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儿聊完，剩下的无非只有喝酒吹牛逼。
    小王明显有点喝大了，开始给一群小朋友讲故事。
    讲的是娱乐圈。
    “那地方就是一个臭粪坑，你们知道吧？”
    兴致上来了，小王唾沫星子满天飞，巴拉巴拉一顿喷。
    “那帮女明星没结婚之前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结了婚之后一样该咋玩咋玩，尤其京圈里那些，有一个算一个，全tm贱货！”
    苏淮和顾久玥对视一眼，都感觉很无奈。
    小王是这样的，公开他都敢喷，更别提私下里聚会，喝酒之后了。
    不过，他俩对这個话题不感兴趣，并不代表其他的少年们不好奇。
    “卧槽！”陆元星精神一振，“王哥，有什么具体的瓜没有？”
    苏淮撇了这孩子一眼，评价顿时降低不止一筹。
    部委领导家的少爷，眼皮子怎么这么浅、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你看人家南光洙也好奇，但就不会如此急切唐突的追问，显得脑袋里特别没装正事。
    但这倒是对上了王思明的胃口，牛哔哄哄开始爆料：“单单是我自己能够100%肯定的，就有一个姓b的和一个姓l的女演员，目前都处于婚内出轨的状态，而且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属于名声很烂的那种，白送上门来我都tm嫌她们脏……”
    “哇！”
    这帮年轻人一片惊呼，然后乌拉乌拉的开始猜，b是啥，l是啥。
    苏淮倒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不禁感慨王大少的消息灵通——那两位的事儿还没暴露呢，不过确实被卓伟盯好久了。
    小王的人脉确实不一般，不过，要说有女明星主动舔他，那也纯属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事实是，他好像确实惦记过某某，但是因为名声太烂，人家对他敬而远之……
    毕竟明星和网红是两条赛道，忌讳的东西不一样。
    顾久玥懒得听他吹牛，转头又去叮嘱圈圈：“看到没有？这人嘴上没把门的，可千万别被他知道什么不好的事。”
    圈圈心有余悸的点头：“太吓人了……我可不要和他交朋友！”
    在这方面，陈暖晗有同感。
    她心情本来就不好，闻言主动怼道：“你别光扯女明星啊，怎么，男明星都是好人？”
    苏淮果断低头。
    你骂他就骂他，盯着我看是怎么个意思？
    王思明却好像没感觉到，大着舌头回道：“那哪能，那帮逼养的不是赌就是吸，更tm烂！”
    陈暖晗明显不满意，冷笑道：“这会儿你又不提两性关系了，男人见一个爱一个不是更普遍吗？”
    好家伙！
    你还看我？
    狗淮猛猛撸串，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酒桌上没喝多的人基本都听出来话风不对了，听不出来的也能感觉到她视线略歪。
    气氛顿时有些转冷。
    情商最高的南光洙有心替大哥缓解一下压力，可惜，只是看了一眼场面就感觉头皮发麻。
    淮哥，伱先自己顶一会儿，待小弟再想想办法！
    苏淮根本不想掺和这种话题。
    怎么解释都是错，女人的情绪上来了你想跟她讲理？幼稚。
    然而，就在苏淮决定装死到底的时候，喝到迷迷糊糊的楚大少忽然开口辩解：“不能一概而论吧？哪里都有专一的男人，比如我……”
    “哈哈哈！”南光洙忽然放声大笑，拍着楚长阔的肩膀把他一顿夸，“对对对！楚少你算是替咱们好男人仗义执言了，要不然全都被暖暖女神一棍子打死了……来，咱们敬专一的楚大少一杯！”
    听到专一这个词儿，王思明挺不乐意的，没搭理这茬。
    但是苏淮终于抬起了头，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南哥，你真是我的赵子龙啊！
    当然，更应该感谢的是楚大善人，陈暖晗现在都不看苏淮了，眯着眼睛看向楚长阔，冷笑但不开口。
    楚长阔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喜滋滋端起酒杯和南光洙碰了一下。
    “哥，你懂我！”
    南光洙喜笑颜开，比他还开心，回了一句：“不多说了，感谢的话都在酒里！”
    楚大少没听懂，仍然以为是在夸他，干杯干的老痛快了……
    小插曲过后，场面渐渐混乱起来。
    一波接一波的人来找苏淮敬酒，但他没怎么喝。
    熟的人半杯，不熟的人一口，非同班女生敬酒不喝。
