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223.克洛亚vs琴之天使
    被询问的贝佛塞丽丝只是回过头瞥视了路忒斯一眼，往常清澈一片的眸子里面已经满是血腥的煞气。
    这位守护灵气的传人神情明显不太对劲。
    按理说，来自于大地的守护灵气能够让她免除一切伤害，如果是在大地的怀抱中，强度还会再提升数倍。
    现在的位置那可是真正的大地深处，即使这道伤痕流淌着母神痛苦的血，祂也依然会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所以当她身处在大地深处的时候，是可以无视掉一切负面状态和伤痛的。
    但她现在却像是被啥东西诅咒了一样，不仅心绪完全无法集中，就连魔力都难以聚集。
    往常随随便便就能用出来的守护灵气，已经像是厌恶她了一样，完全不听指挥。
    她急促地呼吸了几声：“奥菲斯家族的精灵在我身体里面埋了一株未知的魔植，我现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应该是他，肯定是他影响了前线基地的防御，只有他才能做到这种事。”
    “这可是在大地深处，怎么可能有东西会影响到你的意识？”路忒斯震惊。
    守护灵气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当使用者的意志不再如同磐石般坚定的时候，它就无法起效。
    这在很多时候都不算是啥问题，守护灵气的力量足够豁免大部分精神系魔法，哪怕是传奇级别的法师，都不会那么容易影响到她。
    可是现在她在大地的深处居然还能被影响到，这简直是……离谱。
    更重要的是这个致命的缺点仅有极少数人知道，要是堂堂守护灵气能被这样轻而易举地破解，那教廷里面可真是出叛徒了。
    “伊卡洛斯到底要做什么。”
    “他明明已经答应了枢机主教阁下，为什么还要对你做出这种事情？”
    惊讶过后，路忒斯也是思考起了现在该怎么做，事已至此想要停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米斐因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再想被骗过来，那几率就无限趋近于无了。
    所以，必须完成。
    “……我有办法。”贝佛塞丽丝在深呼吸几口微凉的空气之后，从自己的空间魔法袋里面取出了一座奇特的雕像。
    这座雕像上半身是富有风韵的女性形体，披着由菌丝皱褶形成的外衣，下半身却是一捆卷曲粗壮，像是长鞭一样的伪足。
    乍一看，似乎是相当华丽，但仔细一看就能感觉到它散发出来的那种极具腐蚀性的魔力，仿佛有孢子和菌丝在浮现。
    路忒斯见到这尊雕像的时候，差一点点就直接用魔法轰击了，因为这尊雕像赫然就是深渊领主祖格莫伊的雕像。
    他虽然在克洛亚看来不是人，能随便献祭同僚和手下，但是在抗拒深渊和恶魔上面，却是绝对没有打过折扣的。
    光明和深渊，本来就是死敌。
    “你这样是背叛大地母神！”路忒斯忍不住说道。
    这话听起来可真是有够讽刺的，光明教廷的人说大地母神的信徒背叛母神……
    就连跟他合作的贝佛塞丽丝都露出了讥讽的表情：“一切真菌的主人本来就该是大地母亲！”
    “我会要求祂加大对于前线基地的进攻强度，这样应该就能耗尽米斐因的力量了。”
    说完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了这尊雕像里面。对于深渊领主而言，他们这些善神的信徒释放的力量，其实是相当美味的。
    何况，擅长对付和研究恶魔的教会，其实也是知道一些特殊的献祭手法的，在这方面他们甚至比一些邪教徒了解的还要多的多。
    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如何献祭和更好地用神圣之力召唤来恶魔的注意力。
    但是，雕像完全没有动静。
    甚至不知道为啥，雕像周围散溢的魔力都在逐渐消失，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似乎被主动掐断。
    到最后，雕像就只是雕像。
    完全没有其它作用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两人都惊呆了，简直比看见神使当场降临还要震惊，要知道这雅梵娜圣矿可就是祖格莫伊在主位面的势力范围啊！
    这就相当于在你家里给主人打电话，结果人家还拒接顺带把电话线都给扯了。
    事情变得越发不对劲，似乎已经完全超出掌控，让两人都沉默了。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路忒斯一声不吭地继续向前走去。
    贝佛塞丽丝也跟着他继续向前走。
    事已至此，哪怕是真的要让神使和大地母神的神力正面冲突，只要光明教廷愿意插手，阻拦住大地母神教会。
