    “我是人。”
    死寂目光微微抬起，再度望向身前一只袭来的妖族。
    那是一头六境的牛妖。
    “牛头人。”
    本已经神色麻木眼眸死寂的叶无忧，在瞧见那牛头人的一瞬间，眼眸之中神采陡然一变。
    麻木的神色在这一刻变幻了摸样，嘴角露出狰狞笑意，眼眸更是由死寂化为毫不掩饰的暴戾与狂妄。
    周身气息此刻蓦然变幻，气机远甚于前。
    就如同一个自闭患者见到某个感兴趣之物，在这一刻重拾了对生活的信心。
    牛妖此刻怒吼一声，使出了蛮牛冲撞。
    叶无忧不闪不避，眼中狰狞逐渐化为兴奋之意，双臂猛然摊开，死死抵在身前。
    牛角被轻而易举的抓住，而叶无忧的身体也随之被这股袭来的巨力给冲击的一退再退。
    双臂之上青筋乍起，伴随着一声不知愤怒还是畅快的低吼，叶无忧双手握住双角，随之猛然向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狠狠一掰。
    有清脆声响。
    但却极为恐怖。
    坚硬的牛头在这一刻却是自中间生生撕裂而开，在紧接着，自头颅到胸膛，在到整個身躯，都出现了一道裂纹。
    再度发力之后，叶无忧缓缓松开了手。
    预想之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发生，因为这群妖早就死去，此刻不过是如同【镜中人】一般，重新化为齑粉，但片刻后便会再度凝聚。
    那六境的牛头人消散，叶无忧的神色又恢复了如先前那般麻木。
    可又有妖族袭来。
    白毛赤瞳。
    身形却是死寂。
    那是一群狐妖。
    瞧见这一幕，叶无忧麻木的神色在这一刻再度变化。
    眼中却并非暴戾与狂妄，而是无悲无喜。
    最终他轻轻叹息，目露悲悯。
    “尘归尘，土归土。”
    叶无忧单手竖于身前，轻轻掐起法印。
    【法相神通·大海无量】
    昔日陆沉的法相神通在这一刻被叶无忧所施展而出。
    狐妖的身形被粉碎。
    但妖族的数量无穷无尽，无论是曾经死去的妖，亦或是如今活在世上但最终化为死寂的妖，哪怕身体被粉碎，最终也能缓缓凝聚，重新出现在三人面前。这是一场没有鲜血的战争。
    或者说，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流血。
    再度斩杀了一尊六境妖皇，叶无忧从凹陷的地面起身。
    殷红的液体自身上滴滴答答的落下，让原本神色麻木的叶无忧眼中多了几分波澜。
    眼眸低垂轻轻望了一眼，目光中似乎有几分挣扎，但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无悲无喜。
    “区区小伤罢了。”
    血色长刀挥舞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下来，原本清亮锋锐的长剑此刻剑光似乎也不再那么锋锐，就连弥漫的冰霜此刻都不再显得有几分寒凉。
    荒芜的北原之上只有死寂和扬起的尘土。
    阳光透过泛起的烟尘映照在这片荒芜土地上，烟尘漂浮，却是将光线渲染出了一道又一道迷人的光晕。
    那袭白色霓裳裙此刻挂起了一抹珣烂的鲜红，但却仍是在兽潮之中灵动游走，如同茫茫焦土上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剑锋斩向身前妖兽，但却并未一击粉碎，陆采薇眼眸微怔，最终再度补上一剑后，低头望向自己手中剑。
    无往而不利的剑锋在这一刻已然出现了崩碎的刃口，剑锋也微微倒卷。
    望着这一幕。
    天空之中的蒲牢此刻目光从先前的凝重最终化为平淡，似乎打消了某种疑虑。
    它最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笑声苍茫，并未隐藏，而是带着岁月的悠扬，传荡在这片凄厉焦土。
    “本王确定了，确定了，果然不是……”
    “其实本王想错了，何必管记忆是真是假，是存在还是虚幻，疑虑就在眼前，杀了便再无疑虑。”
    蒲牢最终想通了。
    那个虚幻不知真伪的记忆，让它曾产生无尽的怀疑。
    它怕，它畏惧，它惊恐。
    自己都能活下来这么悠久的岁月，横跨一个时代，难道别人不能么？
    就如同那个与它做交易的“尊上”。
    蒲牢担心陆采薇是曾与它同处于一个时代的那位女剑仙。
    别瞧此刻对方看着孱弱，但万一只是不愿耗费这世间无法恢复的力量，真有什么隐藏的保命手段，逼急了给自己来上一剑。
    蒲牢不能接受这一点。
    所以它迟迟不肯下场。
    但现在看来，这心间的疑虑可以打消了。
    蒲牢发出一声低吼，盘踞在天空的身形轻轻站起，然后猛然挥爪。
    无形利刃向着三人激射而出，带起阵阵音爆。
    有女子身形猛然自地面高高跃起。
    【时间零】
    时间静止了一息。
    更有冰川覆盖荒野。
    但一息之后，静止的时间再度流逝，冰川随之崩裂。
    利爪所化的利刃席卷了整座荒野，无差别的泯灭一切，无论是人还是被其所控的妖。
    漫天粉碎的妖族齑粉之中，地面之上多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洛清寒倒在这被利爪所致的深深沟壑之中，目光望着那只余一线的昏暗天空。
    先前那一击是她挡下的。
    将她气机耗费一空。
    陆采薇被她护在一旁，以剑驻地，勉力支撑着身形。
    至于叶无忧。
    洛清寒不知晓对方此刻又在何处，但她还能感受到那家伙的气机，显然还活着。
    掌心握起一捧干燥的沙土。
    有风一吹，沙土便从指尖轻轻流逝。
    洛清寒靠坐在地上，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往昔清冷神色早已经荡然无存，心间那莫名的情绪和血气仿若在这一刻尽数上涌。
    不甘，悔恨，无力……
    深深沟壑之中，忽而传来女子声嘶力竭的呐喊。
    “叶无忧，你我注定是活不过这个修罗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