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对不起,我把话说重了。”裴澈一看到她掉眼泪,心脏就一缩一缩地抽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折叠起一片纸巾,动作很轻,一点点拭去她眼角的泪,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你的头部受了重伤,做过手术,碰到肯定会疼,我不让你乱动是怕你疼,不是在吼你。”
沈嘉念说:“我还要躺多久才能行动自如?”
裴澈捏着纸巾的手顿住,无法给她准确的答案。
再乐观的性格,也会被身体上日复一日的疼痛折磨得提不起斗志,何况沈嘉念本就不算坚强,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就更脆弱了。
没人知道她每次睡醒,面对这样的自己会有多恐惧,她宁愿睡得久一点,至少不用胡思乱想。
“我累了,想睡觉了。”沈嘉念什么都不想问了,合上了眼眸。弣
裴澈给她掖好被子,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放轻脚步离开病房。
刚好在门外碰到回来的护工,他交代对方好生照顾沈嘉念,有事给他打电话或是按铃叫护士,他晚点再过来。
听到一声轻轻的关门声,沈嘉念睁开了眼,视线里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侧边的窗户封死了一大半,为了防止病人想不开自杀,但不影响阳光偷跑进来。一片灿烂的光落在床尾,那里正好是她的脚,隔着被子也能感受到一股温暖。
沈嘉念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比如,她搜刮了脑海里的每一寸记忆,始终想不起来出车祸的前因。
她很好奇,所以才会问裴澈。
可能是导致她受重伤的这场车祸太过惨烈,裴澈不想她难过,选择暂时隐瞒她,等她能够承受某种程度的伤害再告诉她。弣
裴澈是为了她好,她明白。
可是,人都有窥探欲,越是瞒着她,她越是想知道。
她有注意到这家医院的名字,江城第一医院,病号服上写了。她分明在北城,为什么会来江城的医院接受治疗?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她在江城出的车祸,当时危在旦夕,不得不在这边做手术,术后恢复得慢,不宜挪动,只能继续留在这里。
她在江城没有认识的人,来旅游吗?
除了她自己,还有没有旁的人?
她爸妈为什么不来看她?弣
刚才她要求阿澈给爸妈打电话,他的反应很古怪,那一瞬他眼里的慌乱她不会看错,难道……她的父母已经遭遇不测?
想得多了,脑子就一阵阵发紧,隐隐有疼痛的趋势,沈嘉念只好清空大脑里那些试图勾连在一起的线索。
*
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裴澈敞着腿坐在公共长椅上,两只手十指交握,手肘抵着膝盖,额心搭在双手上,一副沉思状。
他现在确认了一件事,小念忘记了傅寄忱。
她不是刻意不提及,是脑海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的记忆停留在父母出事前,就像神经外科的医生曾经说的,在受到创伤后,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选择性删除了会让她感到痛苦的记忆。弣
于她而言,痛苦的来源就是父母的逝世,索性连后来的那些记忆也一并封锁了起来。
裴澈抬起头,交扣的双手搁在腿间,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视线对着天空。
下午四点多,阳光依旧那么强烈,江城的夏季如雷贯耳,以“火炉”著称,在太阳底下坐一会儿就会汗流浃背。
小念空缺的记忆太多,心中的疑问也会随着身体状况的好转而增多,她绝对不会只问这一次,他要在她下一次开口问他之前,想出一套万全的说辞。不能再像方才那样,用身体没恢复好来搪塞她。
他可能,要对她撒一个弥天大谎。
第178章 见到傅大
气温一天比一天高,江城提前进入了盛夏。儽
沈嘉念所在的病房还像春季一样温暖适宜,但她能听到聒噪的蝉鸣,从窗外的槐树上传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格外清晰。
她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虽然还是会间歇性情绪崩溃,大多数时候,保持在相对平稳的状态,她已经学会了自我调节。
爸妈仍旧没来看她,她隐隐有所预感,没有再向裴澈求证。或许在她心里,只要不问出来,不听到那个答案,她就能抱有美好的幻想。
裴澈抽空回了一趟北城,没惊动任何人,处理完裴氏的一些问题,在当天晚上八点多返回江城。
他从机场直接去了医院,一整天没见到沈嘉念,很是挂念她。
裴澈在路上买了一束玫瑰花,名叫卡布奇诺,是温柔的灰粉色,边缘处带着些浅棕,看着就觉得温暖,包裹在旧报纸样式的包装纸里,有种复古的美丽。
来到江城第一医院,裴澈轻车熟路地到了顶层,沈嘉念住的那间病房外,抬手敲了两下门。儽
护工过来开门,看到裴澈眼里有意外:“裴先生,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去外地办了点事,刚落地江城。”裴澈听到病房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似乎在播放八卦新闻,解说的内容诙谐有趣,“小念还没睡觉?”
“睡了大半个下午,这个点还不困,让我把电视打开。”
“我陪会儿她,郑阿姨你先去休息。”裴澈递给她一个纸袋,“这是我买的点心,小念吃不了太多,你拿回去跟家里人一起吃。”
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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