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鲤怔了好一会,才接过去,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他的心不知怎么,好像也随夏景跑了1500米似的,如闷鼓声声,替这场雨敲了一段落雷。
——
激动人心的运动会过去,学生们的日常又恢复了枯燥乏味的学习中。
有句话说,当你不自觉开始关注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你的眼中放大,从他说的每一句话,到他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
江子鲤不知道夏景有什么好看的,他刻意地避免自己去在意同桌在做什么,但一些好奇总是下意识的。
比如现在,上午最后一节下课后,江子鲤没什么胃口,想晚一点去吃饭,正打算趴在桌上午睡一会,却听见身边人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像一只被惊动的猫,想也不想地从胳膊里抬起脸:“你干嘛去?”
夏景划拉手机的手指一顿,才说:“出校一趟。”
“去哪啊,”江子鲤坐直身,揉了揉脸,“远吗?”
“嗯,”夏景声音低了点,“回家。”
江子鲤想到什么,猛地清醒过来:“那些人又去你家了?”
“不是,”夏景说,“回家拿点东西。”
现在时间还早,附中的午休时间给的足,来回一趟绰绰有余。江子鲤怕他又一个人逞能,想了想还是说:“我和你一起吧,顺便在外面吃饭。”
夏景一时之间没拦住,他已经抓着包站起来了。
他抿了下唇,想说“没事的,我回家拿了东西就很快回来了”,但不知怎么,还是没说出口。
江子鲤已经拿手机看路线了:“咱们怎么去,打车还是坐公交?”
没等夏景说话,他又自顾自道:“打车吧,公交太慢赶不回来。”
江子鲤知道夏景家在哪里,以前旁敲侧击打听过,虽然没去,但是心里默默记下了。
他们很快到了地方,下了车,江子鲤环顾一圈,才初步对这片三不管地方有了点认知。
这里是当地人自建的棚户区,贫穷而吵闹,家家挤着一亩三分地过活,电动车和废弃摊子堆在一起,把本就狭窄的路挤得更让人难以通行。
街上时不时能见到三五成群的混混,江子鲤不知道夏景父亲的债主是否在这些人中间。他们两个在这片街区与行人插肩而过时,就像误入了另一次元。
夏景家也住一楼,临街有一扇大玻璃窗,只是窗帘紧紧闭着,看不清屋内的景象。
夏景轻车熟路地打开家门口的锁着的牛奶柜,把这个月在“in forever”的工资放进去,再次锁上锈迹斑斑的柜门。
他准备开门时,却愣了一下。
鞋柜上放着一双女士鞋,她在家。
江子鲤从夏景身后露出个脑袋,问:“没带钥匙?”
夏景摇摇头,从兜里拿出一柄独立在其他锁扣之外的钥匙,伸出手。
门突然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面容异常苍白的女人,她脸颊瘦削的厉害,仿佛病了很久,但却没有抽走她的容貌丝毫,江子鲤第一次见到这样可以用极致来形容的美丽。
她凹进去的眼窝里投射出的目光夹杂着厌恶,冷漠和痛恨,一开口,声音是和夏景如出一辙的冰:
“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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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日
夏景却很平静,仿佛应付这种问题已经驾轻就熟:“来拿东西。”
女人仍在警惕地盯着他。
江子鲤站在夏景侧后,看见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拿死寂来形容都不为过的眼睛,仿佛被风遗忘的阴沉密林,莫说蝉鸣鸟叫,连偶然擦擦而动的树叶都是无声的。
灰白,陌生,恐怖。
下一秒,女人的声音响起,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你是谁?干嘛来我家拿东西?”
她不认得夏景。
江子鲤忽然想起姥姥曾经说的,夏景的妈妈精神好的时候不认他,精神不好,就管不了他。
原来这就是夏景的母亲,他的妈妈有精神病。
夏景背对着江子鲤,听语气似是没什么变化:“我是夏景。”
女人呆了一下,看起来像在思索。
但夏景知道,她的脑子是空的,很多人觉得精神病人的思维无法理解,并把这归结于他们脑内想法的矛盾混乱,其实并不止。
还有空白。
他们常常在做事时,突然一瞬间处于一种完全空茫的状态,这时潜意识会带动行为,才会让他们做出某些异于常人的事。
过了好一会,女人才喃喃的:“哦,你们进来吧,欢迎,不对,我不是,我是想说,请进。”
她慢吞吞地挪开,往屋里走去。
江子鲤跟在夏景身后进了房子,目光很规矩地没有乱看,但仍不小心扫到了一点。
屋内陈设很乱,很多东西都摆的乱七八糟,桌上还有一个吃了一半却被打翻的饭盒,看起来还很新鲜。
他有些惊奇,在夏景后脚进了他的卧室。
夏景的卧室很整洁,似乎女人从不会走进这间房子,有些地方落了灰,是长久没有人气的摆设。
江子鲤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你妈妈平时有人照顾吗?”
夏景三天两头去江子鲤家住,并不常回这边,但看起来,这里虽乱,但大体还算井井有条,甚至有新鲜的饭菜。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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