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处理工作到早上6点半，顾久玥睡醒了下楼，看到他时猛然一惊。
    “苏苏，你熬了一整夜？”
    苏淮讲了一句善意的谎话：“没有没有，中间眯了一会儿。”
    “噢……”
    顾久玥看了眼干干净净的沙发，没信，但并不责怪他，而是转头向在厨房里忙碌的王叔嘱咐道：“王叔叔，麻烦你给苏淮弄点提神养气的东西补一补！”
    “好勒！”
    王叔从开放式厨房里探出上半身，笑呵呵道：“今儿的粥我加了点山参花生和黑枸杞，保证带劲儿！”
    好家伙，这也太……太那个啥了。
    就我这身体，再喝两口那粥，不得补得嗷嗷窜血啊？
    苏淮苦笑摇头，却没法拒绝小顾，只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多吃肉，少喝粥。
    “走吧，咱们锻炼去。”
    苏淮和芝士吩咐了一声，然后把手机一扣，陪她去练功。
    热身活动的时候，小顾就问上了。
    “怎么搞得这么拼？下面的管理岗不是配置得差不多了吗？”
    苏淮摇摇头：“位置是差不多了，但是水平不太够，现在也就安贝贝、时泽宇、富宇、刘忠良他们四个人各自负责的那摊能够独立开展工作，剩下的那几块重点，从领导到下面的员工，都得时刻提点。”
    顾久玥懂了，可她愈发不理解：“你们这个行业很新潮我知道，可是，你和高管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那肯定啊，差了十多年经验呢，而且是从诞生到爆发的最关键时间。
    苏淮看待眼下的所谓“行业精英”，如同土鸡瓦狗。
    “我是天才嘛。”
    解释不清楚就吹牛逼，只要你足够自信，别人也会信。
    果然，顾久玥马上信服点头：“嗯嗯，你的智商确实好高，思路也好清晰。”
    顿了顿，她又信誓旦旦的道：“我要和伱好好学习，争取毕业后成为一個合格员工！”
    晕，你的雄心壮志就这？
    苏淮感觉哭笑不得，上辈子她管的那摊子可比星虞大太多了，能力搁那儿摆着呢，真要是把她弄到自己这里当一个普通员工，别提顾同书急不急，苏淮都感觉这是种浪费。
    拐她进星虞这事儿，当个玩笑说一说还行，可不能真干。
    于是苏淮劝道：“你啊，好好学些有用的知识，到时候接你爸的班，当个叱咤风云的投资人，才不会浪费你的天赋。”
    顾久玥马上把嘴抿了起来。
    “我才不要接他的班！”
    看她有点不开心了，狗淮马上换了个招式哄她：“你得接啊！我想骗老顾一点钱多费劲？我缺10亿干点什么，跟他跪下都不一定管用，你接班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狗淮一边撺掇，一边挤眉弄眼的，小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坏种！现在就把主意打到我爸的家底上了，可是真够能放长线的。”
    狗淮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臭德行，摊开手：“那你看，好朋友有的东西我借来用一用，怎么了？特别合理的好吧？”
    “好好好，合理合理！”
    顾久玥有点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但嘴上却回道：“那我得抓紧接班了，不然等你赚到了几百亿，估计就用不上我了……”
    “那咋可能？”
    狗淮信誓旦旦的：“我有几千亿几万亿，你也是我好朋友，我们相交于微末，友情如金似玉，岂会因为用得上用不上而疏远？”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类似的说辞……”
    小顾并没有很开心，而是怀疑的看着狗淮，忽然嘀咕道：“淮于微末之际，得君赏识，感激涕零。君若不弃，淮愿拜君为义父？”
    哎呀，糟糕！
    谁教她的这套烂梗？
    狗淮微微一慌，但是脸不红心不跳，摆手回曰：“是有点像，但是你要知道，发自肺腑的情绪总是一致的，你信我就得了！”
    “哈哈！”
    顾久玥忽然哈哈大笑，又冲苏淮扮了个鬼脸，神情里满是成功捉弄到他的得意。
    “好啦好啦，我当然相信你了~~~我对谁都没有这么好过！”
    此刻的她，难得的产生了一种明艳。
    灿烂且爽朗，明媚又辉煌。
    狗淮感觉心脏砰砰砰狂跳着，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美而心动，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直球而心慌。
    妈耶，这妞怎么扛？！
    但凡她的病不是先天性心脏问题，这会儿狗淮都啃上去了。
