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听吗？”
    俞弦开心的说道：“我和陈着刚才在食堂，还说起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情。”
    听着俞弦语气里的情不自禁的欣喜，关咏仪就知道这个丫头陷入的应该很深很深。
    可能这和她性格有关系，喜欢就坦坦荡荡的喜欢，爱了就轰轰烈烈的爱。
    “你们第一次见面发生了什么？”
    关教授低着头问道。
    “就是我以为他像学校里其他男生一样，跑过来说些傻乎乎的话……”
    俞弦就把课间操后的那次误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师。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我们学校实验班的，一模的时候还在全年级学生面前分享学习经验……”
    俞弦的语气里，不知不觉开始变得婉转而温柔，哪怕只是回忆过去的往事，眼睛似乎都在闪着光。
    是啊！
    在那个莺飞草长的炽热春天，又面临着高考的巨大压力，有一个阳光优秀的少年人，带着反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确实挺让人动心的。
    关老教授想象一下，都能感觉到那份美好的清纯萌动。
    “所以你们那时谈恋爱了吗？”
    关咏仪问道。
    “没有。”
    俞弦摇了摇头说道：“我好像真正动心的时候，还是在便利店打工的那天下午……”
    伴随着花洒潺潺的水声，俞弦把她和陈着的故事，一件一件的讲出来。
    其实有些只是很寻常的小事，但是俞弦却记得很清楚，她一点都不觉得厌烦。
    好像如果有人想听，她可以不眠不休的说上三天三夜。
    “俞弦~”
    关教授突然打断。
    “昂？”
    俞弦应道。
    “你已经给我洗两次头了。”
    关老教授淡淡的说道。
    “啊？”
    俞弦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讲的太入神都忘记了。
    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俞弦给关教授擦干头发，然后让她躺在沙发上，自己去寻着调好的染发剂。
    “第一次有人给我染发。”
    关咏仪仰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吊顶，有一点幸福的想着。
    过了一会儿，听到俞弦的脚步声传来，关老教授放心的闭上眼睛，感受到梳子沾着一点凉凉的试剂，在头发上缓缓的涂抹着。
    俞弦低着头，神情专心致志，动作小心翼翼，呼吸也很轻微。
    关老教授那边呢，她躺着躺着，只觉得好像有一阵阵困意涌来，不禁自嘲到底还是老了，染个头发居然想睡觉。
    客厅里的画面倒是非常恬静。
    一老一少，一师一徒，俞弦为了方便染发，经常转动位置，影子在地面上不断的变化，犹如时间游走的痕迹。
    “俞弦儿~”
    关老教授又叫道，苍老的声音好像电影里恰如其分的画外音。
    “在呢。”
    俞弦眨了眨眼，轻声应道。
    “你谈的这场恋爱，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呢。”
    关教授依然闭着眼，似乎在和小徒弟闲聊。
    俞弦手上的动作都没停，专注的染着鬓角，仿佛这個问题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为什么要留有退路呢？”
    俞弦神情没什么波动，反过来问着老师。
    “这样不容易吃亏啊。”
    关教授缓声说道。
    俞弦好像有点不太能理解，她又刮了一点染发剂，仔细的从发根开始捋到发尾，嘴里说道：“如果两人都相爱了，还要计较谁吃亏谁占便宜，这个恋爱谈得多累啊。”
    “恋爱又不是结婚。”
    老太太反驳了一句。
    “那是别人，我的恋爱就是结婚。”
    俞弦轻描淡写的回道。
    关老教授皱了皱眉头，俞弦愈是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愈是说明她压根没有其他想法。
    因为坚定，所以才轻松。
    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学老师，关咏仪见过太多的校园恋爱了。
    谈得时候都以结婚为目的，甚至畅想过结婚和生孩子的片段。
    关咏仪相信，那些年轻人说出【结婚】誓言的时候，彼此心里一定是认真的，但是世事无常，每天都有很多意外和变化。
    真正能从大学走到婚姻这一步的，实际上占比极少。
    关咏仪不希望俞弦在爱情中注入全部的、所有的、一切的希望和精力，这不是保护自己的方式。
    “俞弦，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关老教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假设……陈着以后不和你在一起，和其他人结婚，那时你该怎么办呢？”
    “我……可能想去死吧。”
    俞弦思索片刻，干干脆脆的回道。
    “你在胡说什么！”
    关咏仪心里一跳，突然睁开眼瞪着俞弦。
    俞弦贝齿咬着下唇，脸上带着一点俏皮的笑容，似乎是开玩笑的模样。
    关老教授这才放下心，缓和了一会快速跳动的心脏，想起陈着留下的那张银行卡还有那番话。
    “我相信陈着应该是个不错的男生。”
    关老教授给了一个比较正面评价。
    “什么叫不错。”
    但是俞弦不太满意：“我觉得是很好很好！”
    ……
    过了一会儿，关老教授的头发终于染好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化妆技术确实很厉害，俞弦还把小包里的镜子翻了出来，让关教授观察。
    “怎么样？”
    俞弦喜滋滋的问道。
    关咏仪瞄了两眼，俞弦染得确实更好，因为有些死角位置自己是看不见的。
    “还不错。”
    关咏仪点了点头说道：“但是还有进步的空间。”
    “咦，您也太傲娇了。”
    俞弦笑着掏出手机，对老师说道：“我们拍个合照吧，我要纪念一下人生的第一次染发。”
    “这有什么好拍的……”
    关老教授皱着眉头。
    俞弦没有管这个口是心非的老人家，她自顾自的打开手机摄像头，伸手搂着关教授的肩膀，尽管老太太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情。
    但是，当俞弦喊着“一二三茄子”的时候，关老教授又轻轻歪了一下脑袋。
    “喀嚓~”
    手机灯一闪而逝，照片拍好了。
    但是俞弦看了一下，觉得不是很满意：“人物位置没有在正中间，要不要重拍？”
    关老教授的“拍照勇气”只有一次，她摆摆手说道：“伱不是要回去和陈着煲电话粥，赶快走吧！”
    “要是我和小妤一起拍照，非得拍出最满意的角度……”
    鱼摆摆小声的嘀咕。
    不过当俞弦换好鞋子准备回宿舍时，关教授又像不经意的随口说道：“刚才的照片，你彩信发我一下。”
    “角度真的不太正。”
    俞弦说道。
    “让你发就发！”
    关教授没什么耐心的呵斥。
    “知道啦~”
    俞弦噘着嘴巴说道。
    俞弦下楼以后，没多久关咏仪只听手机“叮”的一声响，彩信传了过来。
    关咏仪打开看了一眼。
    嗯，角度确实不太正！
    因为自己的身体，怎么那么偏向俞弦这个丫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