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怎样呢？非工作时间难道她还要随时为老板待命吗？
    谢晴身体的异样让她烦躁, 纪春潇给她带来的回忆令她不知所措。
    她不是每天24h都是脾气好的棉花，她也不想跟纪春潇发脾气来浪费情绪, 毕竟她离职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谢晴选择转移话题：“你睡了吗？”
    很显然, 这是她不想吵架给两人递的台阶。
    只是纪春潇我行我素惯了, 他不接受她的台阶：“谢晴, 我睡没睡觉是我的隐私，这不是你一个员工该打探的事情。”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回答我的问题。你洗完澡为什么不立即回我消息？”
    纪春潇吃软不吃硬，很显然他被谢晴不配合的态度弄得也暴躁起来。
    都说有时候情侣之间很容易因为小事吵起来，她跟纪老板恋爱是没谈，架却没少吵。
    谢晴觉得纪春潇现在就像她莫名其妙生气的男老婆。
    她没有继续跟他钻牛角尖,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就是不解风情，于是她抬头深吸几口冷空气准备冷静一下。
    毕竟人暴躁的时候说话都是带情绪的, 她不想这样对他。
    然而纪春潇在听见谢晴吸气声时，他就破防了：“谢晴！你是不是在觉得我莫名其妙？你已经开始对我不耐烦了是吧？”
    本来谢晴的双眼里被无奈又烦闷的情绪塞满, 在听到omega的这句又气又委屈的话语时她的心里居然诡异地泛起到一点点带着酸涩的甜蜜感。
    老登他好像受了委屈之后对着铲屎官骂骂咧咧的猫咪，站在猫咪的角度他肯定觉得自己骂得很凶，可这猫言猫语放在人类的耳朵里全都是喵喵喵的可爱声音。
    这不仅一点都不凶，甚至还想让人把它举起来疯狂吸几口毛毛。
    纪春潇前面的指责都是居高临下，无时无刻不在身体力行地诠释无良老板这四个字，现在倒是可爱起来了。
    谢晴忽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吵架的时候最忌讳一方忽然笑出声，如果一方笑点低，这样会逗得另一方也想笑。
    纪春潇本来只有一腔纯粹的怒火，在听到谢晴的笑声之后便尽数化作了羞愤，“哼，你笑什么笑？你快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许再笑了。”
    当局者迷，纪春潇并不知道自己的哼声多么的绵软可爱，但是谢晴听得清清楚楚。
    来abo世界也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谢晴忽然对男omega这一群体有了新的认知。
    老纪他比她上辈子做女人的时候还要娇俏啊……
    这个念头刚从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谢晴便赶紧将它掐灭。
    糟糕，她差点就形成了“某性别就是娇俏”这样的刻板印象。
    纪老板的性格跟他的性别没关系，只是他作为人类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就算是alpha估计也是个娇俏少男a。
    而她如果是个omega，也不耽误他们两个女1男0。
    谢晴想入非非时总是沉默的，于是纪春潇又不乐意了：“谢晴，你听力有问题就去医院做治疗，医药费纪氏全额报销。”
    老板说话就是弯弯绕绕，其实核心就三个字——你聋啦？
    充满怨气的纪春潇又一次问出了相同的问题：“谢晴，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回答我？”
    “我想对你做春天时园丁对土壤做的事，我想耕耘之后播下种子。”
    谢晴将肺间的空气都挤压出去，热气流遇冷在空气中形成分明的雾气。
    她不是一个锯嘴葫芦，她也不想带给老纪什么误会，一番纠结过后她选择实话实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直球，电话那头总是咄咄逼人的纪老板蓦地失语，往常牙尖嘴利的人此时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晴叹了口气，开弓没有回头箭，反正两个人不会再有以后了，这些小心思与其百年后随着她进入坟墓里，不如这个时候通通都告诉他。
    她心情复杂地将自己的年少时的喜欢对他娓娓道来：“纪老板，你虽然是个抠门的老板，可我这个属下已经对你产生了污浊的欲望。”
    “你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类，这件事跟你是不是纪家人没有关系，就算你普通家庭出身，你也对他人有强烈的吸引力，因为你的魅力不是来源于钱权背景，而是来自于你这人本身。”