    那就还有一线希望。
    他们确实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
    时间渐渐过去。
    经过了大约七八个小时的步行之后，克洛亚终于带领着队伍见到了正在等待他们的地坑领主以及赛莉丝缇一行人。
    当然，他在送他们到目的地之前就直接散去了自己的这具天使分身。
    他已经提前将事情全部告诉给了赛莉丝缇，只要双方会合，就直接用圣泉商会的渠道送爱莉离开。
    天使的身份还是不太适合出现在更多人的面前，就算是他们有一些怀疑，那也只是怀疑。
    爱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赛莉丝缇了，她这段路程基本没有怎么费神，依然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里，赛莉丝缇大法师女士。”爱莉微微一笑。
    “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我们可以在事情结束之后慢慢聊。”赛莉丝缇说了这句话之后，直接取出了圣泉晶卡，在一旁开始描绘起了魔法阵。
    当务之急是把爱莉送走，让她出去联系奥菲斯家族的人介入，多余的寒暄跟客套可以稍后再聊。
    万一出现了变故，那就麻烦了。
    但是有些时候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还没等赛莉丝缇描绘好魔法阵，四周的魔力忽然就开始剧烈地动荡起来，不仅仅是土元素魔力，还有空间魔力和……神力。
    那是来自于大地深处的神力。
    即使是再厚重的土层也挡不住它的光。
    白色的光在几个呼吸间就彻底接管了周围的一切，哪怕是活跃的土元素在光中也变得洁白而透明。
    赛莉丝缇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圣泉商会略带歉意的磁性男声已经在她身边响起——
    “您所在的环境受到塞姆里奥大陆主神之一的光明影响，本商会的联系将会暂时中断，届时一切功能都将无法使用。
    预计恢复时间未定，请您注意自己的安全，再见。”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来自于光明的神力已经接管了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被神力入侵，祖格莫伊都不会管管的吗？
    ……
    此时，外界。
    雅梵娜圣矿正在往外涌动的潮水忽然就停止了下来，那些虫群蘑菇人和邪教徒身体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僵住。
    然后在下一秒到来之前，直接悄无声息地粉碎，变成了一堆粉尘。
    整个地下世界都变成了白色和金色光辉的海洋，就连雅梵娜圣矿的岩层都被光所穿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挡得住圣光的侵袭。
    圣光在半空中交织，一道巍峨的身影从最基础的线条开始，就像是以圣光作为涂料，在虚无的空间之中作画一样缓缓形成。
    半透明的光影逐渐形成了人形的躯体。
    他，或者该称呼为“祂”的存在。
    祂的面孔被圣光覆盖，看不清楚五官，身躯高度超过了二十米，身上穿着由朝露和晚霞的瑰丽色彩编制而成的礼服，身后颤抖着，由七彩的霞光构成了六片不断延伸的翅膀。
    就像是展开了六道彩虹色的光束，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瑰丽和辉煌之色，逐渐晕染，最终覆盖住了整片天空。
    祂凌空端坐下来，怀里抱着的不是光明教廷常见的剑和盾，而是一枚小小的竖琴。
    那竖琴的每一根琴弦都是由朝露和晚霞构成，就像是将天边的瑰丽裁下，制作成了琴弦，散发着恐怖的魔力波动。
    以祂为中心开始构筑起了繁杂而盛大的魔法阵。
    所有见到这位神使降临的人们全部都一脸的呆滞和震惊，因为祂的身份确实不一般。
    “琴之天使？”在前线基地内部的米斐因抬起头，看到了正准备弹奏工作的这位神使。
    这位神使并不是简单的神使，而是创世神的神使，被称为“欢乐神使”，传说中是在朝阳和晚霞共同出现的时候，才会为众神弹奏乐曲。
    位格虽然高，但祂也是被召唤的，而祂被召唤而来能弹奏的……可就不只是供众神欢愉的欢快乐章了。
    就比如说现在，祂正将小竖琴放到面前的魔法阵中心，让它变成大型的坐式竖琴。
    祂将双手放在竖琴上面，弹奏出低沉庄严琴音的同时引吭高歌，这声音……一点都不欢快，反而充斥着一种悲伤的气息。
    魔力顺着乐声传递而出，回荡在整个地下城，引动了大地的魔力。
    它的魔力一分为二，一半融入了地面，进入了大地的深处，包裹住了正在猪突猛进的奥菲斯橡树神舟，带着它迅速赶往大地的更深处。
