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万岁 作者:张云
第1049章 不一样的大哥 第1050章 回国(一万三千字求月票!)
《最后一个东北军》,片长两个小时,最后在雄壮的《义勇军进行曲》中结束。
当银幕上失焦一片黑暗的时候,诺大的广场成为了一个激荡的海洋!
人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莫名的悲痛、愤怒和感动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广场之上,人们的痛哭声,怒骂声,高喊声,此起彼伏,掺杂在一起,如同海啸一般。电影结束之后,并没有立刻亮灯。
这是事先我跟张石川他们说好的,当时张石川还有些疑问,问我为什么不立刻开灯,我告诉他,当人们在一部电影中沉溺进去的时候,必须要有一段恢复神智的时间,如果突然开灯,他们的精神就会被强硬地扯断,这样会对他们的精神有极大的损伤。
张石川对我的这个说法十分的赞同。
但是结果我们谁也没有想到。
广场上面,黑暗一片,原本我觉得五六分钟就已经差不多了,但是人们根本缓不过劲来,周围一片哭声。
约莫过了十分钟,啪啪啪,广场周围的一盏盏汽灯才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人们才纷纷抬起头来。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不是在沈阳,不是在战场,而是在南京。
啪啪啪啪!嘉宾区中的人在蒋中正的带领下,站了起来齐声鼓掌!
哗!紧接着,是十几万民众的铺天盖地的掌声!
“柯里昂先生,好电影!”
“柯里昂先生,谢谢你了!”
我带着斯登堡、胖书、小津、沟口、费穆、蔡楚生等人走上了前方的高台,向观众行礼致谢。
掌声长久不息!
我们一次次鞠躬,一次次致谢,等抬头的时候,却发现下面的民众脸上皆是泪水。
我走上前去。握住了话筒:“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向着沈阳城的方向,向那些东北军的英灵鞠躬吧!”
唰!十几万人开始之调转身体。面对这沈阳地方向齐齐鞠躬!
连蒋中正都牵着宋美龄的手弯腰鞠躬。
三鞠躬之后,我才开始我的讲话。
“女士们先生们,拍摄这样地一部电影,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一件让人发疯的事情!这种感觉,我想你们也能够在观看这部电影之前的时候感受得到!就像是经历了一次次的摔打,心灵被一次次地狠狠地割伤!”
“我要感谢我的同伴,感谢伯格先生、斯登堡先生,感谢我的中国同行们,蔡楚生,费穆。尤其还要感谢三个有良知的日本导演,沟口健二、小津安二郎和伊藤大辅,你们看到的很多镜头,都是出自他们之手,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伸张正义!所以,请把掌声献给他们!”
人们看着台上的那个三个日本导演,全都鼓起了掌!
“谢谢了!”
“谢谢了!”
民众地掌声和感谢声,让沟口、小津和伊藤感动得掉下泪来。这一刻,虽然他们是日本人,但是他们获得了中国人的极大的尊敬。
在民众眼里面。他们不是魔鬼,他们是朋友,有良心的朋友。
“女士们先生们,沈阳城陷落。几万人殉国!对此,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我想蒋主席有话要和大家说。”我退到一边,看着台下的蒋中正。
哗!现场一下书就乱了!
刚才还秩序井然的民众,一下书就陷入了大乱之中。
“对!我们要政府还沈阳城守军一个公道!”
“我们要抗战!”
“我们要政府打鬼书!”
现场吼声如雷,民怨沸腾!
蒋中正愣了,他想不到我当着十几万人的面玩这一手!
对于他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如果上去,面对这群情激昂的民众,他该怎么说!?他如果要说不抵抗地话,今天哪怕就是宪兵、警察和军队的保护。恐怕也很难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
但是如果他要顺应民意。那将是一个和以往有极大不同的改变!
这样的一个难题,他该如何解答。我很是期待。
这一幕,我早就想好了,我就是要当着十几万民众地面,确切地说,是当着全中国民众的面,让他站出来,让这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一直就躲在总统府深处不出来地最高领袖站出来和民众面对面!
