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守夜人」的考验
    林异惊恐地看着墙壁，仿佛看到了墙壁后的那一大滩黑色胶状液体，它似乎在舔食着自己的嘴巴，还发出了一些欢愉的情绪——如果它有嘴巴的话。
    它一定是有嘴巴的！这是林异的感觉。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在尝到了他的感知力后变得兴奋了起来，却又因为美味只吃了一口而感到有些可惜，紧接着还有一种求而不得的愤怒与焦躁，贪婪与渴望……
    它似乎就蹲守在了那边，越来越多的粘稠胶状液体像守株待兔似的汇聚在了那边，但很快，那无形的涟漪从钟楼上层涌了下去，将它们之中的其中一部分摧毁殆尽。
    “小子！发生了什么？！”这边的动静，也是引起了钟楼上层的注意，老默那有些焦急的呐喊声，不禁传了下来，“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林异回应道。
    “没事就好，小心点，不要让自己受伤了！”老默道，“我现在没工夫管你！”
    林异心头一暖，没想到老默还这么关心自己。
    正在这时，一种被老默带着进入了「图层跃迁」的感觉忽然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林异身躯一震，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硬控了在了原地，就连一点动弹的可能都没有。
    「这……？！」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他就感觉到周围的图层诡异的扭曲了起来，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窒息感，在他的心中悄然弥漫了开来。
    他感觉自己要被这种压力弄疯了，可因为无力抵抗，只能够死死咬着牙齿。
    他逐渐开始发出沉重的呼吸，口鼻之间的吐息都快变成灼热的气流，他的喉咙之中开始发出“咈咈咈”的低沉吼声，他的整个人都犹如蒸汽火车头一样开始释放出一些淡红色的热浪……
    就在这时，那一股恐怖的窒息感忽然像是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伴随着窒息感的消失，图层的扭曲也恢复了平静，紧接着，一道低沉而令人感到阵阵压迫感的声音，从钟楼上方飘落了下来。
    “后生，有兴趣的话，可以上来看看……”
    林异心头一颤，这声音，仅仅只是听到，灵魂就忍不住颤栗了起来。
    “我……真的可以上楼？”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扭曲，仿佛得到了某种「许可」。
    “可以……”那充满了压迫感的声音缓缓道，“前提是你上得来。”
    声音转瞬即逝，连带着那种压迫感也一并消失。
    林异的「视域洞察」直接崩溃了，他瘫坐到了地上，沉重地喘着粗气，他的校服早就在水雾里湿透了，但他却依旧清晰地感觉到，仅仅只是刚才与「那声音的主人」对话的功夫，他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等等！」林异后知后觉地惊醒，「这钟楼上层的声音！」
    「难道是……‘守夜人’？！」
    守夜人跟我讲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与「守夜人」隔空对了个话，林异竟然就生出了一种兴奋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强者崇拜？慕强心理？
    林异不知道，但他身体的颤抖却骗不了人。
    这种颤抖并不是恐惧，而是兴奋与狂热。
    直觉告诉他，钟楼的上层，有着「不一样的风景」。
    如果说，跟着老默一路走来，他有种被赵龙带着在长坂坡上杀个七进七出的感觉，那么登临钟楼的上层，他一定会有那种曹操登高远眺，将整个战局收入眼底的感觉！
    这灰雾入侵，我定要看看是個怎么回事！
    「要去看看！」
    「一定要去看看！」
    无形之间，明明目前只能够瘫坐在地上使劲地喘着气、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超凡力量恢复体力，但林异却已经期待了起来。
    如果毛飞扬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林异此刻的表现，与那一天晚上牧大贤追寻“他认知中疑似「天使」的存在”时的表现，几乎如出一辙！
    那种身体中本能的兴奋是无法掩饰的！
    那种眼底的狂热也是无法掩饰的！
    他赶紧克制下这些情绪，然后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随便，便缓缓来到了那通往上层的螺旋台阶之前。
    《前提是你上得来》
    「所以这台阶，就是守夜人给我考验。」
    林异想想也是，要是阿猫阿狗都能上钟楼，那么钟楼也就没什么特殊的了。
    心理准备做好了，林异便尝试着迈上这个台阶，他试探性地探出了脚，缓缓地放到了第一层的台阶上。
    一步踏上去，稳稳当当，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林异微微一愣，表情却十分凝重。
    因为之前老默上台阶的时候，一阵从台阶上吹过来的风，就直接把他的皮肤给割裂了。
    可现在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难道是因为没有风？」
    「如果那种风是某种超凡力量的波动在这个空间图层里的表现的话，那么就该有一定的周期性……」
    林异有所猜想，所以并没有急着迈上第二层台阶。
    这螺旋台阶的数量并不多，撑死也就是二三十个台阶的样子，走得慢一点也多不了多少时间，要是贪图一时的快而被猝不及防的危险给打下来了，那么才得不偿失。
    况且，守夜人说不定还在看着呢！
    这要是某种考验的话，失误次数太多肯定会拉低他在守夜人心中的评价吧？
    正想着，他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一种无形的危机忽然出现在了眼前的空气之中。
    「嗡……」
    危机出现，林异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金色，周围本就昏暗的光线一下子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特殊的光膜滤镜，水雾的流动也是跟着变得迟缓了起来。
    「高阶感知」触发，他对于「时间」和周围事物的感知程度一下子变得敏锐了起来。
    他于是将凝聚起来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到了那危机出现的虚空之中。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看到了那股“风”的形态！