    然而没有如果，狗淮还是只能克制着冲动，笑着让她拉开架势。
    “好了好了，开始锻炼！”
    他转过身在前面领操，心绪渐渐随着音乐缓和下来，回归正位。
    小顾也不再嬉笑，开始认真练功。
    这一个多月的训练不是白费功夫，如今，她已经能跟着做完一套5遍的八部金刚功，距离9遍，可能只差两三个月的火候了。
    这套功夫挺有意思的，明明强度不大，但是做完之后会很累，而且容易生病、嗜睡。
    然后再坚持练习一段时间，度过了当前阶段，身体又会康健许多。
    小顾大约正处于一个病气乱蹿的阶段，做完之后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安迪姐第一时间过来，把她送回卧室。
    小顾虚弱摆手：“我得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你先吃吧，然后该忙什么忙什么，不用等我了。”
    和苏淮有这么多话，轮到安迪时，就只有点点头。
    安迪姐叹了口气，酸溜溜的瞪了苏淮一眼，带她上楼休息。
    狗淮：她和你们话不多，有没有找过自己的问题？努力了吗？舔对地方了吗？tui~
    汗都没出的他溜溜达达走向餐厅，狂炫了一大碗白米饭，喝了半盆鸡汤，对山参粥碰都没碰。
    开玩笑，哥不需要补！
    结果……正开着车往公司走呢，一股子滚烫热气忽然涌向小腹。
    狗淮摸了一把鼻子，一摸一手血，满脸懵哔：“卧槽！这大厨到底是往汤里放了什么？”
    其实也没啥，一整根野山参，粥里肯定搁不下，掐了须子之后都炖到鸡汤里了，而已。
    狗淮在停车场擦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一上楼，又看到一群红光满面的员工。
    芝士顶着老大一个黑眼圈，脸颊通红通红的和苏淮报喜：“苏总，现在全网都干起来了！”
    “行，我看看。”
    苏淮接过简报，摆手让他去休息：“你们睡一会儿吧，早上是最没节奏的时候，10点钟再集合开会。”
    可惜，芝士哪里肯听？
    “我没事！死在岗位上是我毕生的梦想！”
    过道匆匆走过一个灰头土脸的陈茹，闻言用力挥拳：“对！喊他们起来嗨，我还能再战三天三夜！”
    好么，高管全军覆没，一个比一个颠……
    不过苏淮也能理解，昨天晚上，他们确实干出了好大的声势。
    不管外人怎么定义事业，反正对于星虞全体员工而言，能够炸翻整个行业，就是足以吹嘘一辈子的事业高光。
    对，整个直播圈都被炸烂了。
    苏淮坐到办公桌前，翻看了一下全面简报。
    第一个核心数据是全网讨论度。
    不是单纯的热度，而是综合测算的讨论次数，除了覆盖不到微信、qq内部，所有公开平台上的数据都有收集。
    这个数字是788万。
    但是，实际上的阅读量只有2050万，比例惊人的高。
    正常而言，1亿阅读量的话题都未必有200万讨论。
    像是归国四子里的缝缝，他解约回国的话题有1.4亿的阅读转发，讨论次数不到400万。
    意思是：有热度，看到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人只是看看拉倒，没啥好讨论的。
    这一次却不一样。
    其中，大概1850万阅读没有转化出哪怕一次发言，而剩下的200万阅读，平均每人发言四次。
    原因也很简单——网上干起来了。
    战场遍布微博、豆瓣八组、天涯、网易、知乎、各大直播平台聊天区……
    其实qq群也是重灾区，但是数据拿不到。
    那么，再从性质来分类，战场大抵上被分割成三大块。
    第一块是核心争议：裴姝虞的个人粉丝和tara的个人粉丝全面开战。
    第二块是延伸争议：韩娱粉群嘲困丝，内娱粉群嘲韩娱粉，路人群嘲所有粉。
    第三块是非相关争议：网民们对直播行业议论纷纷，部分震惊于虞姬的吸金能力，部分质疑，还有酸的骂的乞讨的号召国家取缔的……
    将两国对立掺夹进来借题发挥的声音，充斥在所有战场，立场不明，难以分类。
    不夸张的讲，晋西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然而这还远远没到最乱的时候。
    等到事态真正发酵开，应该是明后天的高潮期。
    苏淮扫了一眼仍然在热搜前十上挂着的好几个词条，轻轻一笑，继续看报告。
    第二个核心数据是裴姝虞个人涨粉情况。
    微博上一夜之间破了500万关注，还落后于miss、卢姥姥、pdd等知名网红，但是活粉比例在60%以上。
    2000人的高级粉丝群，一口气开了40个，接近全满。
    500人的微信核心群，需要一万以上的榜单、实名制、明确到手机号和工作信息的程度才可以加，满了1个。
    500人的微信管理群，满了1个。
    微信财阀群，需要10万以上的刷量、信息透明，加进来24个人。