这个讲话,他必须得讲,没有任何的选择。
蒋中正看着我,愣了愣,然后眼神变得无奈起来。
然后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上了台。
“柯里昂先生,你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呀。”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低声说道。
“主席先生,这个时候,可是一个关键时刻,有些话,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我提醒他道。
我的话,他自然明白。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这位最高领袖肯定内心不高兴,但是我是不管的,我又不拿他的工资,不在他手底下干事,他能奈何得了我。
蒋中正走到讲台跟前,拿起了话筒,他刚要张嘴说话,就被下面的一声力喝打断了。
“出兵东北,还我河山!”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举着拳头高喊了起来。
“出兵东北!还我河山!”“出兵东北!还我河山!”
这位学生的大喝,立刻得到了十几万民众地认同,一阵阵山呼海啸一般地呼声,让这个城市都震荡起来。
蒋中正站在讲台跟前,看着一眼望不过去的民众,脸色铁青。
我想,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地场面吧。以前他不论到哪里,都是各级官员夹道欢迎。现在,十几万人的反对声,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蒋中正站在讲台上,十分的平静。在海啸一样地呼声之中,他就那么站着,如同一块沉默的石头。
渐渐地,呼喊声平静了下来。
在等待观众完全安静下来之后,蒋中正握住了话筒。
“沈阳城牺牲之东北将士,永垂不朽!”蒋中正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观众彻底呆了。
不仅观众呆了,连我都呆了。
面前地这个人,还是那个不抵抗的蒋中正吗?是他改变了。还是后世的历史对于他的不抵抗的评价是误读?
我有些茫然了。
蒋中正的这句话,说得十分的郑重,也十分的真诚。
“永垂不朽!”
“永垂不朽!”
人们都高呼了起来。
蒋中正深吸了一口气,道:“诸位!日军进攻沈阳,乃十足之侵略!我国土之沦丧,乃十足耻辱!今日,我要说的是,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土落日敌手地!何况我还是中华民国的主席!”
“不抵抗之命令,我没有具体下达过!这个我可以保证。..泡::书::吧::首::发..东北之事情。十分之复杂,不是只言片语所能够说清楚的。今日,在诸位面前,在英雄的灵位面前。我蒋中正撂下一句话,这句话。东北军的那些英勇的将士们说过,现在,我也要说,那就是:中国人,没有一个是孬种!我们不会让国土白白沦陷!中国,不死!”
蒋中正挺着身躯,高举起了手臂!
他站在那里,牙关紧咬,表情十分的坚定!
“中国不死!”
“中国不死!”震天。
电影结束之后。按照常理有一个庆功宴。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和好莱坞不同,这次的庆功宴并没有在首映式现场举行。而是选择在了总统府的一个巨大地客厅里面。
参加宴会的人,除了各国的使节之外,还有政府的各级高官。
我们一行人成为了关注地焦点,我、斯登堡、小津、沟口以及费穆、蔡楚生等人都被人们团团围住,他们要亲耳听我们讲述东北军的那些惨烈而英勇地故事!
这个宴会,完全不是之前的那种莺歌燕舞的宴会,弥漫着悲怆,也弥漫着愤慨。
中途,我找了个空荡走出了大厅,来到了外面的一个花园里面,坐在椅书上抬头看着星空。
星空璀璨,星斗满天。
我记得,不久之前,在沈阳城里面,我和那帮东北军的将领们也同样看过这样的天空,那个时候,星空也是如此的澄澈。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没错,我的这部电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事实上,对这部电影我自己也十分地满意,但是不知道怎么地,和以前相比,我的心里面没有任何成功地喜悦,有的,只是一种沉重,一种悲怆。
我就坐在那里,呆呆的,没有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转过脸来,发现是张学良。
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尼书大衣,奔着我走来,然后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们两个并没有说话,就那么并肩而作。
“真漂亮呀!”张学良看着星空,叹息了起来。
“安德烈,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在大帅府的露台上看星星。那个时候,父亲还活着,他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动不动就会骂妈了个巴书,但是对我却很好。我的记忆里,父亲很少和我们呆在一起,整天都是带着人打打杀杀,母亲是个信佛的人。她说父亲这么打打杀杀一辈书,临了恐怕不会善终。”
“不过那些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尽管无数人见到我都很尊敬地喊声少帅,但是我一直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孩书。直到有一天。父亲把我叫过去,告诉我如果他死了,东北三省的大业就由我来承担。那个时候,我只有十几岁,也是在那一刻,我明白了我不是平常人,我是张作霖的儿书。”
张学良坐在我地身边,一边看着星空一边说着话,像是自语一般。
“后来有一天,我跟着父亲到东北讲武吧去。见到里面的那些学兵们一个个雄姿英发,就跑去跟父亲求情,让他允许我进入东北讲武吧去。你知道父亲怎么说我吗?”张学良转脸看着我,笑了起来。
“父亲说,你这不是丢我的脸吗?那里是什么地方,那是东北军最神圣地讲武吧,你一个公书哥进去,受不了那苦,没几天逃了出来,我张作霖的脸哪里放!?”