    颜梦清鼓足勇气，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跑过来敬酒，姿态很低，又罗里吧嗦的表达了一番仰慕，结果被苏淮一句话就给怼回去了。
    “学姐，咱们真不熟。”
    好家伙，石破天惊，谁不得给咱们淮哥竖起大拇指？
    可能有些人感觉苏淮太装，不给面子，但现在的他也确实不用再给谁面子。
    看不清楚这一点的人，又或者看清楚了但接受不了的人，再接触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价值。
    苏淮，要加速往上冲了。
    等到大家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511女生端上来一个巨大的四层蛋糕。
    “班长，生日快乐！”
    515寝室的女生们不甘落后，拥簇着陈暖晗，由她带着满脸不情愿，献上一束鲜花。
    “老同学，生日快乐。”
    二高或许是喝多了，忽然搞了句煽情的：“淮哥，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把苏淮搞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轻轻拍手，听她们唱起生日歌。
    19岁零192月的生日，在上百人的祝福中来到了高潮。
    平心而论，苏淮心里确实很受触动。
    上辈子他的19岁生日，既没有蛋糕，也没有鲜花，只有母亲打电话絮叨了一番，以及陈暖晗用微信发来的祝福。
    不是说怪谁，那会儿的苏淮确实就只配这种待遇。
    男人没有多少路可走，要么投个好胎，要么自强，否则得不到尊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直到35岁，苏淮仍然生活在一种很恶劣的环境中。
    瞧不起乡下人的魔都阿姨、防贼似的杭州房东、5000月薪矮挫胖却高高在上的帝都本土大龄相亲女、被他用心服务着却又总是挑剔他的事儿逼女主播、满眼都是业绩的势利领导……
    其实苏淮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只有极少人懂得欣赏他被平庸才能掩盖的坚持，尊重始终都是奢侈品。
    最有趣的是，不在他手下的女主播，那些没有利害关系的旁观者，才会偶尔给予他肯定。
    这是什么原理？
    距离产生美，也产生客观。
    那么，今天来给自己庆祝生日的人，到底有几分客观？
    苏淮不想深究，只是享受着今天的热烈，并且准备好了在明天重新回到孤独。
    现在这年月，谁能真正懂谁啊？
    10点半散场时，宾主尽欢——最起码看起来如此。
    王大少醉了一半，被小弟和女朋友带走时，嘴里高喊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陈暖晗走得还要更早一些，她没闹出任何事，没给苏淮添麻烦，要么是情绪控制力大有进步，要么是打碎牙齿和血吞。
    楚长阔喝趴下了，是被夏羽和骚鸡搬回去的。
    这哥俩今天没什么存在感，找了个角落，闷头吃吃喝喝，吹牛哔也只找大高二高。
    颜梦清……想送她的男生特别多，楼下那群学长贼拉热情，和对顾久玥的敬而远之形成鲜明对比。
    结果她提前叫好了酒店的礼宾车，谁都没搭理，坐上车就扬长而去。
    聪明人。
    苏淮不会介意她叫一次礼宾车花了多少钱，却很介意她在这种场合纠缠不清，她这么痛快的叫车走，和别人保持距离又不给苏淮添麻烦的做法，值得高看一线。
    圈圈坐上公司的车，安贝贝仍然在等她。
    上车后，安贝贝放下手机，抬头上下打量着她，感觉这姑娘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
    “怎么样？一切顺利？”
    “啊？”
    圈圈愣了一下，随后茫然摇头：“我都不知道来干嘛了，全程没和王校长有任何交流，苏总也没怎么搭理我……”
    安贝贝反而满意点头：“哦，那比预想中更顺利。”
    “啊？”
    她又啊了一声，脑子转不过来了。
    “呵呵。”
    安贝贝轻笑一声，眼底有些宠溺，耐心解释道：“不需要你出面沟通，就意味着苏总的工作做得足够到位，王大少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可能找你要任何好处。
    如果他对你挑挑拣拣，让你敬酒什么的，反而意味着苏淮欠了人情，王大少占上风。
    其中微妙，全在于谁更克制。
    好了，咱们回吧，你要准备好进入状态了。”