    苏淮在财阀群里划拉了一圈，砰的一脚，把小王踢出去了，剩下23个。
    王思明居然还没睡，给苏淮发来一个字——
    “草！”
    狗淮没搭理他。
    对了，他的大号小号都在里头，大号叫做星虞总助，小号叫做土狗。
    群里正热闹着，@土狗的消息怕不是有几百条。
    已读不回。
    仅从粉丝数量上来讲，裴姝虞一夜之间成为全网第一梯队，女主播里断层第一，男女全算上大约能排到第五。
    但是谈到战斗力嘛……不夸张的讲，那些男主播全是弟弟。
    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捧喊麦男主播？
    陈茹是yy江湖的缔造者之一，用她的话来形容：“什么佑家军哲家军，其实就是一群被生活操翻的人，去跟着他们寻找操翻别人是什么滋味。”
    话糙理不糙。
    男主播那数量庞大的狂热战绩粉，倾尽全力也贡献不出来什么。
    三四线城市乃至广大农村，生活沉闷困顿，心中满是愤怒，图的是发泄解压。
    女主播却不一样，女主播的粉丝很难狂热忠诚但也很少有真正的特别底层，玩直播的根本逻辑就不同。
    他们没钱的原因大多数是年纪小没工作或者媳妇管的严。
    但是这种粉丝的潜在价值相对较高，养上几年都能渐渐养大，只是人家有钱了之后极有可能去给别的小主播刷。
    男人有钱和没钱时，是两种人，苏淮自己就这叼样，他能不知道？
    苏淮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死死栓住。
    提纯嘛，出去干架最有效。
    倾注的感情多了，投入的时间久了，沉没成本能解决80%的问题。
    所以40个大群里都有星虞的管理在指挥，大约能有十分之一被拱进战场，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
    可别觉得少，女艺人的男粉嘛，历来都如此。
    如果不是直播需要，男粉狗都不要。
    有个特别直白的例子是后来的小花章若楠，全踏马是男粉，发个抖音点赞好几百万，商业价值却惨不忍睹。
    男粉是经典的代言不想买，数据不爱做，微博懒得关注，却必须挂她头像，把人家围堵得喘不上气来，但是最后说翻脸就翻脸……上一个例子是王冰冰。
    好吧，其实原本的苏淮也是一个吊样，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成为黑心老板之后嫌弃男银——搞事业的时候，请叫我冷酷无情的沃尔玛购物袋！
    所以星虞近期的目标就是洗粉。
    要么你刷，要么你帮忙做数据、反黑、出去打架。
    什么都不干的粉丝全都留在原来的群里烂着，能干事儿的慢慢拉到新群里，形成真正的根基。
    只要能洗出来1万死忠粉，苏淮就敢让裴姝虞去冲娜扎，如果有2万，热巴也给老子爬~
    不过这事的难度确实高，所以才更要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会，趁着他们激情未褪，赶紧撵出去打架。
    星虞全体一宿没睡，正是因为战机不容延误。
    然后，他们就把tara的粉丝给熬没了……
    到了早上8点钟左右，网上大战平息，该睡觉的睡觉，该上学的上学，热搜第一变成了虞姬一夜吸金6000万。
    其实昨天的票数不止6000万，但转化成人民币又没有那么多，不到4000万的样子。
    不过媒体自然是怎么吸引眼球怎么写，恰饭嘛，都一个德性。
    这个新闻，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颗全民炸弹，把直播元年的概念在大众心中炸开了一道裂痕。
    苏淮又开始有了接不完的电话，学校的、公会同行的、狗星平台的、外部的、媒体的、商家的、欧莱雅甚至淘宝的……
    简报也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外界的反馈远比文字更加积极，更加有温度。
    当然，最最有意思的是，棒子的大使馆还真的发了条带有谴责意味的微博，然后星虞也接到了mbk的律师函。
    嘿，跟我玩这套？！
    苏淮目光幽深，摸了摸下巴上因熬夜而长出的胡茬。
    看着微博上异军突起的热度，以及重新开战的爱国群众和棒粉，他轻轻一笑。
    按照公关原则，自现在起，到48小时止，是搞事情的黄金时间。
    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决定了要怎么搞。
    而星虞早已做好了全盘准备。
    苏淮按下了公关部的内部通话，懒洋洋道：“别睡了，起来嗨！都打起精神，狂欢……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