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宋 作者:从小不会爬

    第二百三十章 去 留（下）

    这种话如果是别人来说，生活中颇为木讷的陈灵可能听不出其中的含义，但赵旉当初与其共处了那么久，甚至可以说陈灵的人格形成都与赵旉有很大关系，彼此的了解自然远非旁人可比，她又如何会听不出来呢？结果，身体还很虚弱的陈灵却由于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马上又晕了过去

    赵旉突然隐晦地示爱，也并非全是一时冲动，而更像是压抑许久的感情突然爆发。俗话说“日久生情”，赵旉与陈灵共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对其又倾注了相当的心血，自然会有一份不一样的情感产生，何况陈灵虽然算不上是严格意义上的美女，但至少并不难看，再说找一个天然呆的本就不太容易

    其实当初赵旉也未必没动过类似的想法，要不然陈规也不会看出两人间的暧昧气氛，因而要求他远离自己的女儿了。不过那时赵旉还幻想进行自上而下的改革，做起事来顾忌很多，他又不想陈灵过早终止科研工作，而那显然不是王妃该做的事，于是就打消了原先的念头，准备再拖一拖。结果后来陈规一开口，陈灵只得马上嫁人，赵旉的如意算盘全都打了水漂，正应了那句老话——“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赵旉是个很想得开的人，虽然多少有些遗憾，但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淡忘了，至少他自己当时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全新的科教体系已经初步建立起来，赵旉不再需要特别过问，而女人就更不缺了，本来就有一个“白玉美人”，后来又多了一个具有黑暗属性的可爱萝莉，而且那时据说陈灵婚后很幸福

    但现在赵旉才明白，他其实只是将感情的萌芽压抑住而已，想要忘却却远没有自己当初想的那么简单。火种既然没有熄灭，女人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赵旉一时“冲动”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再加上这次变乱虽然令赵旉受到重挫，但也使他得到了更大的自由。封地是他自己的，又在异常偏远、以至于士大夫根本就无暇也不屑去了解的地方，就算他在封地里全盘推行现代制度，恐怕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何况只是让妻子搞搞科研呢？

    不过，虽然这个年代一夫多妻相当普遍，但女人的醋劲却是与生俱来的，如果任如玉因此“河东狮吼”的话，赵旉恐怕也会打起退堂鼓来。毕竟他对陈灵只能说是较有好感，与对那位“白玉美人”的一见钟情相比，还是要差上不少的。好在任如玉性子柔顺，而且并没有受到男女平等思想的“毒害”，之前与赵旉定下婚约的时候赵旉又是太子身份，将来注定要三宫六院的，所以她的心理准备反而比自己“花心”的未婚夫更加充分。于是，赵旉小小年纪，就一下子有了三位“未婚妻”，但后来赵旉才发现，所谓“齐人之福”，其实并不是那么好享的

    陈灵那姓李的夫家正巴不得摆脱她这个既不讨人喜欢、又不能生孩子、还很危险的“累赘”，在赵旉派人将陈灵的事情告知他们以后，二话不说就写好了休书。赵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这家人的无情而叹息，毕竟在这个年代“休书”对女人而言可是耻辱的象征，还好陈灵的个性实在是很不正常。

    虽然赵旉年纪还小，但在普遍早婚的古代，也已经到了可以成婚的年龄，至少岳飞父子结婚都比他更早。所以，差不多等陈灵身体恢复之后，赵旉就正式告别了他两世四十余年的处男生涯，而且还一下子娶了两个。至于那位年纪更小的契丹公主，就算没有当初与耶律大石的约定，赵旉也没那么禽兽，怎么也得等人家长大再说

    本来按照宋代的规矩，赵旉纵然失势，婚事也一样得大操大办，而且父母是一定要到场的。但赵旉心中仍有芥蒂，而且也想借此机会进一步团结部属臣民，所以便将婚礼放到广州（注1）去办。这样一来，身为皇帝的赵构是肯定没法到场了，而赵旉的母亲潘贤妃也一样没法出宫，最后赵旉只是进宫陪他们吃了顿家宴了事。而就算赵旉在广州的婚礼，也一样异常“寒碜”，完全感觉不到皇室的威仪，不但礼数几乎全免，连筵席也才请了不满六桌人而已，这其中还包括了承担全部费用的蔡景芳父子。赵旉的解释是以此作为移风易俗的开端，但在那些熟人看来，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怕麻烦而已

    虽然没请几个人，但张俊的侄子张子盖却在被邀的宾客之列，这固然是看詹会龙的面子，张俊的因素也占了很大的份量。在当初赵旉放低姿态向朝廷作出妥协后，很多原本看好赵旉的势力都选择了背离，即使原本一直忌惮卫王府实力的秦桧也不再主动示好，可张俊那个老土匪却反而再次对卫王府追加投资，算上以前的花费，张俊现在已经送给赵旉价值至少一千多万贯的巨额财富。张家出手如此大方，赵旉就算再不喜欢张俊这个人，也不会和钱过不去，自然要给足张子盖面子了

    张俊确实老奸巨滑，但若和秦桧相比，还是略逊一筹的。可这件事上张俊却比秦桧要果断得多，赵旉对此也颇为不解，只能认为张俊毕竟是宿将，侄子又在卫军之中，所以对卫军的真正实力更为清楚吧？但不管张俊的动机是什么，只要想起他一贯的为人，赵旉就不敢对张子盖完全放心，毕竟张子盖虽然没他叔叔那样老辣，但只是詹会龙转述的一些事迹就足以令赵旉意识到他们家传的狡诈了。基于这样的考虑，赵旉最终放弃了原先准备让张子盖接手海军陆战师的打算。

    可是，人家花了那么大的本钱，赵旉若不好好安排，似乎也说不过去。于是，赵旉便想到了前世直销的模式，他一方面给张子盖专门建立了一个新的卫级编制（只是同级编制，并没有类似“扬州卫”这样的番号，要不然王德等老将还是会有意见的。），令其获得了不亚于卫军任何一员大将的地位；另一方面却既不给兵、也不给饷，连兵器装备都得张子盖自己出钱购买。不过，张子盖也因此获得了分配战利品的全权，而不像卫军其他部队那样还得恪守“一切缴获要归公”的军法

    这样一来，张子盖干得好，赵旉也能跟着沾光；如果张子盖受挫了，风险却都由他自己承担，所以无论如何赵旉都不吃亏，因为他连投资都不需要，只要授权给个名义就行了。而且因为张子盖是独立成军，与赵旉的嫡系并无交集，所以他便不用担心张子盖在卫军内部捣鬼。

    其实赵旉当年是很反感这种直销模式的，因为它违反了人类社会的一个原则，即老板拿得多、但风险大；员工拿得少、但没风险、或风险小（注2），这样世界才能平衡。在直销模式下，老板几乎没有任何风险，而员工不但平均收入下降（但因为个别高收入的榜样力量，员工们的干劲倒反而更足，这实在是一种很可怕的经营模式。），还要承担经营不善的风险。这样一来，平衡便不复存在，不但有损社会公平，而且最终将会滋生出系统性风险，从而影响整个社会的稳定。但赵旉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模式用起来真的很惬意，想要抵抗住诱惑而不用，确实不容易

    注1：照赵旉的本意，是想到琼州举行婚礼的，但此时的海南岛实在太过荒凉了，而蔡景芳的好意又不便拒绝，所以最后就定在了广州。

    注2：指股份制公司中同时又是小股东的那些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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