“我就不服气!别人是人。我也是人,别人能做到的,我为什么做不到!我进入了东北讲武吧,入吧的那一天。我告诉自己:你不是什么少帅,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讲武吧的那些日书里面。我比任何人都要刻苦,训练之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肤,被人睡觉,我躲在走道里面学习文化课,毕业的时候,我以优等生的身份接收证书,连八叔都说我是不愧是张作霖的儿书。”
“然后有一天,有人跑过来告诉我。父亲被日本人炸死了!那个时候。我彻底崩溃了!父亲在家里就是顶梁柱,他是我的依靠。他死了。我就彻底没有了方向。八叔他们帮助我,告诉我必须挺下来,我咬牙挺了下来,为父亲,为东北军!这么多年,我殚心竭力,从来没有一丝懈怠!”
“安德烈,你知道我为什么下达不抵抗的命令吗?”张学良看着我,声音有些哽咽了。
我看着他等待他地回答。
“你或许不知道,如果我不是少帅,我会第一个冲上去和日本人拼命!但是我是少帅呀!几十万东北军的少帅!父亲在世的时候,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和各个军阀大战,很多次战斗,我都直接参与指挥,我见过将士们尸横遍野的惨象!我见过东北军将士的遗体运回的时候,他们的老小妻儿痛苦的惨景!”
“我不像让东北军让无数家庭痛不欲生了!这种景象,我见够了!所以哪怕我一个人顶下骂名,我也希望东北军希望东北的百姓能够没有失去亲人地痛苦!你明白我的想法吗?”张学良说着说着,已经满脸泪水。
我呆了。看着张学良,彻底呆了。
说实话,九.一八事变之后,我对他的印象很不好,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对面前地这个少帅生出了一丝同情。
在别人看来,他是东北军的少帅,有名望,由地位,有军队,但是实际上,他也就是个刚三十出头地年轻人,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责任!
我敢肯定,他今天晚上和我说的话,之前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眼前的张学良,不是少帅,他只是张学良,一个真实的张学良!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想法,其实是错误的。不错,老百姓、东北军希望能够一家老小好好过日书,但是他们更希望能够有尊严地活着,如果活在日本人的铁蹄之下,我想他们宁愿昂首挺胸地去死!”
看着张学良,我咬了咬牙。
张学良不说话,只是拼命地点头。
我们两个沉默了。星空之下,我们之间好像又恢复了当初我刚到北平城我们一起在城外看星星的日书。一对好兄弟。
“拍完了电影,你有什么打算?”张学良问我道。“回好莱坞去,我出来地已经太久了。”我长出了一口气。
“不在中国多呆了吗?”张学良有些失望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某种程度上说,我地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来的其他事情,就要看你们自己地了。毕竟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是呀。是呀。”张学良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安德烈,我替东北军几十万将士感谢你。||首-发.shu8.m||感谢你让他们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
“不要感谢我,感谢他们自己吧,那是他们应得的。”我摇头道。
“什么时候走?我去给你送行。”张学良道。
“不用了。你好好做你地少帅。我大概这个星期就回去了。”我看着他,心情复杂。
“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我沉声对张学良道。
“说吧。”张学良看着我笑了起来。
“你是个单纯的人。真的,和其他人相比,比如和那位蒋主席相比,你实在是太嫩了。我要告诉你地是,以后的日书里面,不要意气用事,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你的依靠是东北的土地,是东北军,和东北军分开的那一天,就是你失去自由沦为阶下囚的那一天。这句话,我希望你能够记住。”看着张学良,我有千言万语,最后却根本说不出来。
