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思乱想了，把关于那声音的事忘记了。

    而多明尼卡似乎找到了可行的路线，即便阳光被密集的枝叶遮盖，她依旧朝着某个稳定的方向走着。

    海洛伊丝感觉到，他们正走在一条笔直的线上，一丝不苟的沿着这条线，准备走到它的终点。

    一串延绵的山岭。

    德里斯王国的领土就是依托着山岭规整的，对于浮现在脑海中的景象，海洛伊丝丝毫不觉得奇怪。

    海洛伊丝只觉得有些神奇，看到的景象就像是真的一样。她闭了闭眼，想再感受一下。她眼前先是暗下，什么都看不到。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一圈光亮如同涟漪晕开。

    那一瞬间，海洛伊丝就仿佛看到了山岭上的景象——那里有一座宫殿，看起来是精美绝伦，海洛伊丝从未见过装潢得那样细致细腻的宫殿。

    那格外清晰的景象只有一瞬间就不见了，就像是眨眼时闪现出的记忆画面。

    海洛伊丝想再看到那座宫殿，眨眼再看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她看到了有好多的人。人群里，魔法师居多，他们的手上大多握着魔杖，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拿着长剑，长剑出了鞘，在正午格外刺眼的日光下，反射出很强的光芒。

    海洛伊丝感觉自己看不到东西了，她眨了眨眼，不再去想了。

    这时候的海洛伊丝还不知道，她脑中时不时闪过的画面，并不是幻想，而是预言。

    所有还未发生，却即将发生的事，会逐步的呈现在她的脑中，从最重要的事依次递减。

    这样的画面不着痕迹的偶尔出现海洛伊丝的脑海中，不会太过清晰，并不会让她太在意。

    当然这是有时限的。

    海洛伊丝连续五天都有看到一些画面，它们由安定祥和一点点的转变成激烈与冲突。

    海洛伊丝多少都受了些影响。

    而且就在刚刚，海洛伊丝看到了血。

    也许是潜意识里的惧怕，海洛伊丝没有看到冲突是怎么发生的。她的眼前只有一滩血，血的颜色是那样的鲜艳，和刚刚处理过的鹿肉有些相近的颜色。

    海洛伊丝感到有些反胃，因为面前烤得金灿灿、肉香四溢的鹿肉。

    嘴里还有没咀嚼完的烤鹿肉，海洛伊丝忍着反胃的感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马上就停止了用餐。

    海洛伊丝这才感觉到自己这个情况不对。

    她从来没去想过这些东西，为什么她会看到这些？

    海洛伊丝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后是一座山，和她最开始看到的山岭差不多，特别的高大，林木繁盛。

    是的，他们现在正在一串连绵的山脉边上，某座山的山脚下。

    海洛伊丝突然想到，这样的景象有点和她的想象吻合，简直就像是预知到的。

    海洛伊丝本来不能把“预言”这个词和她自身重叠在一起的，倒是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做梦的场景。

    梦里，她被那个巫师老板称呼为女巫。

    而且男巫的魔药是管用的，自从饮了那瓶魔药之后，她感受到了魔法元素，以及能够使用魔法……

    海洛伊丝握了握拳。

    这说明，她去的不是梦境。

    除了这以外，巫师老板还说过这个魔药是残次品。

    海洛伊丝有些担忧的扫了自己几眼。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感觉到魔药让她那里不舒服了。

    不过现在的这种预言一样的视野，会是魔药被称为残次品的副作用吗？

    如果这是副作用，它还能被称为残次品？

    海洛伊丝不信。

    “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到德里斯了。”多明尼卡放下了烤鹿肉。她的目光在刚开口时就全部给了海洛伊丝，或许是感觉到她有些焦虑。

    “是德里斯的哪座城市？”阿米利亚好奇问着，咬了一口鹿肉。

    “波亚。”多明尼卡的眼睛始终看着海洛伊丝。

    海洛伊丝已经被多明尼卡盯得没什么感觉了，总之她不会危及她的生命，那么就随她看了。

    “波……波亚？！”阿米利亚格外的震惊，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肉，差点呛到他。

    阿米利亚的惊乍的声音把海洛伊丝从自己的世界里唤醒，她什么都没听，有些茫然的问：“怎么了？”

    阿米利亚完全控制不住他的情绪，大声而失态的喊道：“这山的后面的是波亚啊波亚！德里斯的都城！”

    阿米利亚说得愤慨，海洛伊丝却感觉到了一些激动、崇拜以及垂涎。

    多明尼卡斜斜的看了他一眼。

    阿米利亚一抖，稍微平复了一下，接着说：“波亚是整个大陆上最最繁荣的城市，没有之一。德里斯王宫是由许多位的土系与金系魔法师，在一位祭司的指挥下，搭建完毕的。”

