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议论是快过年了,电工要趁机收钱过年,总之不满的情绪已经积累的到了爆发的边缘。
不止是大燕庄,鹅头湾和鸭头洼两个村也是如此。
这两个村子一开始收的杂费是一块二,因为他们更远一点,所以电工说损耗更大,要更多。
因为离得近,这三个村子是一个大队,由一个电工负责这个大队。
然后三个村比较熟的一些年轻人聚集在一起,说着说着就逐渐暴躁,打算商议一下这个问题。
议题只有一个,怎么反抗这个电工。
结果的话……
燕长青还是不意外,他大概能知道问题的根源。
为什么只有年轻人对这个问题提意见,因为年龄大的习惯了被收各种费。
还有一点就是,其实这个问题并没有年轻人想的那么简单。
实际上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要反对的不只是电工,还有其他人。
所以一群年轻人商议怎么反对电费乱收的问题,一开始就遇到了阻碍。
很快村长带着几个人过来了,开口就让他们安稳点,少折腾。
这点很明显,电工也不是敢自己吃独食的,他不是谁都收费的,至少各个村里管事的几家还有他们关系特别近的亲戚,电费就不用交,分摊到全村其他人家了。
这些人不交钱,所以大家闹电费,他们都不出头。
不仅如此,现在一群年轻人闹腾,他们还要阻止,不然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眼看年轻人不太好说服,村长就开始拿出绝招:喊家长。
管不了你们几个小崽子,还管不了你们老头老太太?
村长大招发出,抗议电费的人立马四散,但是不满的情绪并没有散。
……
燕二河和侄子说的就是这件事,他在老年人眼里不靠谱,但是在年轻人中还是挺合群的,算是比较混的开的。
主要是性格好,不斤斤计较还能玩出新花样,特别是最近兜里有点小钱钱,又多次出门长了点见识,也就多了些底气,于是便和其他年轻人有了些不同,特别是出门还能带上二毛钱的烟来散。
二毛钱的烟已经算是上档次的东西,拿出去很有面子,大部分都抽不上的。
也别不信,如今还真有更便宜的香烟,本地有卖一种抽起来凉凉的香烟,叫夏凉烟,才几分钱一包。
就算有人准备了好烟,也是预备有客人来充门面的,根本不会平时拿来抽——兜里常备两种烟,一种充门面一种自己抽,甚至回家了想抽就抽旱烟袋,反正村里有种烟叶的,随便装点就能抽好久。
这些都是大伙儿心照不宣的事儿。
燕二河干出这么有面子的事儿,一起玩的不可能不注意到,以前问他他不说怎么有钱的,现在才说是他侄子去演出挣的,让一群伙伴各种羡慕妒忌恨,怎么自己就没这么个有能耐的侄子?
但是混的开也不是好事儿,比如这次一群年轻人闹腾电费的事儿,三个村子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说话,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大燕庄一群年轻人中说话比较管用的那个。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看重’,所以他对这件事刚开了头就结束有点不忿,来找侄子商讨一下对策。
燕长青才不想管这点事儿,村里面还真不像外人想的,或者是许多年后人们怀念的,淳朴的人淳朴的心,实际上因为太穷,也少不了鸡毛蒜皮的狗屁倒灶的事儿。
只是他不乐意去想,反正自己安稳过日子,谁爱怎么就怎么。
眼看二叔那么不忿,燕长青先让他当着爷爷的面表态,自己说啥他都不会说出去。
然后才把这里面的缘由给他分析说了个明白。
最后还叮嘱二叔:“咱也不差这点钱,事儿本来就不该你出头的,你最近一段时间别折腾了,免得被人针对。”
说起来也有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自己,二叔也不会这么早就到处出门跑,兜里也没那么点钱,也不至于这么自信——麻淡,怎么感觉明明是好事儿,现在反倒成了坏事儿?
……
燕二河在老爷子的臭骂声中,满心怨气垂头丧气地走了。
他倒不是对老爷子或者燕长青有怨气,一个是亲爹,另一个是自家亲侄子,已经是公认的两家人未来的希望,他心里半点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燕二河是对村里的那些人有怨气,也怨自己没能耐,哪怕知道了原因也不能说出去,只能老老实实受气。
哲人曾经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燕长青也曾经用了半辈子的时间,证明了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农村里多少年后村霸势力还灭不掉,他才不想多事儿。
所以他劝走了二叔就继续研究自己的各种技能,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技能更重要。
人们都常说了,技多不压身,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多掌握点手艺,准没错。
一些初期的技能增长还是很快的,比如厨艺和喂牛——没错,喂牛在牛买回来没多久就成了技能。
毕竟牛吃的多嘛!