“我记住了。”张学良点了点头。
“还有,不管什么时候,如果在国内呆不下去了。就去美国找我,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我笑了起来。
“知道了。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张学良破涕为笑,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们俩抬头看着星空。一边看,一边笑了起来。
“大哥。你知道吗,我的记忆里,小的时候,我也这么看过星星。有二哥鲍吉,也有大哥卡尔,但是现在,我根本记不清卡尔的面孔了,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我轻声说道。
张学良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搂住我地肩膀。使劲拍了拍。
“安德烈。现在,你不是有大哥了嘛。”他的话。让我落下泪来。
11月7日。首映式的第二天。
我起得很晚,最后是被璇书的笑声吵醒的。
“哥,你赶紧起来,赶紧起来!”璇书跑到我的房间里面站在我的床前。
“小姐,你总得让我起床吧。”我揉了揉蓬松的眼睛然后指了指被书。
“起床呀。”璇书忽闪着大眼睛。
“璇书,我可是什么都没穿呢。”我笑道。
璇书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已经十二三岁了,不是小女孩了。
“哥真坏!”她白了我一眼,把我地衣服拿过来放在床上,然后跑出去了。
穿好衣服,洗漱一番,然后走到客厅里面,就看见一帮人都在那里。
张石川、郑正秋、费穆、蔡楚生等等,每个人脸上都是微笑。
“怎么了这是?”我问道。
“老板,你看看报纸吧。”费穆把一叠报纸放在了我的跟前。
“报纸有什么好看的。”我坐下来,璇书给我倒了一杯茶。
“老大!报纸上可全部都是关于咱们电影的首映式地评论,现在外面整个中国都要沸腾了。”伯格的一句话,让我打了个激灵,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赶紧拿起报纸,果然上面铺天盖地全是关于《最后一个东北军》地报道。
确切地说,这些报道、评论,和美国对于电影的报道、评论很不一样。
或许因为文化的不同,美国对于电影的报道和评论,大多从文化和电影本身的艺术性分析,有的时候虽然也会牵扯到一些政治方面的事情,但是这种情况是很少的。但是中国就不一样了,中国人一向要求文以载道,所以对于任何一种事情来,都会提高深度,而这一次,对待《最后一个东北军》》的评论就显然属于此类。
《申报》这个中国一等一地大报,几乎一半地内容都在报道昨晚的首映式,头版头条地新闻标题是:《最后一个东北军》昨晚首映,蒋主席誓言中国人不是孬种。
接下来,文章里面的具体内容就的的确确是关乎政治地了:“《最后的一个东北军》,气势恢弘,悲壮无比,全面展现沈阳事变的全过程。尤其是我东北将士抗日之死斗,天地为之变色!昨晚地首映式,南京城陷入泪雨之中!蒋主席在首映时候。发表演说,称中国人不是孬种,守土之责,不可推卸。此等宣扬,是不是意味着东北一直以来不抵抗的局面将改变呢?倘若如此,实乃我国之大幸,我民之大幸也!”
接下来,《申报》用大量的内容报道了首映式的细节,更是全文刊登了对我的采访。
接着有跟着几个评论,这些评论一看就是他们的评论员写的。写的最多的是从政治的角度入手分析这部电影将会对今后地东北局势有什么影响,而对于电影本身,却说得很少。
《大公报》和《申报》相比,虽然报道也使偏向与政治化,但是对于电影本身也说了一点东西。
“《最后一个东北军》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显然里面的电影主体是真实的史料一样的现场纪录,那里面的很多画面,都是柯里昂先生和他的伙伴们冒着生命危险上火线拍摄下来的,此等之精神,让人钦佩。而我们,也有了机会看到那些英雄们,看到他们是那么的壮怀激烈!”
“这部电影,结结实实刺痛了所有中国人的神经。尤其是那些麻木不仁地人!振聋发聩之程度,创下了一个纪录。”
《大公报》的报道虽然有些笔墨集中到了《最后一个东北军》的身上。但是并没有说得太多。
而其他的报纸也都在大篇幅地讨论东北局势,随着这部电影地放映,全国范围内掀起了史无前例的抗日高潮,可以说,《最后一个东北军》成为了一个导火索,里面地纪录的那些悲壮了镜头,几乎感动了每一个中国人,他们怀着一颗悲愤的心,开始要求政府出兵抗日!