    而另外一半则是迅速注入到了米斐因的身体里面。距离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米斐因和神舟都被这股力量控制。
    前者颤抖着，身体上的麦穗开始滴落着光辉凝聚而成的液体，像是在落泪；后者被魔力加速，迫不及待地冲入大地。
    那速度简直快的像是变成了光一样。
    眼看着神舟就要撞入大地最深处的时候，远在瀚礁岛，一直注意着这里的克洛亚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神树里面的魔力正在剧烈消耗，就像是煮沸的水一样，即使是有他永恒魔力的联系，画面也在变得模糊。
    他有感觉如果自己再不出手，自己的橡树朋友绝对会死去。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他慎重地将全部魔力调动起来，还使用了歌斐木竖琴的力量。
    “回来吧！”
    他怒吼一声，将全身的魔力加持在了友人契约上面，强行拉扯。
    金色的魔力就像是一条线，猛的绷直，穿越了遥远的距离，甚至在琴之天使的光和大地的颤动之中都不为所动。
    它捆绑住了奥菲斯橡树的灵魂，但是在即将绷紧将它拉回来的时候，橡树主动切断了联系。
    “你……”克洛亚顿时愣住了，以至于连魔力的反噬都顾不上平复啊。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傻子吗？这明显是陷阱啊！没有你的主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愤怒，以往面对再麻烦的事情他也没有破口大骂过。
    环绕着他游动的海族生灵和精灵们都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就连爱好和平的橄榄精灵都不敢有啥动作。
    也不怪他这样生气。
    这魔力一旦被切断再想要连接上，需要时间，而在那样复杂的魔力环境里面想要连接上去，很困难。
    奥菲斯橡树的声音顺着已经断掉的金色长线传递回来，里面带着小孩子一样的欢欣雀跃：
    “人类朋友。”
    “我会见到我的主人的！”
    伴随着这最后的声音，它加快了速度，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就冲破了地层的束缚，来到了散溢着无数蓝色光点的深渊前面。
    这道深渊丑陋而又恐怖，就像是一道在肌肤上面用刀剑砍出来的深深伤痕，里面流淌着无穷无尽的魔力。
    很明显，雅梵娜圣矿的矿石就是来源于此。
    画面在这一刻终于被动荡的魔力影响的断掉，克洛亚能够看见的只有在耀眼的蓝色光辉中加速前冲，船体逐渐融化的奥菲斯橡树神舟的影子。
    月海中一片寂静。
    “……”
    克洛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自己体内暴动的魔力和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失去控制的情况，但是他又能感觉到奥菲斯橡树那愉快的心情，它是真的相信自己要见到主人。
    现在那边联系的渠道已经完全断掉，就连魔兽魔植战宠店的联系都已经断掉，他真是感觉百爪挠心。
    他觉得自己真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呆坐在这里等待结果，如果是涉及到乐曲……他有预感，自己应该能够做一些事情。
    现在能帮助他的也就剩下了一位，于是……他立刻去找到了后山湖泊中的天使。
    看着端坐在蘑菇上的天使，他极其郑重地提出请求：“帮帮我，我要亲自去一趟雅梵娜圣矿那边。”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说我可以救他们吗？我想救他们的。”
    天使似乎早就知道了他要过来，只是沉默着来到他的面前，和以往一样对着他的额头轻轻一吻。
    “当然。”
    “幸运的朋友，无论何时何地，太阳的光都是特殊的，哪怕是大地也在渴望着阳光的温暖。”
    “请你记得，祂所弹奏的乐章。”
    “请你模仿，祂所弹奏的乐章。”
    声音从清晰变得模糊，四周的景色似乎在飞速变化，白金色的圆环温柔地包裹住他，瞬间穿越了无数空间的隔阂。
    将他带到了……万里之外的雅梵娜圣矿处。
    在他彻底消失在了湖底之后，一株碧蓝色的狗尾巴草忽然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出现在了湖底。
    天使看着那株狗尾巴草，没好气地说道：“托你照顾了那么久，也该帮我把方舟园的封印解开一点了吧？”
    灵智之草欢快地摇晃着，总感觉不像是植物，倒像是犬类魔兽的尾巴一样。
    朦胧的银色月光在它摇晃的时候散溢开来，落到了蘑菇上面的方舟园上空，那如同薄雾一般的幻境终于消失了……一点点。
