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除了昨天就来看望过老爷子的楚沐涵、以及楚治卿那位远嫁到澳门、已有三年未回过家的二女儿，其他人都在场，一大家子相处的十分融洽。
    融洽的都不像一家人。
    楚治卿坐在自己姐姐身旁，不知说笑些什么，完全看不出他知道自己这位好姐姐曾经勾结外人要置他于死地。
    见自己儿子和儿媳进来，楚治卿笑呵呵起身迎了上去：“宇轩，楠楠，来，快跟你大伯和姑姑打声招呼。”
    楚宇轩不冷不热，带着赵雅楠跟两位长辈打着招呼，剩下的，看都没看一眼。
    那位向来毒舌的姑姑破天荒笑容灿烂，见赵雅楠走路有点跛，还声情并茂地关心了一番。
    打过招呼后，楚治卿瞥了眼儿子手里的塑料袋，嘴角微微抽搐一番，随后不动声色地看向赵雅楠，笑道：“楠楠，你脚不方便，先在这儿坐吧，我带宇轩去看看他爷爷。”
    赵雅楠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礼貌，但楚治卿的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便点点头：“好，爸，我在这儿等你们。”
    楚宇轩握住她的手，将她扶到了椅子上，笑道：“安心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来。”
    “嗯……”
    “光一个‘嗯’？”楚宇轩坏笑道。
    赵雅楠眨眨眼睛，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楚宇轩的意思，下意识地看了看周边那些注视着自己的亲戚，别别扭扭说道：“我在这儿等你，老、老公，你快去吧。”
    说着，还整了整楚宇轩的衣领。
    楚宇轩憋着笑，轻轻刮了刮赵雅楠的鼻子，宠溺道：“老婆，乖乖等我啊。”
    赵雅楠眼里泛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警告，但又不得不乖巧地点头：“嗯……”
    姑姑：“哎哟，瞧瞧、瞧瞧，这小两口多恩爱。”
    大伯笑叹道：“是啊……浩然，你给我滚进来，我跟你说点事儿！老大不小了，天天都让我催，也不知道自觉点！”
    楚浩然：……
    三房的父子俩走出客厅，直奔老爷子的卧房而去。
    楚宇轩问道：“老爷子病的严重？”
    楚治卿咂摸下嘴：“前些天呕了次血，状态很不好。”
    楚宇轩若有所思，把楚浩然跟他摊牌的事情简单说了说，道：“是不是老爷子病重，他要有所行动了？”
    楚治卿浅浅一笑：“老爷子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好转还真的难说，大房二房提前做准备，在预料之中。”
    “你呢？还要继续静观其变？”
    楚治卿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还记得万海山吗？”
    楚宇轩默声，暗自思忖着。
    之前楚治卿被督导组请去喝茶，放出来的当晚，莫名其妙说要让他当一家建筑公司的总经理，还策反了二房派到他身边的一个卧底，正是这个叫万海山的人。
    当初楚宇轩还不解楚治卿的用意，眼下这个时候，楚治卿提起万海山，楚宇轩总算明白了：“要对二房动手？”
    “不主动动她，但她应该会自己来找死。”楚治卿笑道：“国外的项目，你姑姑已经压了你大伯一头，你说古不古怪？”
    楚宇轩有些意外：“啊？”
    “你大伯贪财，胸无大志，城府还远不及他儿子，斗不过你姑姑很正常，古怪的是，你大伯再无能，也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就能落了下风……八成是楚浩然劝他爸退了一步，那小子，自打我挑起鹬蚌相争，他连国外的项目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么大块肥肉啊，丝毫都不动心，一直安分守己，在给老爷子做事，如今老爷子油尽灯枯的势头愈来愈明显，他大概要出来小试牛刀了，不过，我有些捉摸不透，他这第一步棋，到底要在哪里落子？”
    楚宇轩思索道：“大房示弱，二房风头正盛，你最近又吃掉了叶家，势力壮大，所以，你姐姐肯定会想办法来压一压你……突破口，在万海山？”
    “没错，建筑公司承揽的项目，前几天刚刚动工，现在由万海山全权负责，这个机会，她一定会把握的……只不过，太早了，一切都来的太早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卧房门外，但楚宇轩并不急着进去，驻足静待下文。
    楚治卿叹气道：“曹总死的太早，叶家的收购还有一小半没有完成；你大伯示弱的太早，这导致，你姑姑能腾出手来祸害我，也太早……哎，更难料的是，你爷爷的病重，也来的太早。你姑姑虽然姓楚，但说到底她是个女人，只要老爷子活着一天，她再怎么争，楚门也不会落到她手里，顶多给她分一部分出去。但现在……你别看她因为老爷子病重把眼睛都哭肿了，其实啊，心里头甭提有多开心。”
    至于曹总的死，楚宇轩昨晚在回家的路上，楚治卿就给他说了，眼下听楚治卿的口吻惋惜，楚宇轩并没解释什么。
    其实，如果不牵扯到老五，他或许会等一等的。
    沉默片刻，楚宇轩淡漠地眨眨眼睛，盯着楚治卿问道：“那……老爷子这个情况，你开不开心？”
    楚治卿深吸口气，缓缓抬头望向天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阴阳交替，沉声道：“悲喜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