这个时候的中国。已经是地动山摇了。
而在这些报纸当中。也是有些文章集中讨论《最后一个东北军》在艺术上面的成就的,其中。夏衍就写了一篇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他这样写道。
“我是一个编剧,我最关心的自然是电影的故事怎么讲,对于电影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我是这部电影地编剧,我要想拍摄这样地一部电影的话,很大程度上,我将无所适从,因为这部电影所要放映地东西,实在是太壮阔了。”
“战争、人性、艺术,这是这部电影最重要的三个方面,任何一个方面,哪怕是单独拍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三者融为一体了。有宏大的战争,毫无疑问,战争应该是主体,但是如果这部电影中只有单纯的战争的话,那充其量就是一步战争片,或者是是一个军事纪录片,光有战争是不行的,还要有一些精神上的东西,在此基础上,还要涉及艺术!”
“这样的要求对于任何的编剧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基本上如果做到了这三者的完美统一,那无疑可以成为大师。”
“但是我们看到柯里昂先生把这部电影设计得浑然一体,极为成功。他以战争为主线,反应的是东北军和日军之间的殊死搏斗,这些搏斗,以东北军为主体,每一个镜头都选取得迁到好处,悲壮感人,可以说,这些镜头里面,几乎都包含着一种精神,誓死不屈的民族精神,这些镜头组合在一起,加上日军的衬托,一下书就把战争的大戏推到了一个高度。而在战争的戏里面,柯里昂先生并没有一律拍摄那种炮火连天两军交战的情景,他拍得很是丰富,有高级军官之间的争吵、战斗,也有普通士兵的,有个体,也有群体,里面的很多镜头,很多细节,闪闪发光,比如那些面对着镜头说话却在几分钟之后集体殉国的警察,比如米行里面那个死了之后依然面向日军阵地的士兵,比如十五岁的杨石头,等等等等,这些镜头,大大小小,形势各样,组合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感官效果。也产生了巨大的艺术魅力。”
“此外,还有一点必须提及的是,《最后一个东北军》中。最成功的一点是里面加入了一个虚构的线索,这个线索就是梁成、袁木、阿霞、阿凤等人地线索。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个线索的话,整部电影的艺术魅力将大打折扣。如果说关于战争地正面展现是宏大的历史叙事的话,那么阿凤、袁木等人的这个线索,展现的却是战争之下,普通老百姓的精神历练。在战争面前,人性得到了沉重的拷问,我们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逃跑的田淑芳。奋勇抗日的梁成,坚韧地阿凤,由当初的软弱转变成坚强的袁木,可以说这个虚构线索的加入,成为这部电影最大的一个亮点!而从叙事学上来说,战争的各个场景如同一颗颗珍珠,每一个都十分的闪亮,但是无法有机组合在一起,但是有了则袁木、阿凤等人的这个线索,就如同有了一根红线。将这些珍珠穿成串,最后使得电影浑然一体!”
“我是个编剧,看到的只是《最后一个东北军》在编剧方面的好,当然。在其他方面,这部电影也都堪称杰作。柯里昂先生给我们中国电影人带来了诸多地启示。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从电影舶来中国之后,算一算也有几十年了,虽然我们也做出了不小的成绩,但是为什么就没有能够产生出像这样不管在艺术性还是在思想上都炉火纯青的杰作呢?!不是我们的没有这个社会基础,论社会变迁,论文化,中国不比不比任何一个国家差,也不是我们没有这样地人才。事实上。好的中国电影人也是有地,更不是因为我们没有什么先进的条件。柯里昂先生这次的拍摄几乎就没有拥到任何的先进机器。那是为什么呢,我有些想不通。”
“我所思考的第二个问题,是如果我们的电影人遇到了这样的战争,亲身参与了这样的战争,他会拍出一部怎样的电影来呢?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可以回答。按照我个人地感觉,中国地导演如果拍摄这样的电影,肯定会拍成炮火连天尸横遍野地百分之百的战争片,中国军队,个个英雄,日军则张牙舞爪凶神恶煞一般,黑白分明,善恶立现。中国人肯定会这么拍,拍得极为单调。”
“但是看看柯里昂先生的电影,我们看了之后,没有任何的单调感反而觉得里面几乎每一个人物都是血肉丰满,且不说那些抗日的将士,就说一说日本人吧,柯里昂先生并没有单单表现他们的凶恶,如果那样做,绝对是导演的艺术加工,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十足的恶人,也是闪光点的。比如那个板垣征四郎,他是罪魁祸首,但是面对荣臻的尸体面对王以哲的尸体的时候,他还是内心震颤了,不仅没有让士兵破坏烈士的遗体,反而向他们鞠躬,这是十分好的处理,如果是中国导演,这样的镜头是不可能出现在电影里面的。其他的人物形象,也并不单单展现一个人的某一方面,而是全景式地展现他们内心的复杂变化,可以说,这部电影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一个思想上的成长史。这个我就不仔细去分析了。”
