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来。”
    江心羡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但还是想拖延这个过程。
    她慢吞吞地伸出手……
    “快一点！”院长吼道。
    院长已经抽出了那条令人胆寒的鞭子，不耐烦地在手掌心摩挲着。
    然后，狠狠地一下子打在了江心羡的身上！！
    江心羡“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她平时十分谨慎，几乎没有被院长找过什么麻烦，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这么严厉地惩罚。
    她痛得眉毛皱在了一起，浑身都在发抖。
    院长仍然在一下一下地抽着她，一下比一下狠。
    嘴里还在不停地骂：
    “畜生东西！连干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我养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江心羡不明白院长在说什么。
    ……“养他们”？
    到底哪里在养他们了？
    呵呵……
    上面每年都拨下不少钱，但是几乎全部都是花在院长他们几个自己身上的。他们用来花天酒地，自己养尊处优，肥肥胖胖，剩下的孩子面黄肌瘦，瘦瘦弱弱。
    她好恨。
    她真的好恨啊。
    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家，而她一出生就在这个鬼地方……
    无穷无尽地忍受着谩骂与侮辱。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江心羡的眼神渐渐涣散，也不挣扎了。
    痛就痛吧，她想。
    痛多了，也就渐渐忘记疼痛是什么感觉了。
    最好将她活生生地打死。
    她再也不想忍受孤儿院的一切了。
    结果，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扑了过来，抱住了她。
    用身躯挡住了落在她身上的鞭子。
    是杜川。
    江心羡惊愕地睁开眼睛：“……”
    院长也愣了一下，随即阴阳怪气道：“哟，杜川，小小年纪还知道英雄救美了？”
    杜川道：“院长，心羡已经把地给拖完了，是我不小心把污水倒在地上，把地面弄脏的。”
    江心羡瞪大了眼睛。
    她想说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这样，但是杜川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
    狠毒的院长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哦？没关系，就算真的是你弄脏的，他作为拖地的人，也难逃干系。”
    就这样，院长用鞭子，把他们两个人都狠狠地抽了一顿……
    从头到尾，杜川都挡在江心羡的面前。
    即使是这样，江心羡还是被狠狠地抽了好几鞭。
    江心羡张开嘴巴，哭得更大声了。
    原本，她没有想哭的意思。
    没有父母的孩子，哪个不坚强啊。
    但是杜川挡在她面前的一刹那，她就委屈得想哭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杜川不会跟着一起受罚的。
    ……
    被院长毒打了一顿之后，两个人又被一起关了禁闭。
    就在那间阴暗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潮湿又阴暗，时不时还有老鼠在爬。
    江心羡被粗暴地推进地下室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那盆向日葵。
    自己要是在地下室里被关上这么久的时间……
    那份向日葵无人照料，会死的。
    她向院长说明了这件事，希望院长能够网开一面。
    至少，让她把向日葵一起搬到地下室来，让她有机会可以照料它。
    闻言，院长露出了笑：“是吗？那我帮你把它拿过来吧。”
    就在江心羡以为院长竟然转性了的时候，院长突然走了过来，将那向日葵摔在了自己面前。
    向日葵碎了一地。
    蔫了的花瓣，干巴巴的泥土，破碎的花盆。
    院长冷冷地笑：“不就是一盆花吗？我倒要看看，没了这盆花，你是能死还是怎么的？”
    她就是这样变态的性格，以摧毁他人的热爱为乐。
    看着洒落一地的狼藉，江心羡顿时红了眼眶。
    向日葵，她的向日葵……
    那是杜川送给她的……关于外面的痕迹……代表着她对自由的向往与渴求……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在祈祷……光芒，可以照在自己的身上……
    江心羡的双眼变得赤红。
    小小的年纪，第一次觉察到了这么清晰的恨意。
    她真的，好恨眼前的这个女人。
    杜川拉住江心羡的衣角，手暗暗地用了用力。
    江心羡明白杜川的意思。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拼命地忍住了泪水和刺骨的恨意。
    院长得意洋洋地走后，江心羡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伤心。
    她这辈子，都没有哭得像此刻一样伤心过。
    哭得杜川都有些害怕了。
    “你别哭了……是因为向日葵吗？那只是一盆花而已啊。”
    不，不只是花。
    还包含着她对外面世界的所有念想。
    她觉得自己永远都走不出孤儿院了。
    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得过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她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又瘦瘦小小，不会说什么漂亮话。
    有很多孤儿会被领养走，但不会有她。
    “哥哥，”江心羡很伤心地道，“你说，是不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好了，所以那些到外面去的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也曾经有过被接走的朋友。
    分别的时候，两人哭得稀里哗啦，许诺说一定会回到孤儿院看望她。
    可是他们一次都没有来过。
    兴许，是他们过上了正常的人生以后，再也不想和过去的事情扯上任何关系了吧……
    杜川，有朝一日也会变成像他们这样吗？
    江心羡抽抽噎噎地道：“你长得好看，个子又高，总有一天会遇到愿意把你带走的父母，但是我还是会一直一个人孤单地留在孤儿院……
    “我不是说让你留下来陪我的意思，如果你能够开启新的生活，我也会很开心的。”
    江心羡说的话，确实是真心的。
    杜川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我知道为什么那些被带走的小孩从来都没有回来过，因为在他们被新的父母带走之前，院长都会找他们聊天。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胆敢向任何人泄露孤儿院里的事情，他们就死定了。她会把他们给抓回来，让他们生不如死。”
    江心羡悚然。“你怎么知道？”
    杜川很镇定地道：“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的。
    “但是我知道，那些只是吓唬孩子们的。我是不会被吓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