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慕北川。
    他坐在那里，神情没什么波动，语气随意的好像只是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然而就这么一句，却让韩董脸色大变。
    他匪夷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慕北川怎么会帮我说话。
    他是个老狐狸，问话也十足谨慎。
    “那，慕总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秉公处理。”
    这四个字一出来，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我怔怔地看着他。
    寂静之中，韩董干笑一声，“慕总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何欢毕竟给公司立下汗马功劳，要是现在就下了组长的位置，有些草率了，算了，这件事说到底，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公司正是多事之秋，我作为上司，就一碗水端平，谁都不罚了。”
    好一个老狐狸！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谁都不责怪，主打的就是谁都不得罪。
    可他刚才的丑恶嘴脸还历历在目，就算现在想要改变，我也不会对他有所改观。
    他看向慕北川，“慕总觉得如何？”
    “嗯。”
    慕北川随意应了一声，起身要走，陈画连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刘姐想跟我一起走，但被韩董叫走了。
    我心中到底是气不过，追上陈画，拦住了准备离开的两人。
    “你今天，是故意的？”
    我目光犀利的看着她。
    试图看透她的心思，或者说是伪装。
    她茫然而懵懂，“何姐，我不明白你的话，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
    我盯着她，不语。
    她似乎有些害怕，躲到了慕北川身后。
    真是她永远都无法动摇的避风港啊。
    我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的与我对视。
    没赶我走，也没有将陈画拉出来。
    陈画抓着他的衣角，在和他撒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何姐肯定是误会我了，北川知道我，我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真的误解了你的意思，我以为我能帮你，那幅画……我买的，但我对这些真的不是很懂，买到了假的……”
    她低垂着脑袋，满身的失落与黯然。
    到头来，她倒成了受害者。
    “北川，你会生我的气吗？”
    “不会。”
    听到这两个字，我一点都不意外，也觉得，冲出来拦住两人的举动。
    非常愚蠢。
    我转身就走，脚步仓促，急于逃离。
    “我帮了你，你没话说？”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略带不满的声音。
    说什么，难道要我道谢不成？
    我骤然停下脚步。
    略显空荡的走廊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而平静。
    “慕总，容我提醒你一句，今天的事情，起因在你的未婚妻。”
    他是帮了我。
    但如果没有陈画作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更不需要他来帮。
    还想让我道谢，我没指着他们俩鼻子骂，已经是我教养好。
    回到办公室，我狠狠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开始考虑，这公司，我还能留多久？
    但考虑到现实情况，恐怕还要忍耐，至少目前不能和他们撕破脸，更不能离开。
    不。
    准确的说，即便离开，也不能撕破脸。
    慕北川的权势，只需一句话，就没有公司敢要我。
    表面的和平，还是要维持。
    我捂住脸，自嘲一笑。
    这草蛋的人生啊！
    刘姐推门而入，看到我这模样，叹气，“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来，吃点甜品。”
    一块小蛋糕放在我面前。
    香甜的奶油气息萦绕在鼻端，我这才发觉胃里已经火烧火燎了。
    早上来得及，连早饭都没吃。
    “谢谢刘姐。”
    我也没客气，小蛋糕片刻功夫就吃完了。
    “今天你受委屈了，所以为了补偿你，我给你一个项目。”
    我猛然抬头。
    现在要说什么能让动容，那非项目莫属！
    “什么项目？”
    “准确的说，不是项目，是客户，具体如何要你自己去谈，这次的客户还算不错，可发挥空间比较大。”
    她冲我眨眨眼。
    “人就在会客室。”
    “我这就去！”
    听到这句话，满身的疲惫和落寞尽数散去，我顷刻间满血复活。
    只要能工作，能赚钱，就没什么能难倒我！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有人先我一步去了。
    会客室里。
    一个十分熟悉的人站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柔软的声音透着甜美。
    “文小姐，尝尝这咖啡，可好喝了。”
    “我是来谈工作的，不是来喝咖啡的，谢谢，请你拿走吧。”
    但显然。
    我们这位客户，并不领情。
    “这个真的很好喝，你尝一下嘛……”
    陈画的话没说完，忽地惊呼一声，手中的咖啡杯子直接扣在了客户身上。
    咖啡应该很烫，客户猛然起身，一把推开她。
    “我靠，你干什么？”
    “你要烫死我啊？”
    陈画踉跄了下，扶着桌子站稳，慌里慌张的拿纸巾去给客户擦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别靠近我！”
    客户不领情，连连后退，简直把她当做瘟神看待了。
    我看到这里，再忍不住，推门而入。
    连连道歉的王哥看到我，如同看到了救星，“组长！你快看看，这……”
    我摆摆手，走到客户面前，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拭脏了的裙子，又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带着她去了卫生间。
    奇怪的是，刚才还暴跳如雷的客户，这会儿倒是乖得跟小绵羊似的。
    处理好后，我带着她出来。
    陈画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医院吧。”
    客户瞥了她一眼，没理。
    我心里也是有些恼火的，这陈画还是太过毛手毛脚了。
    “没事了，我来处理。”
    陈画拦住我们，“不行，这件事是我的错，道歉赔偿，我都愿意，怎么能让何姐替我背锅呢，何姐，你别管了。”
    她强硬的将我推到旁边，自己面对客户。
    我都有些错愕了。
    她竟如此有担当？
    不。
    转瞬间，我明了一切。
    她怕是想要这个客户，所以才不让我插手。
    客户摆摆手，“行了，我不用你道歉，我们公司已经决定要做这个项目，合作也不需要资金，而是需要一个优秀的策划方，我看你就不错，走，咱俩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客户揽住我的肩膀，拉着我就走。
    陈画固执的追上来，“为什么？就因为我不小心破了你咖啡吗？我已经道歉了，组长手头上的工作很多，她忙不过来的，而且我是她的助理，你和我谈也可以的！”
    王哥惊愕的看着她。
    我心中也十分复杂。
    这还是第一次，她露出如此强的好胜心，似乎不拿下这个客户，不肯罢休。
    客户看着她，却笑了一声。
    “陈小姐，你误会了，我来你们公司，本来就是冲她来的。”
    她直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