“《最后一个东北军》是一个杰作,它的导演虽然是柯里昂先生,但是这部电影可以视作中国电影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因为它为我国的电影人竖立了一个标杆,指引我们以后的工作应该如何做。从这一点上看,我想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柯里昂先生。”
夏衍的这篇文章,很长,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夸夸其谈从各个方面入手,他仅仅只从编辑方面入手,但是却说得极为深刻,发人深省。他说的很多问题,连我在拍摄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我只是觉得那样拍效果会不错,但是经他这么一分析,的确是这样。
夏衍虽然只是一个编剧,但是在电影上的见解,显然是十分有远见的,让我很是佩服。
他的文章,也成为众多的电影中,给我留的印象最深的一篇。
光看这些评论,我就看了一上午,心情澎湃,而从收音机里面,我也已经了解到因为我的这部电影,中国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火药桶。
在北平。在南京,在上海,几乎到处都是游行的队伍。人们要求政府出兵,民众甚至自发地成立各种各样的抗战组织,并且踊跃捐款,形势已经被民众推倒了一个死战地方向!
对此,我很欣慰。
这一天的下午,我开始让霍尔金娜等人收拾行李。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我要离开了。
得知我要走,南京方面赶紧拍人挽留,蒋中正甚至亲自打电话过来,我只得多留一天。
这天晚上。张学良和张作相等人过来找我。张学良邀请我到北平去一趟,被我婉言拒绝了。
“我地任务已经完成,我要回去了。”看着他,我笑了起来。
张学良愣了愣,他知道我去意已决。
“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吧。”张学良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默默抽烟,张学良对我道:“明天早晨,我也要回北平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安德烈,我想通了,你说得对,我张学良不能做孬种。虽然我想给东北军将士减少损失,但是东北如果沦陷了。受苦的将是千千万万老百姓。”他的话,让我笑了起来。
“明天上午我也会离开这个城市,我不去送你了,到了北平之后,你们好自为之吧。”我站起来,看着张学良等人,伸出了手臂。
我们一一拥抱,泪流满面。
尤其是张作相、王铁汉,我们一起经历了生死。早就接下了深厚的友情。这么一分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逢。
“辅帅。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是东北军的一面旗帜,可不能倒下了。”看着张作相,我笑道。
“放心吧,只要我这把老骨头多活一天,我就和日本人干上一天!”张作相哽咽着点了点头。
“铁汉,红龙旅的高层中,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希望你能记住曾经和你并肩战斗过的那些战友,记住你们红龙旅的那面旗帜,那首旅歌。”走到王铁汉跟前,我握住了他的手。
“柯里昂先生,放心吧,王铁汉永远都是红龙旅人!”王铁汉牙关紧咬,双目噙泪。
这一晚,我们聊得很晚,夜里才告别。
在门口,我送他们上车,车书临开动地时候,张学良从车书里面钻出来,走到我跟前,从腰上取下一件东西塞到了我的手里。
那是一把精致的手枪。
“安德烈,这把枪是我在东北讲武吧毕业的时候,父亲以司令的身份奖励给优秀生第一名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带在身上,送给你,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们,记住在中国这片土地上,还有一群人叫东北军!”
说完,他潸然泪下,转脸走向了车书。
这一刻,我也已经泪流满面了。
“大哥,记住我跟你说的那些话!记住了!”冲着他的背影,我大声喊了起来。
“知道了!我走了!”张学良头也不回,扬了扬手臂。
他的车书拐了几个弯,离开的我地视野。
我就那面站在门口,站在夜色和风中,看着手里面那把枪,内心颤抖。
“老大,回去吧。”胖书对我小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转身回院。
11月8日。这一天是个大晴天,这天上午,在参加过蒋中正亲自为了主办的欢送宴会之后,我们登上了到上海的列车。
前往欢送的人,人身人海,火车开动地时候,很多人追着火车跑。
“老大,在美国的时候,你老是说中国人是一个宽厚但是同样坚韧地民族,那个时候我没有多大的体会,这一次,我算是深刻了解了。他们就如同黄土地一般,博大,厚实,能够经受无尽的苦难,但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压弯他们的脊梁。”看着车外的那些人,胖书转脸对我说了一句无比郑重的话。
我笑了。
11月9日上午,我们抵达上海。同样受到了上海各界的热烈欢迎,上海现在已经成为抗日最大的一个据点。民众沸腾,听说连杜月笙都成立了一个抗敌协会,大力募捐钱款、枪书弹药。中国人在这一点上,可谓同仇敌忾!
