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宋 作者:从小不会爬

    第一百二十六章 鱼龙混杂的船队

    一个叫做范成大的十一岁少年知道出海探险的消息后，主动找到了曾经为其教过十多天课的詹会龙，要求一起出海。詹会龙对其有点印象，范成大这个孩子天资聪颖，在地理测绘与诗文创作上更是才华横溢，早在一年前便已经从中学毕业（没办法，特区境内第一所大学尚在建设之中。），目前正在扬州测绘局进一步深造，虽然综合来看比不上自己，但也算是极为罕见的神童了。

    詹会龙心知此次探险危机四伏，并不想带上这个小弟子，但范成大却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硬是留了下来。而范成大也不纯粹是跟着观光，他在地图绘制上显示出超卓的才华，就连船队里的制图师都不由啧啧称奇。

    而范成大在测绘方面的学习能力就更是惊人，只是十几天的时间，他就能够熟练地运用星盘为船队定位了，而且因为他对海图了若指掌，精确性居然比那些老水手还要高。詹会龙心中暗喜，便冒着被人家父母责骂的风险将其带上了船

    大概是由于詹会龙的计策已经开始令张俊获利，他毫不吝惜地对其再次投资，不但挑选了三百多名精锐的水兵加入詹会龙的探险船队，又为詹会龙额外置办了两艘载重超过五千石的明州产大号“客舟”，无偿借给他使用，而且配齐了水手和粮食淡水等等。此时新式硬帆还未定型，所以詹会龙的船队之中都是旧式帆船，不过就赵旉所说琉球群岛与南宋之间的距离，只要定位问题解决了，就不必太过担心了，反正现在又不是台风季节。

    在詹会龙他们出发前，张俊居然将自己的侄子张子盖也派了过来。张子盖在两宋之交的战乱中父母双亡，又与叔父张俊失去了联络，为报家仇，年纪轻轻的他加入了抗金义军，后来辗转成为韩世忠麾下的一名下级军官。直到绍兴六年，张子盖才意外地与叔父相认，并转归于他的麾下。有了张俊这棵大树罩着，张子盖的仕途一下子平坦了很多，再加上他作战骁勇，升迁速度自然是没话说。

    然而，由于张子盖虽然屡立战功，但混迹于众将之中的他却也没有高人一筹的表现，所以同僚们都认为他之所以官运亨通，不过是仗着叔父照拂罢了，因而普遍看他不起。张子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汉子，发现这一点后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不开心。留意到侄儿异样的张俊便想趁此机会，让张子盖去海外调节一下心情，反正他曾经在韩世忠麾下效力数年，水性和指挥船队的能力早已经练出来了。

    虽然詹会龙将此次出海说得危险无比，但张俊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詹会龙无疑是太子最为看重的人才之一，而且彼此之间感情深厚，若没有一定的把握，又怎么会让詹会龙去呢？至于詹会龙的那些说法，张俊以为那不过是为了未来夸大功绩而预先准备的手段罢了，这种事他可是行家里手啊。

    虽然张俊判断失误，但仗着探险船队实力雄厚，张子盖一路上还真的没有遇到多大的风险。但此时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张子盖此行不但改变了他自己的命运，也令他叔父张俊那本该充满污点的后半生与历史上大为不同

    张俊的支援对詹会龙无疑是雪中送炭，但似乎又送得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喧宾夺主。为了减少对张俊的依赖，詹会龙冒用王府的名义，以赴日贸易为由忽悠到了数十家中小商人同行。

    由于这些年大宋航海技术的迅速进步，远航的风险大大降低，再加上赵旉一直以来的宣传工作澄清了大家不少误解，宋商之中动念出海贸易的越来越多。可是海贸虽然利润极大，但一次性投资却大得吓人，光是可以远航的海船，就并非中小商人所能置办得起。

    可是詹会龙却给大家指出了一条新路，由王府出船和水手，商人出货物，赚钱后五五分账，一下子就将困扰中小商人的难题给解决了。于是无数的商人蜂拥而至，詹会龙光是红包就收了五千多两银子，想到大家知道被骗后可能的反应，詹会龙不由微微叹息，好在有四百多如狼似虎的兵丁在，就算他们到时候不满，也没必要过分担心

    虽然詹会龙筛选过，带货上船的那些商人都是没去过日本的，但是他们都不是傻子，在船队向东航行了二十多天天后，终于有聪明人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如果远航的目的是为了去日本做生意，怎么会如此频繁地测量水深，甚至因此明显影响到了航速呢？

    面对商人代表提出的质疑，詹会龙知道这下已经不可能再瞒下去了，便开诚布公地对大家说：“小子这里向大家致歉了，但只要找到可以补充水粮并建造码头的岛屿，我们便可以建立起一条与日本之间的新航线，到时候大家都会因此名垂史册。而且这条新航路要比原来的近得多，也安全得多，原来那条航线根本无法与我们竞争，将来有的是财可发，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商人们依旧是群情汹汹，要求船队立即回航，他们虽然没什么航海经验，却也知道开辟新航路的巨大风险，他们宁可赔钱，也不愿为詹会龙这个大家眼中的“小疯子”陪葬，仅仅因为一些空穴来风的传言，就将大家骗来探索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小岛，开什么玩笑？

    “你们这群混蛋都给我闭嘴！”，看到年幼的詹会龙有些架不住，自上船以来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张子盖突然站了出来。他虽然目前声名不显，却也是从尸山血海里幸存下来的，身上背了数十条人命，只是当中这么一站，那股视人命如草芥的气势就将大部分鼓噪的商人镇住了。

    而当张子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所有的商人都蔫了，个别脸皮厚的居然还立刻就换了副嘴脸卑躬屈膝起来。张俊抗金的战绩最多也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要说对自己人，却没人比他更狠，因为得罪张俊而被整得家破人亡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何况他们都还只是些无权无势的小商人呢？

    看到局面暂时稳定下来了，詹会龙向大家作出了一个许诺，如果十天内还没有发现合适的岛屿，船队就立即回航；但作为交换，一旦真的找到，大家就得留下人手，进行港口的建设。凶神恶煞般的张子盖和那些兵痞在一旁虎视眈眈，商人代表们哪敢道出半个“不”字？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詹公子，你实在是太软了，他们加起来不过一千多人，只要我们四百多精兵往外一摆，谁敢说半个‘不’字？”，等大家陆续散去后，张子盖忍不住对詹会龙说道，虽说来时叔父叮嘱自己凡事要听这个小孩吩咐，但他刚才也太怂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些岛屿，万一真的找不到，又将这些商人得罪光了，回去以后可就不好办了。”，詹会龙今天是结结实实受了一次大挫，现在就算勉强笑出来也带着几分苦味，但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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