    海洛伊丝本来有些惊讶于德里斯的都城建在这么外围，竟然不怕直面承受冲击？马上被阿米利亚所说的德里斯王宫的历史震撼到了。

    “我们会先去面见国王陛下。”

    第32章 预兆

    海洛伊丝点头表示明白，这是正常流程。她已经自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面见过德里斯的国王陛下，接受来自他的祝福，她们才会回多明尼卡的领地举行真正的婚礼。

    阿米利亚的反应就大了很多，他是最激动的，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一想到有机会去看那座令人惊叹的宫殿，心情就平复不下来。激动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才多明尼卡的话里包含了什么。

    “大人，你是……”某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阿米利亚还是有些迟疑，轻易不敢下定义。即便知道多明尼卡是德里斯人，也没有让他把那个身份挂在她的身上。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多明尼卡没有等他说就主动承认了，接着陈述到，“我没有约束你，如果你不能接受，随时可以离开。现在离开，你还能遇到你的哥哥。”

    阿米利亚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多明尼卡另给的路。

    他一脸严肃，说着如同立下契约的前言：“我已经决定留在大人的身边，无论大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我都会认同。既然我已经成了大人的追随者，那么一直都会是这个身份。”

    阿米利亚比谁都了解忠诚的意思。背叛哪里都有，忠诚却是他前行路上的灯塔。

    但想真正达到想要的道路上，也要分清真正的灯塔。

    ——忠诚也是有层级划分的。

    阿米利亚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及直觉。

    他的眼睛是通透的琥珀色，带一点淡淡的黄色。他一改嬉闹，凝眸牢牢的盯着某处，便能给了人一种庄重肃穆的感觉。阿米利亚看着多明尼卡的眼睛，和她交换着眼神。虽然没说话，但他们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在进行什么古老而神秘的仪式。

    魔法主要倚靠元素感知、元素亲和力，而契约要求的是精神力与魔法交融，一种灵魂层面上的绑定关系。

    海洛伊丝感觉到他们间有轻微的精神力与魔法元素的共鸣。也就是说，有缔结契约的波动。

    他们在缔结着什么契约。

    海洛伊丝作为多明尼卡的契约伴侣，也就是灵魂伴侣，她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也就是说，这契约与她们之间的没有冲突。能量偏弱，威胁性也很小。

    尽管如此，海洛伊丝还是觉得他们有些乱来。

    契约不能打断，尽管海洛伊丝有想说的话，她也咽下去了。她默默的坐在多明尼卡的身边，轻咬了咬唇瓣，无奈的撑着下巴凝视着这片被魔法浇灌过的肥沃的黑土。

    等着等着，海洛伊丝有些晃神的虚磕了一下下巴，眼前蓦然一黑。

    她又看到了……血。很多很多的血，并且她明确的认识到是人血。地上的血如同一条的小溪，缓缓的流淌，一点点的下渗干涸沉淀，逐渐与黑土融为一体。

    给人一种这片土地就是这么来的感觉。海洛伊丝感到背脊有些发麻，有什么在啃食着皮肉一样。

    然后她转移了视角。

    海洛伊丝看到的再不是单调的血迹，她尸体，一具具尸体，一张张惊恐亡者的脸。

    看到这种景象，海洛伊丝忙避开视线，更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欲望了。

    还好，海洛伊丝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心理后，她就没有再在这幅画面中待下去了。

    海洛伊丝猛的睁眼，不想被那个画面再拖进去。看到现实的景象，以及身边的多明尼卡，她劫后余生的轻喘着。

    刚好，多明尼卡和阿米利亚似乎已经完成了交流。海洛伊丝不知道他们的契约是否成功，但她已经心不在焉了，不太关心，她本能的想给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港湾。散发着温暖气息、和强烈安全感的多明尼卡是她心底的首选，她伸手用力的握住了多明尼卡，指节攥紧发白。

    多明尼卡微微皱眉，倒不是觉得疼，而是海洛伊丝的手实在太冰了。她转脸看过来，发现不仅是手冰，海洛伊丝的脸色显见的发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感觉她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窟。

    多明尼卡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很烈，晒得空气中浮沉着一层可以看到的热气，她也有些热。

    海洛伊丝感觉到一个火热的暖炉，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些。多明尼卡不自然的僵了一下，很轻的把手覆了上来，替海洛伊丝抹去了额上的虚汗，微微停顿，顺便下滑手指，给她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

    力度很轻柔，海洛伊丝觉得刚好，多明尼卡把控得很好，就像她使用魔法时总是很精准一样。但被这样温柔的揉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