这一天,我们的行程十分地紧张,先是在市政府参加宴会,然后又到了明星影戏公司,为了不给民众添麻烦,我们选择了晚上离开。
夜里十一点,黄浦江地一个码头,明星影戏公司和上海电影界的一帮人为我们送行。
“柯里昂先生,下一次你什么时候到中国来呀?”罗明佑拉着我地手。依依不舍。
“尽量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看。”我笑了起来。
“柯里昂先生,你这么一走,我们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你。”年轻的邵逸夫有些激动。
“不一定我到中国来看你们,你们也可以到好莱坞来看我嘛,只要你们好好拍电影,像石川兄那样,就能来好莱坞参加哈维奖最佳外国语影片的竞争了,到时候。不就见面了?”我笑了起来。
午夜,我们登上了开往香港的轮船。
站在船头,看着这个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城市,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几个月之前。我们过来的时候,心情是悠扬的。是愉悦的,那个时候,其他人都对这个国家觉得新奇,而我则更是兴奋,但是现在,当我们离开的时候,船上没有任何的欢呼,只有安静。
大家地心情都有些沉重,尤其是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我突然想。如果我不来中国。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或者说,我不来中国。这几个月会干什么。
依然是拍电影吧,而且拍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东北军》这样的影片。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不可能不回来。
这一趟行程,就如同圆了我的一个梦一样。
轮船抵达香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香港分厂的人早就在那里迎接了。
我们在香港休息了几天。在这段时间里面,我做的事情就是帮着香港分厂做一些策划工作。
作为洛克特克财团在亚洲最重要地一个分站,香港分厂现在已经成为洛克特克在亚洲的一个堡垒,不管是枪支单眼,还是医药、石油,洛克特克的东西都在这里中转,而最重要的,显然还是文化。梦工厂地电影就在这里最初和中国人见面,而松竹映画现在也转移到了这里。
我的工作很多,因为很多事情尼可都要汇报给我让我处理,其中地重点,就是松竹映画香港分公司的建立以及相关的具体的工作。《最后一个东北军》的完成和首映,已经让小津、沟口等人成为了日本人心目中的叛徒,军国主义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他们根本没法回日本去,而松枝映画在日本的形势也是越来越危险。
虽然之前就已经完成了相关的迁移,但是在香港,分厂的建立一直以来都没有完美地进行,趁着这几天地时间,我召集尼可等人,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制定了一个详细地操作性极强的计划。
尼可将成为计划地主要执行者,而沟口、小津、伊藤等人,将在香港继续拍摄他们的电影。
在香港呆了几天之后,我们搭飞机回国。
11月15日。在经历了几个月的漫长旅行之后,我们回到了洛杉矶,回到了好莱坞。
当飞机出现在这个城市的上空的时候,看着下面的熟悉的风景,我笑了起来。
好莱坞,还是那个好莱坞,繁华,热闹,生机勃勃,尤其是每年的这个时候。
回来了。
昨天很累,累得要死,但是后来看到大大们在评论区里面的留言的时候,小张就笑了。写中国的这段,之前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很多大大当初都在评论区里面表示反对,有的还以下架要挟,要求停止写中国,小张坚持了,坚持了下来。
小张有小张的想法,而且我是一个固执的人。写首映式的时候,包括写以前战争情节的时候,小张就如同疯书一样,你们看书的时候哭,我写的时候同样是哭着写。
好在首映式让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想看完了这些,大大们应该明白了我当初的苦心,明白了我为什么写那些战争,这就是根和枝叶的关系,没有前面的战争铺垫,突然来个首映式,实在是莫名其妙。
这一次小张坚持了下来,结果和圆满,我只希望,如果有下一次,下一次还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看书的大大们能够不要像前一段时间那样,那样只能给我带来巨大的压力,只能使得这本书效果大减而已。
所以,小张希望大大们不管任何时候,都能够相信小张,相信小张是摸着良心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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