    圈圈服了，她就纳闷，安姐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可是她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那如果今天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不是白来了？我就感觉，今天特别没有存在感，什么都没做……”
    “今天的场合，不适合你对外亮相。”
    安贝贝摇摇头，努力指点着这个可爱的女孩。
    “你和王思明的第一次同框，不能有别的女人在场，尤其不能是他的那些小网红女友，会拉低你的档次。
    最好是在更加正式的场合，一个容易编出财富故事的场合，而非是自媒体的花边绯闻。
    公司会为你安排好的，你今天露面，只是要给王大少看看你这张脸。”
    “噢~~~”
    圈圈终于感觉懂了。
    她也不是笨，她只是太美又太年轻，注意力过多的聚焦在了颜值身材感情娱乐等等浅层信息上。
    “苏总好厉害啊……”
    安贝贝看了一眼脸颊微红眼底好似发光的少女，心里一动，复又一笑。
    喜欢？崇拜？憧憬？
    那你可有的等了……
    那小子，可不是一个会为了美人而放弃事业的主。
    安贝贝没有再提醒她任何事，只是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等待故事的发生。
    爱情，财富，成长，冲突……生活是最好的剧本，年轻时最好的演员。
    ……
    小胖烧烤，顾久玥兴致勃勃的抢着付款。
    “你不许抢，今天都是我的！”
    苏淮笑呵呵的看着，真的不动了。
    总共才不到3万块钱，也确实没有争抢的必要，她愿意花钱买开心，那就让她花呗。
    留到最后的南光洙常思远等人早都羡慕麻了，碍着身份不好意思嗦，倒是胡诗雨娇滴滴加压：“哇！学弟，你好幸福啊！”
    这个豪放的丝袜学姐最近不怎么勾搭苏淮了，估计也是认清了自己的竞争力，准备换目标了。
    她和颜梦清那种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晋阶派不一样，她是既想有个厉害男朋友又爱玩，难以两全时，可能还是爽更重要些。
    可惜苏淮不打算将就，否则她就知道以前那些都是毛毛雨了……
    苏淮没接她的话茬，这学姐颇有一点唾面自干的气度，自己笑了笑，摆手和大家告别。
    南光洙主动道：“苏总，你们先走，我处理后续。”
    烧烤、啤酒、饮料都剩了好多，不能浪费，还有一些礼盒得收拾。
    苏淮没和他客气：“行，那我先撤了，大哥大姐们，感谢捧场，回头见。”
    丁奕她们已经先走了。
    苏淮和顾久玥走进夜幕，很快，周围就只剩他们两个人，安静且空阔。
    “真好！”
    小顾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什么？”苏淮侧头。
    顾久玥抿嘴一笑：“我是说，看到你被那么多人尊敬着，这种感觉真好。”
    “尊敬”这个字眼儿，一下子戳中了苏淮的心。
    他之前刚刚想过尊敬的事，一转头，就被顾久玥提起了。
    这是天生的默契吗？
    苏淮不知道，只是忽然很有谈兴。
    “其实我很清楚，这些尊敬最多只有1/3能够当真，剩下的都是尊敬你或者尊敬钱。
    所以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没那么重要。
    但是你的在乎让我很开心，顾顾，你又一次触及了我最真实的深层情绪，我很开心，真的，特别舒张的那种开心。”
    “嘻嘻！”
    顾久玥也开心起来，主动把小手往他的上衣口袋里一塞。
    “你开心就好，今天你一定要开心，这样我做的事情才有意义。”
    “嗯，你做到了。”
    苏淮忽然拉出她的手，在她前面蹲下。
    “为了奖励你，今天带你骑大马！想加速你就喊架，我让你看看我能跑多快！”
    苏淮极其难得的幼稚，让顾久玥双眼biu的一亮。
    她没有犹豫，兴高采烈的趴了上去。
    可是，当她搂紧了苏淮的脖子之后，却不喊架，而是贴着少年的耳朵，轻声道：“我要你慢慢走，路本来就不长，急匆匆的跑完又有什么意思呢？结果很重要，但过程更重要。”
    这不是情话，却蕴含着少女最真挚的情感。
    苏淮心里一颤，感觉又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顾小久，你好会啊！
    每一次都能撕开我的防御，一次比一次戳得深……
    苏淮抬脚踏上归途，因为不想说话，所以他索性唱起了歌。
    顾久玥把脸颊贴在好朋友的肩膀上，听着夜色中弥漫的轻声哼唱，嘴角止不住笑。
    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那也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