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嘟嘟嘟的声音响着，却一直没有接听。
    商满月困惑，而且她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她总觉得有事发生了，很不安。
    轻咬着下唇，她转而拨打了顾羡之的电话。
    他是霍老爷子的主治医生，问他也一样的。
    顾羡之那边则是秒接，声音温柔，“满月，有事么？”
    “顾医生，今天爷爷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迂回地询问。
    “老爷子今天精神还不错，刚才我去巡房，他的刀口也在恢复中，你不用太担心。”
    也就是说，霍老爷子今天一切安好，无事发生。
    可霍璟博接电话时，她虽然没有全部听清楚那边在说什么，却也隐约听见医院这样的字眼。
    才先入为主以为是霍老爷子这边出了问题，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耳边忽地响起了化妆师阿离刚才的八卦——“江心柔怀孕了，胎不稳，住院养胎去了，住的是高级私人医疗诊所。”
    所以，那通电话是江心柔打来的？霍璟博是去见她了？
    商满月目光怔然，手无意识地攥紧了。
    久久没听到她说话，顾羡之连忙唤她，“满月？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意识被拉回，她稳了稳心神，不想让他看出异样，尽量平静的口吻回着，“没事，爷爷那边有劳你多费心了，我还有点事，就先挂了，顾医生再见。”
    话落，她便掐断了电话。
    怕再晚一秒，就会在别人面前失态了。
    她努力地深呼吸着稳住自己的情绪，她和霍璟博之间好不容易感情有了些进展，有了些盼头，说实话，她心里是珍惜的。
    那会儿她正逢父母离世，是在最痛苦的时候遇见他的，他因为身体不好，心情也抑郁，每天都把自己锁在宅子里，从不出门，每天都在弹钢琴纾解压力。
    她是偶然路过宅子听见的，他的钢琴音里带着强烈的不甘和压抑，能够听出来他想要反抗命运的决心。
    那个时候她被触动了，她想要帮他，让他开心起来，她小时候也是学过钢琴的，一直学到父母离世，钢琴毕竟是一个昂贵的爱好，之后她就放弃了。
    为了鼓励他，她每天去琴行弹琴，录下那些励志的音乐，每天放在宅子门口。
    终于有一天，他走出了宅子，站在后院的花丛旁晒着太阳，她驻足在门外，看见英俊的少年，一眼惊艳。
    她听见自己砰砰砰狂跳的心声，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滚烫，那个叫做心动。
    不仅是她的钢琴音治愈了霍璟博，他对生命的渴望和努力想要活下去的勇气，也治愈了她。
    但她一直也没有机会认识他，本来想着，每天能这样默默陪伴也是好的，直至他被乡下一些混混盯上，月黑风高入室打劫。
    幸好她发现了不对劲，及时报了警，才避免了这次祸端，而霍璟博因这个事引发了心脏病，被家人紧急带回港城了。
    霍璟博临走前，来见了她一面，也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年少时期的他容貌就已经足够让所有少女心动，他看着她，问：“门口的音乐带子，是你放的吗？”
    被他的幽幽黑眸看着，商满月心乱如麻，她脸颊微微泛红，点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少年很浅很浅地勾了勾唇，“我很开心，谢谢。”
    “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见，我会记得你的。”
    商满月克制住羞涩，勇敢地直视着他，认真地说：“我叫商满月。”
    可是后来，当她嫁给他时，他看着她的眼神只有冰冷，他似乎早就忘了她，眼里心里只有江心柔了。
    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情窦初开时，梦里的男主角都是他，她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落差。
    霍璟博在她耳边，和她说补个婚礼时，她心里有多高兴。
    她想着，也许，没准，他们一个不小心也能白头到老呢。
    商满月重新拿起手机，深吸了口气，还是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给了他。
    【璟博，你忙完了就过来婚纱店，我等你。】
    霍璟博说了晚点会回来的，她愿意相信他这一次。
    只要他回来，不管他是不是去了江心柔那儿，她都可以不介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茶几上的热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时间渐渐晚了。
    店员们不免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这儿好多客户都是上流圈子的，所以也听到不少留言，都说霍太太不受宠，霍总有心上人，只是碍于霍老爷子不喜才没有娶，否则轮不到商满月。
    本来早上见他们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的，还以为是假消息，如今看来，估计是真的了。
    不然霍总怎么会在试礼服中途丢下新娘子，一去不回呢。
    经理听见了，冷着脸训斥她们，让她们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别说。
    霍总霍太太可是大客户，管他们上流圈子感情多乱，能在这里消费才是最重要的。
    商满月还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感觉到店员投射过来的带着同情的目光，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攥紧了。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霍璟博也始终没有回来。
    这时，天边骤然划过一道一道骇人的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鸣。
    经理走过来，提醒道：“霍太太，看样子快要下大雨了，时间也不早呢，我们也差不多要打烊了，霍总估计是在忙给耽搁了，你看……你要不要先走？”
    他说的很委婉，照顾着商满月的自尊心。
    商满月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十点了。
    她知道，她应该是一如既往地，等不到霍璟博回来了。
    “好。”商满月轻声应着，然后起身，拎着包包离开。
    出门的那一刻，大雨倾盆，天空黑沉压抑，像是在哭泣。
    下着雨的深夜并不好打车，商满月冒着雨跑了一小段路才坐上车，回到别墅时，衣衫都湿透了，黏在身上冰冰的，很不舒服。
    陈阿姨已经睡了，她没有惊动她，上楼换下湿衣，冲了个热水澡，准备去煮个姜汤暖暖身，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霍璟博回消息了？
    商满月想也不想地走至床头柜处，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然看到手机里的内容，她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