    说到这里，纪春潇总算回过神来了，怼起人来滔滔不绝被贴上尖酸刻薄标签的omega居然磕巴起来了：“我、我……”
    “你先不要说话，你听我说完。”谢晴语气温柔极了，于是纪春潇也跟着柔软起来，他声细如蚊地说了一声好。
    于是谢晴长吸一口气，给她失败的任务带来了最终的宣判，“对不起纪老板，我不能继续留在你身边打工了，离职申请我今晚就发给刘清河。”
    “以后的日子，祝你天天快乐、天天开心。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希望你不要被极端审美绑架，希望你身体越来越健康，希望下次在新闻里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一个能一屁股创死3个alpha的双开门冰箱。”
    谢晴也不是脸皮厚如城墙的人，这会儿说完了这些话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她等着纪老板的回话，可是几十秒过去了，那边除了急促的呼吸声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忽然被身份存疑的人性..骚扰，觉得无语跟烦躁也是难免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抬手就要把电话挂断时，那边忽然有了声音：“谢、谢晴，我、我这么优秀，你对我有欲望也是人之常情。”
    “我相信你具备处理私人感情的能力，你不要因此影响工作。”
    面对纪春潇的挽留，谢晴并没有妥协：“纪老板，你是情潮期的omega，你懂不懂把我放在你身边意味着什么？”
    他是oo恋也好，他发现她的omega身份不对劲也好，他们对彼此有欲望这件事都不是假的。
    这几次理智都压住了本能，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他们每一次都能成功挑战人性吗？
    “纪老板，你不应该放我这样一个危险的omega在你身边。”
    谢晴斩钉截铁地说完又补充一句，“您放心，我先把您联系方式拉黑了，结清工资之后我再把刘特助联系方式也删了，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纪春潇本来就心乱，这句话更是让他瞬间双目圆睁，直接从美容床上坐了起来，“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对我有想法跟你在我身边工作不冲突，你不能做出这样极端的行为，我根本没怪你！”
    “纪老板，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谢晴见她怎么说他都不忘脑子里去，她也不遮遮掩掩了，她选择更用力地打直球，“我馋你身子！我想搞你！我想掐着你的脖子搞死你！我想跟你三天三夜出不来房间，就在里面疯狂厮混！”
    “我就是这么一个满肚子坏水的in乱女人！你继续把我留在身边，哪天你情潮期我把你上了一切就都晚了！”
    谢晴每说一句，她的脸皮就薄上一分，最后一句话喊完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再也不想听纪老板说什么东西，她啪地一下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并且果断将他拉入黑名单，还将手机开了静音。
    她烦躁地转过身准备回寝室，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了穿着羽绒服站在她身后的鞠芷凌。
    看得出她是临时出来找她的，她的头发不像平时那样整齐，羽绒服领口里还能看见她印着草莓图案的睡衣。
    穿着白色羽绒服，眼睛被冻得红红的鞠芷凌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只大白鹅。
    只是大鹅眼里没什么情绪，鞠芷凌眼睛里却是肉眼可见被背叛的愤怒、绝望与伤心。
    不知道是情绪太多激动，还是她穿得太少冷得厉害，身材纤细的她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她咬着牙声音颤抖地说道：“谢晴，你喜欢纪春时。”
    当局者迷，鞠芷凌用笃定语气作出宣判的刹那，谢晴的双目微怔，整个人愣住了。
    她隐隐约约能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情感，只是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她以为自己只是馋他身子。
