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永世沉沦
    这之后的日子，他仿佛一条丧家之犬，被朝廷通缉，成了“白云魔宗”的在逃之人。
    他不断厮杀，飞速成长。
    一个又一个朝廷高手死在他手中。
    十年后，楚良成就宗师境界，并于当晚连斩十三位朝廷宗师，令天下震动！
    世人皆称他为“白云老魔”。
    十五年后，楚良登临武道绝巅。
    那一日，他一人一剑，孤身打入皇城，在数十万大军与上百位宗师高手的围杀中一步步走上皇宫大殿，斩下当朝皇帝的头颅！
    大仇得报！
    数十万大军被他杀得胆寒，上百宗师高手亦有一大半陨落。
    他自身也已重伤难治，缓缓闭目，气息散去，死于大殿之内。
    死后许久，都无人敢进入大殿。
    “第三世结束了……”
    这一世的种种与上一世的回忆相互纠缠，让楚良又多了几分恍惚。
    第四世，他成了一个大夫。
    他行走各地，为世间民众诊病问疾，救治之人不计其数。
    可就在行医的第三年，他遇到了一个无法治愈的顽疾，眼睁睁看着那個患病的小女孩渐渐消瘦，最终痛苦离世。
    他尤为遗憾，开始翻阅更多医书，不断尝试。
    之后的数十年，他医术愈发精湛，但却始终无法解决那个病症。
    直到身死之际，他心中都存着一丝遗憾。
    第五世，他成了一个教书先生。
    第六世……
    第七世……第三十五世……第八十九世……
    一世又一世过去，他时而有牵挂，时而有遗憾。
    岁月流转，轮回不止。
    到最后，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世了，忽然开始对自己的真身产生怀疑。
    “我真的是楚良吗？”他低声自语，“在楚良之前，会不会有更多轮回？我是否已经沉沦了？”
    “王卫，楚居易，张凌云……”
    一个又一个名字在楚良的脑海中闪过。
    每一世，他都有不同的名字。
    轮回太久，许多名字早已模糊在记忆深处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
    “那些轮回经历，到底是真是存在的，还是一场场梦？”
    他冥思苦想，始终不得其解。
    这一世，他成了一代大儒，门下弟子无数，所言所行皆被记录。
    “我是谁？”
    “我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我的道在何方？”
    “……”
    楚良时而仰望苍穹，低喃自语，留下的一个个问题令众多弟子都无法理解。
    这一世结束后，他愈发迷惘。
    一世又一世。
    百世，千世，万世……
    无数记忆，千万经历，在他脑海中浮浮沉沉，变得越来越模糊。
    那些过往的人与物，都仿佛雾中之，朦朦胧胧，在岁月之中不断消逝，大多数都已被他遗忘了，仅剩的少数也仿佛虚幻之梦。
    又一世，他成了一个书生。
    他才气惊人，文采斐然，出口成章，二十岁就成为举人，名声响彻本地，引得无数达官显贵拜访。
    在外人看来，他意气风发，前途无量，一条金光大道已经在脚下铺就了，没什么可忧虑的。
    然而，他却有所困惑。
    只因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是一个叫楚良的元婴修士，正在与敌人斗法，不慎被轮回之力波及，陷入沉睡之中，在睡梦中经历一世又一世轮回。
    那个梦很真实，以至于醒来后，他久久无法忘却。
    “楚良？”夜深，他眉头紧皱，抬头看着深沉夜幕，心中愈发迷惘。
    “难道我这一生，只是别人一次斗法产生的虚假之梦？”
    “我是楚良吗？”
    “到底是楚良梦见了我，还是我梦见了楚良？”
    他深深一叹，心中怅然。
    如果这一切为真，那个叫楚良的修士一旦醒来，他这一生岂不是就会如梦幻泡影那样破灭？
    他的父母，他的亲友，他的抱负……
    他的一切都将消散。
    “楚良不能醒……我不愿醒……”
    他低下头，神色有些痛苦，用力按着眉心，仿佛要将那场梦按进记忆深处！
    此后的岁月，他努力让自己忘却那一场梦。
    他的人生正如其余人预料的那样，仕途平坦，前路辉煌，一步步顺利走到了朝堂之巅，成为当朝宰相，门人弟子遍布整个王朝。
    又一年的风雪夜，他垂垂老矣，躺在病榻之上，气息虚弱，神志模糊，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房间内一片悲愁，有人在低声抽泣，也有人在轻唤他的名字。
    弥留之际，他依旧忘不了当年那场梦，干裂的嘴唇嚅嗫了一下：“抱歉……”
    这是他此生留下的最后两个字。
    无人知晓他在对谁道歉。
    在迷惘与昏沉之中，他继续这场仿佛无休无止的轮回，经历一段又一段不同的人生。
    他的身份在一场场轮回中不断变化，或是农夫，或是帝皇，或是道士，或是僧人……
    千百世宛若一瞬，亿万载仿佛弹指。
    不知第几世了。
    这一世，他成了一个名号为“大魏”的王朝的太子。
    他胸有韬略，抱负远大，从小便表现出了过人的才智与武力，被许多文人武将看作是整个王朝的希望。
    他十八岁这年，大魏王朝经历一场大战，半数国土都被另外六大王国瓜分了，剩余的国土也岌岌可危。
    皇帝病重，日渐瘦削，已经许久无法上朝了。
    整个国都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几日后，皇帝下令，令太子监国。
    “终于来了！”
    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
    此后的日子，他先是利用另外六国安插的探子，令六国出现裂隙，六国联军的攻击不得不暂缓，解了大魏的燃眉之急。
    随后，他又清理朝堂，将尸位素餐的朝臣清理出去，任用贤能，改良六部体制，令整个大魏的官场焕然一新。
    在他的一条条的新措施下，整个大魏的国力不断提升。
    老皇帝病逝之后，他顺利坐上了那张龙椅，成为新一任皇帝。
    第二年开春，他统御大军，擂鼓皇城，御驾亲征。
    此时的六国联军早已疲乏不堪，一触即溃，被打得溃不成军。
    “诸位将士，随朕杀敌！”
    他身穿战甲，举剑高呼，追亡逐北，杀得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当他统率大军返回时，整个大魏欢欣鼓舞，百姓沸腾，欢呼声连成一片。
    这一晚。
    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是一个叫楚良的修士，因为斗法陷入沉睡。
    “朕并非楚良，朕是这千里江山之主，不是什么元婴修士！”
    醒来后，他神色坚决，将这场梦抛在脑后，不曾为其烦忧丝毫。
    随后的数十年，他挥剑六国，横扫八方，一统江山！
    一直到病逝，他都不曾再想起楚良二字。
    岁月悠悠，光阴流转。
    在此后的轮回中，“楚良”这两个字渐渐消失了，正如被遗忘的那些记忆，被淹没在时光之中，就连梦中都不再出现。
    他似乎已经彻底沉沦，无法再苏醒。
    轮回无尽。
    悠长时光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人与他一样，就这样永远沉睡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