当然铲牛粪就算了,倒不是他不乐意,而是家里人不让。
喂牛他还能站在椅子上拿着木铲子搅牛饲料,铲牛粪可没人让他干,都说了他是公认的全家人希望,谁舍得让他干这活儿……
但是他没想到,电费的事儿,到二叔回去生闷气并没有结束。
村里忽然就有了传言,说燕二河兄弟得罪了村长,还有传言说,燕二河有钱是他带着侄子出门拉二胡乞讨来的……
而且事情还远不止此……
第28章 不服就干
大燕庄村长叫燕兴旺,他有两个儿子,大的叫燕有财,小的燕有福。
村里的传言还没起来,燕长青家就得到了确切消息。
前一段天气暖和的时候,燕长青经常在村口大柿子树下拉二胡,没事还带一帮熊孩子玩,那也不是白拉白玩的。
还不是一个人来报信,有大人还有小孩儿,消息十分确凿,村长家的大小媳妇们出来散布的流言,她们第一次说的话是什么,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清清楚楚。
燕长青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村长家的举动让他彻底爆发了。
村长家的人开始散布,说所有收的电费都是要上交的,这些费用都是上头要收的,至于哪个上头,没人知道,反正就是这么说。
可燕长青很清楚,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年头的电费,越是大城市收费越标准,也就是越便宜。
反倒是穷乡僻壤的地方,电工一人说了算,和他有点关系或者有点‘能耐’的的都不交电费,分摊给老实巴交的那些人。
传言之后就是实际行动。
村长小儿子燕有福找到了燕二河,说他家可能存在偷电漏电情况,要补交五块钱电费,不然就要上报这个偷电漏电情况,让派出所来抓人。
燕有福是跑腿的,做决定不是他爹就是他大哥——反正燕长青知道,以后是燕有财当的村长。
那时候燕大海夫妇已经出去打工,家里只有爷爷奶奶,经常听这一家当村长的在村里如何霸道,比如分田地的时候,谁不去送点东西,分的地就不好。
像划分宅基地之类的事情更是要收点礼,比现在的村长燕兴旺更过分——那时候大部分人都出去打工了,回来的时候多少有点钱,不像现在,蚊子腿里榨油也实在榨不出什么来。
而且村里还多多少少有这人欺男霸女之类,甚至更不堪入耳的传言,只是燕长青在上学,后来又去打工,没关心过这些事儿。
燕二河当然不愿意交五块钱,但是他自己也没法,又来找燕长青说了这事儿。
燕大海和爷爷都没招儿,几个人思前想后没主意,就只能考虑交这个钱的事儿。
燕长青当即不乐意了:“钱咱们有,但是不能交。现在村里还有乱说话的,舌头下面压死人,咱们交了钱就等于认了这事儿,以后还怎么在村里过?”
燕二河喜欢听这话:“那七斤你说,到底怎么办?”
燕长青很干脆:“不服就干。什么狗屁偷电漏电的,都知道那是瞎说的,但是他们和电工臭狗屎一窝,回头弄点乱七八糟的证据出来,咱们也没法。”
“村里的风气你们清楚的很,这次只要咱们认了,以后村里不管是重新分地,还是以后咱们家翻盖房子之类的事儿,肯定都会被他们卡。”
“这件事最严重后果无非是他们诬告,就算他们诬告成功,无非也是罚款。那有咱们以后在村里生活上处处被他们刁难严重吗?”
很明显,一直生活村里的家人都清楚这件事哪个后果更严重。
分地建房之类的大事儿先不说,小事儿就够麻烦,一旦在村里抬不起头,以后家里人出门都低人三分,被人说长道短的不说,小孩儿出门都被欺负,家里的狗出门都容易被人踢一脚……
人的善恶,其实就一念之间,甚至很多人都意识不到,他们的‘恶’究竟有多‘恶’。
燕二河着急:“那你说怎么办啊?”
燕长青想了想:“我先说好最差的后果,最严重无非是咱们两家都搬去镇上住。现在咱们的钱在镇上买好房子不够,买个偏点的肯定够。你们就啥也别管,我来解决,你们准备好,实在不行搬家就行了。”
燕大海一瞪眼:“你怎么解决?别说大话,村长家那是……”
“打!”燕长青打断了老爸的话。“是他们先不讲理的,那咱们也没必要讲理。要是去镇上我还能去镇上小学上学,那里老师还比咱们这的好,说不定我以后还能上大学呢!”
上大学这三个字太有威力了啊!
大学生啊!
村里还没出过大学生呢!
别说大学生,连高中生都没有。
燕长青半年的变化已经让这一家人昏了头,现在燕长青都快当家做主了——穷苦太久了,真的太苦了,现在终于有了改变,谁厉害还用说嘛!
一家人都坚信从小这么有‘能耐’的燕长青肯定能有大出息,但是还真没想过他能成为大学生。
就像村里人也从来没人会想,以后不但家家能用上电话,还能用手机,还有不少人家买汽车……梦里都没做过这样的美事儿!
所以他们最多想想,以后如果燕长青有本事,能考个中师回来当老师,那就是方圆几十里的体面人了——如果能留在镇上当老师更好,商品粮户口,听起来就很气势。
和那个流传的笑话一样:种地的觉得皇帝种地肯定得用金锄头。
……
在家里人满心担忧的情况下,燕长青出了门。
然后喊来二娃铁蛋,不到半小时二三十个熊孩子都聚集到了打麦场。
接着燕长青发话:“今天不练武,教大家个顺口溜。先说好了,不敢跟着学的,以后就别来和我们玩了。”
熊孩子什么都不懂,天大地大没有不让他们一起玩事儿大,当即都表示同意。
就是教熊孩子挺难的,燕长青得一句一句的教,还得承诺:“谁第一个会说的,我以后给他打一只喜鹊,保证活的打下来,带回家还能养着。”
然后就开始很认真的当幼儿老师:“老百姓,生活难,村长家用电不花钱,电工村长是一家,乱收电费苦了咱。村长家霸女又欺男,村里人敢怒不敢言,说了就得被刁难。村长实在太霸道,老天保佑他们快玩完……”
重点是第一句,告诉大家村长和电工勾结,用电不花钱,大伙儿分摊钱了——后边是燕长青不负责任的推测。
重回八八,为了躺赢肝技能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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