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生活的压力，让早晨的空气都显得那么的清新，但这仅仅只是精神上的感受，真要比较起来，巴尔莱的空气质量是不如荒原的。
    透过窗户，那几根黝黑高耸的烟囱，正往外吐着滚滚的黑烟，仿佛在向所有巴尔莱的市民证明，自己才是造成空气质量不佳的罪魁祸首。
    奥斯汀很自觉地将自己餐具收了起来，递给了正清理着厨房的苏珊太太，后者惊讶于奥斯汀的举动，不住地表示称赞，同时将目光对向了餐桌的两人。
    “尤弥尔，你最好在我收拾完毕前，把属于你那份的早餐吃完。”苏珊太太挥了挥手中的抹布。
    尤弥尔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快速地食物塞入嘴中，随后冲到门边，从衣架上取下一个单肩背包，只留下一句“我上学去了”，就快速离开了。
    好吧，又是个新鲜的单词，我的词汇量真是差啊。奥斯汀暗自感叹了一句，帮忙将尤弥尔的那份餐具也收了一下。
    “看看，这才是好孩子，柯尔特你的年纪要比奥斯汀大上不少，但是多出来的优点却只有那么一点点。”苏珊太太捏着另一只的手指，朝着柯尔特比划了一下。
    柯尔特低头不语，默默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早餐，作为警员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此刻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苏珊太太又夸赞了奥斯汀一句，随后开始清洗堆积的餐具，身后的柯尔特听到了洗碗的动静，连忙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奥斯汀坐回餐桌前，望着窗外发呆，享受着生活的平静。
    “看来这个世界还是非常正常的。”接连经历了不少非凡事件，让奥斯汀产生了一些错觉，就比如还在荒原的时候，奥斯汀就曾幻想过外面的世界。
    是不是就跟那些魔幻大片，例如：哈利波特、纳尼亚传奇一样，世界体系由非凡能力构建，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充满了魔法的气息。
    但苏珊太太并没有使用序列清理餐具，而是采用了非常原始的水洗，这让奥斯汀对于这个世界有了些许改观。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掌握着序列，或者其他非凡手段，绝大多数人还是相当普通的，按时上班，按时做饭，按时用餐；看报纸，搭乘巴士，上完厕所依然需要自己冲水……
    平凡地过着平凡的生活，这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也是最合理的一面。
    “我还在想，如果人人都有非凡手段，那这个世界该有多混乱？”奥斯汀自嘲了一下，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
    早餐时间结束，柯尔特终于是抢在苏珊太太前面，把餐具放进了水槽，随后在苏珊太太的责怪声中上楼换了身衣服。
    快速下楼，柯尔特朝着苏珊太太匆匆打了声招呼，随后招呼奥斯汀跟上自己，推门而出。
    一接触到外界的空气，柯尔特瞬间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表情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柯尔特先生，原来家庭的压力对你来说，有这么大吗？奥斯汀腹诽了一句。
    这一次两人没有搭乘蒸汽巴士，而是选择沿着街道步行，仿佛是柯尔特有意让奥斯汀多了解一下巴尔莱。
    正好散步促进消化，奥斯汀跟在柯尔特身后保持了一段距离，防止对方忽然停下而撞上，一边环顾着四周。
    中间城区的路要比下城区宽上不少，两道顺行车道，两道逆行车道，同时可以容纳四驾并排的马车。
    在这个上班的节点，路边的行人与路中的车辆都要比其他时间段多不少，偶尔会有几个冒失的行人一边翻阅着报纸，一边旁若无人地走进了车道上，差点被迎面而来的马车撞翻。
    在行人与马夫愤怒争吵的路边，开着一排形形色色的店铺，装修上要比车站前的那段精致不少，透过玻璃展柜向外展示的商品也丰富很多。
    值得奥斯汀注意的是，巴尔莱的居民在视觉方面也相当有讲究，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店铺都选择在入口附近立上一块广告牌，上面涂抹着强烈的对比色，非常抓人眼球。
    “广告上的巴尔莱？”奥斯汀还看到路的两边立着的路灯，金属制的灯杆上叠着牛皮癣广告，顿时有了些莫名的亲切感。