    而现在鞠芷凌毫不留情掀开了她最后的遮羞布，把她的小心思晾在月光之下暴露在寒冬之中。
    谢晴冷得浑身发抖，她的上下牙关都开始打颤。
    她开口说话：“我、我本以为我只是对他有所好感。”
    “你甚至连半句反驳也没有，”鞠芷凌昂着头不敢眨眼睛，用又哑又带着鼻音的声音对谢晴作出审判，“谢晴，你喜欢他。”
    谢晴没法反驳，她沉默下来。
    下一秒，鞠芷凌的情绪爆发，她冲上来使劲推了一把谢晴，结果她身体太瘦弱谢晴又太强壮，她不仅没推动谢晴反而把自己推了个踉跄。
    谢晴怕她摔在地上，抬手握住她的胳膊，鞠芷凌气得一把挥开她的手，她怒吼：“谢晴！你喜欢谁不行？你偏偏去喜欢那个脏东西！你不嫌恶心吗？”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说了让你离纪春时远一点!我还说了你只是过去执行卧底任务，我们是有底线的用不着你出卖身体!我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耳朵里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鞠芷凌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上前握着谢晴垂在身体两侧的胳膊，紧张地问道：“你没丢掉你的身体，你只是丢了你的心，对吗？”
    谢晴看着鞠芷凌惨白的脸色，实话实说，“我跟他没发生身体关系，我只是……”
    她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只是对他有好感，我只是有点喜欢他。”
    谢晴说完这话，鞠芷凌脸色就更难看了，她将谢晴的胳膊握得更紧，一双杏眼里怨恨的情绪是越来越浓。
    “你就是没碰过omega才会对纪春时这样上头。你对他只是乍见之欢，你只是馋他身子罢了。”
    这会儿鞠芷凌说话倒是不像之前那样情绪外放，她不再怒吼，声音里反而透着一股冷静。
    她说完话，拽着谢晴的胳膊就要带她离开。
    谢晴很茫然：“你要带我去哪里？”
    鞠芷凌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不得了的话：“我带你去开荤。”
    她回头横了谢晴一眼：“你对omega心存幻想是吧？今天我消费，给你点10个。”
    “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四个年龄的男omega跟女omega各来1个，我再点2个beta站在你旁边为你们加油鼓气。”
    明明鞠芷凌说的每一个字谢晴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忽然就让谢晴感到了陌生。
    她心里悲伤落寞还有自责的别扭情绪瞬间就一扫而空，余下的只有不可思议：“鞠芷凌！老黄牛一天都犁不了8亩地吧？你想累死我是不是？”
    鞠芷凌不回应，她一门心思拽着谢晴就往校外走。
    联邦一高又不只有他们两个学生，这两位爆发冲突的时候路过的人就对她俩探头探脑。
    就算不知道这俩是谁，她们两人夺目的颜值也让其他人路过的时候情不自禁多看几眼。
    鞠芷凌要是真的带她去开荤，当天晚上谢晴跟她开in乱party的消息就能传遍整所学校。
    虽然abo世界非常开放，可谢晴本人十分保守，她要保持她作为alpha的贞洁！她可不想跟恋爱对象之外的其他人发生亲密关系，她会觉得自己被玷污了，她不干净了！
    以谢晴跟鞠芷凌悬殊的力量差距，她不想走鞠芷凌就拉不动她。
    鞠芷凌汗流浃背了，谢晴也纹丝不动，于是看似刚刚平静的鞠芷凌又再次爆发了。
    她也不走了，直接转身问谢晴：“谢晴！你究竟想干什么？”
    只能说鞠芷凌不愧跟谢晴是朋友，这话谢晴也想问她，“小鞠，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现在已经破罐破摔对纪氏继承人纪春时构成言语杏骚扰了，也亲自跟他本人申请离职了！我甚至还把他拉黑了！他偶像包袱八百斤重的一个人，我已经我跟他所有能发展的可能性都堵死了，你还要我怎样？”
    谢晴也是人，她前面一直压抑情绪，话说多了之后她的声音虽不至于来越大，可是里面的怒火是越来越浓：“鞠芷凌，当初是你不顾我的拒绝让我去他身边搞什么他乱来的证据！”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专业的人，现在事情搞砸了我把钱退给你，就当这段时间我给你打白工了行不行？”
    从鞠芷凌认识谢晴开始，谢晴跟她说话就一直都是和风细雨的，从来没有吼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