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放那吧。”楚恒没理会。
喻宁看着楚恒似是还算心情不错的样子,看似无意道:“皇上,御景轩宜宝林的身子,已经养好了。”
楚恒拿着朱笔的手微顿,“晚上抬到暖阁来。”
“是。”喻宁眼珠微转,“还有件事,奴才不知该不该说。”
“嗯?说来听听。”
这就是不会怪他的意思了,“有个宫人在云烟阁附近捡到了这个。”说着拿出一个小盒,里面放着的就是他奉旨赐给慎嫔的玉簪。
“这是……”
“这是奴才奉您的命,去内廷司找的粉梅玲珑簪子。”喻宁上着眼药。
“你说,是捡到的?”
“是,在云烟阁后殿那片竹林中。这是奴才专门去挑的,忘不了。”
楚恒望着那簪子,咬了咬牙,“她既不要,那就返还给内廷司。”
“是。”
喻宁躬身退去。
前朝需要慎嫔的父兄,为着这么个簪子也不会罚了慎嫔,但却足以让慎嫔这几个月得不了宠了。
后宫都是靠恩宠活着的。
出了长信殿的门,喻宁就见到一个刚才进去还未见到的人,招了招手,和那人一起走向无人处,“公公,您让查的事情已经都查出来了。”
“说来听听。”
那人神色有些犹豫,顿了片刻还是开口了,“宜宝林是皇上登基后被从浣衣局调到云烟阁的。皇上登基后的两年没出现什么大事,可在浣衣局的时候……”
喻宁听出这人的犹疑,“讲。”
“如今的太后,那时的德妃娘娘的……那件事,处死了一大批的宫人,宜宝林本应也在其中,可不知怎么,最后完好无损回到了浣衣局……”
喻宁好似想到了什么,那眸子突然睁大,直接摆手打断了那人的话,“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喻宁自从进了宫,早就不知道什么是良善了。在这宫里讨日子就如同逆水行舟,他为了不被人欺负只能不择手段往上爬。他做过的善事不多,可物以稀为贵。偶一为之就能记得许久。
他入宫这么些年做的最疯狂的事,就是曾不顾旨意抽梁换柱救了一个小宫女的命,那件事让他后悔了将近一年,直到一直没人发现,这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现在他还能记得那小宫女握住他的袖子轻轻晃着的恳求。像她那天对陛下一般。
那时候那宫女还没长开,远没有如今的鲜眉亮眼。大雨也冲散了她的鬓角,整个人说不上好看。他那时也不知为何就救了她,却不承想给自己结了这“善缘”。
骤然想到这件事,再联想起只要是翻了云烟阁的牌子,十次里有八次自己都能见到那个小宫女。
有那么一个瞬间,喻宁听到自己许久未动的心突然吵吵闹闹的。
刚刚说慎嫔的时候他应当再狠一些的。
喻宁不知自己的脸色如何。只是麻木抬手招来一人。“去御景轩告诉宜宝林今晚侍寝。让沈嬷嬷到了时辰也过去。”
“是。”
声音传到御景轩不到酉时,宜安刚刚用过晚膳。
“这一天还是来了。”
“主子,这件事不能再说了……”
“是啊,不能再说了。再说就会害了他。”宜安遥遥盯着殿外,“在这宫中讨生活总是需要理由来让自己撑过来。宫女们盼望着二十五岁出宫,我盼着……”
“主子,嬷嬷来了。”馨月提醒了一句。
宜安适当住了口,她盼望的东西是不能说的。
把视线收回,看到那喜气洋洋的嬷嬷她有些尴尬,宫中头次被选中侍寝的嫔妃要一丝不挂,裹上被子送入皇帝寝宫。
宫中妃嫔都是潜邸旧人,距离三年大选还有不到一年,可以说她是皇上登基以来头一个要裹被子抬殿的宫妃。
似是看出她的不自然,那沈嬷嬷也安抚道:“宝林莫慌,还有些时间,奴婢先和您讲讲这里面的门道。”
说完还乐了两声,宜安只能陪笑。
一个人在水桶中沐浴闻着皂荚的味道,宜安脸上已然上妆完毕,仔细着不让水碰到脸,也听着屏风后的嬷嬷说着侍寝时要留意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些喻公公和她讲过,她也就没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听。
她上一次见到喻宁是在她刚从发热中转醒的时候,那次他应该是真的恼了她。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和喻公公不可能了。眼下这种关系,也好。
他应该也是想让自己断了心思才不出现的吧。
正玩着桶里的水,却听到沈嬷嬷的声音一停,“喻公公。”
这让宜安的水声不小心弄得大了些。
“宜宝林在沐浴?”还是平时那有些低沉的嗓音。
“是,看时辰也快了,该抬过去了。”沈嬷嬷的声音有些谄媚。
宜安也在桶里垂下了头,这依着规制,要裹好棉被后由敬事房的太监把她送到皇上寝宫。
此时喻公公前来她也见不到人……
“过一会我亲自来送宝林主子进长信殿。”喻宁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是在和外面的嬷嬷说。
那嬷嬷愣了片刻也只能说是,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宜安不敢再耽搁了,不知喻公公找她有何事,但此时他的到来必定是有其缘由的。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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