    不过也就是这一点点就足够天使取出里面的一株植物，那是一朵白金色的四叶草，被祂拿在手中。
    拿到了这朵四叶草之后，天使终于是松了口气，随手画了一个圈圈，跟着狗尾巴草一起看起了画面中克洛亚的表现。
    ……
    雅梵娜圣矿。
    克洛亚到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模仿并且试着弹奏琴之天使的乐章，他从一开始就能听得懂琴之天使的语言。
    那是和记载着《虹色之诗》一样的文字。
    这乐章的名字似乎是应该叫做：降临时刻的大地颤动。
    虽然这曲乐章的力量和他一直熟悉的《虹色之诗》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而古朴的大地魔力。
    但是他学习起来却非常的迅速，努力找到里面的缺陷，能让他的琴音插进去，打断这乐章的缺陷。
    有白金色圆环的保护，他可以无视着浩浩荡荡的乐声，自由自在地进行施法。
    大概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他弹奏的歌斐木的琴音就忽然插入到了琴之天使所弹奏的乐声里面。
    和祂那瑰丽的霞光截然不同，克洛亚的光辉完全没有浩浩荡荡的威势，也没有那么的炙热，而是更加温和，就像是清晨的阳光一样，悄无声息地就照耀了进来。
    就和每天太阳都要升起一样，似乎就没啥特殊的，在晴朗的天空中洒落，照耀着万事万物。
    它不特殊，但任何时候都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它存在的本身就是代表着太阳。
    这是克洛亚在日复一日的冥想和坐在外面仰望太阳自己研究出的魔法。虽然直到他演奏之前都还没有命名，但是在这一刻他觉得这道魔法应该有名字。
    他抬起头，在白金色圆环的包裹中直视着琴之天使，似乎透过了对方面孔上覆盖着的迷雾看穿了祂的眼睛。
    “请您欣赏，虹色奏鸣曲第一段，晴空！”
    他的语气带着傲气，随着他的琴音一起，传到了琴之天使的耳朵里面——假如祂有耳朵的话。
    琴之天使感受着自己乐章中突兀出现的琴音，坐姿没有任何变化，手指在琴弦上拂过，周围的乐声立刻发生了变化。
    低沉的大地乐章瞬间变成了像是飘荡在天际的瑰丽晚霞，无数道霞光闪耀，布满了原本被光所覆盖的区域。
    大地的脉动暂时停止，米斐因身体内流淌的光之泪滴也在停止，他很不理解地听着忽然变化的乐声。
    这，难道是又有一位神使降临？
    晴朗的天光和霞光绞杀在了一起，依托着琴之天使构成的术式魔法阵，在天空和大地之间开始了争斗。
    “嗯，这是在。”
    克洛亚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说这位天使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是比他强大太多太多的。但是祂却没有用力量来压制，反而是以祂的魔力作为战场，任由克洛亚的琴音和祂的琴音争斗。
    一个是永恒存在的阳光，而另外一个则是在太阳升起和落下之后才会出现的朝霞和晚霞。
    克洛亚竭尽全力，将自己在无数魔植和魔兽身上体验过的那种在太阳光的怀抱里面暖乎乎睡去的感觉演奏了出来。
    温柔的光反过来包裹住了飘荡的霞光，那些霞光的构造被阳光的力量消解，褪去了华美的颜色，逐渐变得清澈透亮。
    这是他在同化琴之天使的力量！
    得益于《虹色之诗》和琴之天使公然放水，他不但能够尽情地验证自己的力量，还能够了解到对方的力量。
    按照他对于魔力的理解，在第一段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果断开始进行了第二段。
    “请您欣赏第二段，虹色幻想！”
    天空中那些无色的光瞬间变成了三种颜色，像是染料一样在半空中交织出了无数瑰丽的风景。
    其中有无边无际的海洋，辽阔厚重的大地，三色交织的海，巨大的碧蓝色大树和白金色的璀璨都市，这虽然是他或多或少见过的，不过确实是幻想重现出来的。
    在这些光辉交织形成的乐章中，琴之天使的霞光被压制的越发严重，不过祂依然是不紧不慢地弹奏着坐式竖琴。
    那些被压制着的霞光逐渐凝实。
    显然，克洛亚想要真正压制住祂那还是不可能的。
    于是克洛亚深吸一口气，将晴空和幻想再次弹奏出来，同时施展出了自己积蓄已久的，从来没有用过的交响乐。
    浩浩荡荡的乐声在无色和瑰丽的三色幻象之中出现，里面包裹着一切克洛亚收集到的情绪以及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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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