    大约领略了近二十分钟的巴尔莱中城区，柯尔特带着奥斯汀在某个十字路口一拐，面前再过两个十字路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建筑的墙体都是破旧的，肮脏的，低饱和度的，跟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一样，缺乏活力与朝气。
    “这就是最外面的区域？”奥斯汀发现最后那个路口仿佛是一道分割线，再往里是一个压抑的，阴冷的，建筑低矮的，垃圾遍地的区域。
    奥斯汀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两片区域的交接处，充满了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柯尔特也朝着对面的下城区看了两眼，随后带着奥斯汀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右拐，高耸的公寓楼将下城区的景象遮挡，压抑的氛围才消散。
    两人在两栋公寓楼之间停下，那长不到十米的狭窄空间内，突兀地立着一栋灰沉沉的单层商铺，正中央的横置广告牌上用褐色的涂料画了两本书。
    “这家书店一看就很清净啊。”奥斯汀试图通过玻璃窗朝里面观察一下，最后无奈地发现那玻璃上的厚厚污渍，成为了一道阻挡视线的天然屏障。
    柯尔特轻轻叩响了门，随后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仿佛对这家店铺的主人充满了尊重。
    大约过去了三分钟，柯尔特再次叩门，这回那破旧厚重的木门终于从里面拉开，清脆的门铃被门边敲响。
    奥斯汀看到在阳光斜射下，层层的灰尘从店铺中飘了出来，随后一个造型怪异的老人探出了头。
    他大部分的头发都呈现灰白色，发际线很高，呈一个明显的m形，头顶的发量非常堪忧，两侧的杂乱鬓角留得很长，几乎就要碰到肩膀。
    随意地穿着一件宽大的红色格纹睡袍，老人微微仰头，用手指扶了扶鼻子上夹着的黑边半框眼镜，努力地看向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的柯尔特。
    接着一段漫长的通用语交流，奥斯汀只能默默地站在柯尔特身边，打量了一下老人奇怪的样貌，又尝试着微微侧身，向店铺内投去目光。
    奥斯汀有些好奇，看起来如此怪异的老人，他开的店铺是什么样子的。
    在与柯尔特的交流中，老人的表情几次变化：冷漠、疑惑、惊讶、拒绝、无奈、赞同。
    “好吧，其实我对于他们说话的内容更加好奇，只是我真的听不懂啊，该死的。”奥斯汀忿忿地想着，自己该如何快速地掌握通用语呢？
    尝试利用那本古书怎么样？既然在灵界中，那些通用语能在自己的意念下逐字逐句翻译，那是不是说可以通过对照法来学习通用文字呢？
    “还有一点要搞清楚的是，灵界古书翻译的范围，是只针对那些已经留在物质世界书本上的内容，还是只要在书本上的文字就可以翻译？”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当自己阅读完所有内容，那本书就彻底成为了一本空白的无用之物，准确地说是无用“非凡”物。
    而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古书的功能就比较强大了，只要将自己无法理解的文字写在古书上，随后在灵界就能直接翻译。
    “那岂不是说，我相当于拥有了一个翻译机？”奥斯汀忍不住想道，毕竟这是严格意义上的，自己的第一件非凡物，虽然它的诞生非常令人遗憾。
    门口的对话接近尾声，柯尔特终究是没有勇气踏入那个灰尘弥漫的店铺内半步，向着奥斯汀用手势配合着语言解释了一下。
    奥斯汀大概明白自己需要在这家店铺里呆上一段时间，随后到下午，柯尔特回来接自己回家。
    “怎么感觉有种父母将孩子放在托管所的感觉。”朝着柯尔特挥手道别，奥斯汀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睡袍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奥斯汀，怪异的眼神，只把奥斯汀看得有点发毛，随后老人冷哼了一声，径直转身，向店铺内走去。
    奥斯汀赶紧跟上，由于玻璃上附着了不少脏东西，导致阳光都无法完全透进来，整个店铺内部，又拥挤，又昏暗，并且看起来很长时间都没有打扫过来。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语言老师。”老人头也不回，背负着双手走往店铺的角落。
    “好的，先生……啊？”奥斯汀听懂后下意识回了一句，随后惊讶地发现，老人对自己所说的居然是一种非常熟悉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