    那是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线条，呈圆弧弹弓状从空气里扩散出来，它的后面则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问题。
    林异眼睛一亮：「那一股风，看起来似乎是可以避开的？」
    他于是在那一股风吹到了面前的时候，飞快地低头闪避了下去。
    「呼——」
    风声从他的头顶掠过。
    「果然可以闪……」林异心头狂喜，只是还不等他开心完，一股沉重的惯性就像是泥头车突脸一样狠狠地迎面撞到了他的身上。
    「什么……？！」
    林异心底一凉，根本站不住台阶，就被狠狠地砸了下来，后背撞在螺旋台阶外的墙壁上，整个人「啪」地一下像是陷在了墙上一样。实际上只是他人被砸扁了一些，而且只是这一下，他体内的部分脊椎骨就已经裂开了。
    林异又瘫到了地上，嘴角「嘶嘶」地抽着冷气，面部疼的扭曲了起来。
    但疼归疼，天蓝色气息开始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霸道无比的将他的身体修复了回来。
    在他的身体被修复过程中，他回想着刚才的那一次冲撞，这才意识到，那风哪里是只有一条线啊，而是他看的得到的只是那一条线而已！
    正如大浪拍打过来，他看到了浪的边缘就以为只有那一条边，殊不知在那浪的后面，还有一整片浪涛！
    他的确躲开了浪的边缘，但却迎面和后续的浪撞了一个满怀。
    鼻青脸肿！
    要不是小身子骨还算硬朗，这一次撞击下来，他说不定都粉身碎骨了！
    咦？粉身碎骨？
    他马上想到了钟楼外墙上不断蔓延着的黑色粘稠胶水状物质，那些东西，似乎也是被类似的波动给粉碎并湮灭的？
    想着想着，他便不觉得疼了。
    没一会儿，他的身体便已经恢复过来了，他爬起来，心说不愧是老大啊，提前给我进行了恢复训练，不然现在还真没办法这么快适应过来。
    想到老大，他便忍不住想到了老大那光洁雪白的飞踢。
    这一下很疼，但比起老大的脚劲，那也只能算是轻的。
    他又重新看向了那台阶。
    「既然不可以闪避，那么就只能硬顶了啊！」
    想到老大对他进行的魔鬼训练，他只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没想到刚修炼成自愈的绝活，转眼就用上了，真是巧的不行。
    他重新站到台阶上，然后等待着那一道风浪的到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浑身肌肉紧绷，已然做好了硬顶的准备。
    很快，无形的风形成了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来了！」
    他凝神屏息，等待着风冲撞在身上的那一刻。
    下一刻，风的边缘掠夺了他的身躯，紧跟着，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流便如汹涌的波涛般猛地冲来。
    泥头车再次冲撞来袭，狠狠砸在他身上，他差点就被击飞出去，但这一次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死死地钉在了这个台阶上。
    在气流的不断冲刷下，他的身躯剧烈地痉挛了起来，那一刻他只感觉浑的骨头仿佛都被震散了架，每一处关节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号，每一根骨头都感觉要裂开了一样，肌肉更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入，剧痛蔓延开来，他的眼前隐隐发黑，意识也差点在这股冲击力下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关键时刻，他死死地咬着牙齿，保持着意志的清醒。
    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出现无数的裂纹，仿佛是被无数根纳米细线切碎了一样，但他的身体没有碎裂，骨骼血肉之间依靠着超凡力量紧紧相连，像是一个在风中不断摇晃但就是不散掉的积木堆。
    他在这第一层的台阶上不断地摇晃着，却怎么也不跌倒，随后，那气浪就像是一股洪流一样贯穿了他的身体。
    「轰——」
    气贯长虹，从林异的身前贯入，从他的身后涌出，大量的血雾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并且马上就湮灭了下去。
    他死死地咬着牙，额头上血管毕露，流出来的汗水马上混合着血雾迸碎在了气浪之中。
    他体内的超凡力量不断地涌动，在他这残破不堪的身躯缝缝补补，勉强与湮灭的速度相抵消，形成了某种抗衡……
    “咈咈咈……咈咈咈……”
    林异的齿缝间挤出低沉的嘶，他那金色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仿佛一条条狰狞的触手。
    “看来……顶住了！”
    他的身躯很疼，大概是感知全面爆发的缘故，他对许东西的感知变得敏锐了起来，包括痛觉。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气浪在他的体内肆虐，切割着每一条肌肉线条时所带来的痛觉，这让他对这一股气浪中每一丝的成分都感知得无比深刻。
    这一片气浪消退了，但它的后劲还在林异的身上肆虐，将他的身体搞得一团糟。
    没等他重新恢复，第二波气浪就又来了。
    「呼——」
    气浪加身，林异犹如风中小草，被吹得差点跌倒。
    他的身体后仰了许多，但就是绷着没有倒下。
    这气浪冲刷过去，他体内又有许多血肉被湮灭掉了。
    天蓝色气息里的超凡力量还在不断地缝缝补补，然而那个级别的缝补却根本顶不住那些消耗掉的。
    林异感觉他的体内失去了很多东西，五脏六腑似乎都不完整的，但超凡力量还在促使这些器官再生。
    他的恢复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因为不够快的话，他的身体就会被完全湮灭掉。
    这就像是一个人在白纸上画画，一个人在用橡皮擦，画的没擦的快的话要不了多久那画就没了。
    可林异现在就是感觉自己画的不够快。
    「太慢了！」
    「实在是太慢了！！」
    林异的心中发出不甘心的怒吼。
    「这样下去死定了！还谈什么通过守夜人的考验！」
    等等！
    考验？！
    他忽然灵光一闪！
    「既然是考验，那就应该有‘答案’啊！」
    「对啊！」
    「应该是有答案的啊！」
    他的第一次“考试”已经不及格了，第二次务必好好作答！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知起了自己的身体。
    这一感知，那千疮百孔的身躯就在他的脑海里被描摹了出来……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片被虫子蛀满了洞的树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