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现在所率的队伍只有三十多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胆子却奇大。他们脱掉伪装,跟在杨林后面向正在忙于救火的敌军奔去。在他们心中,杨林这个只有十八九岁的队官依靠两天来传奇般的经历树立了绝对的威信。他们坚信,在杨林的指挥下,即使是叛军的老巢永宁(今叙永)也敢去闯一闯。
“你,别他娘的救火了!”杨林抓住一名正在指挥灭火的叛军哨官,大喝道:“快派人去追放火的明军奸细!”
“是!卑职这就带人去抓明军奸细!”这哨官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完全没有缓过神来。此时见一名队官站在自己面前大声下着命令,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马上毕恭毕敬的领命。随后振臂高呼:“弟兄们,跟我来!”
“你他娘的,那边!奸细往那边跑了!”杨林照着哨官的屁股就是一脚,一指栅栏外黑漆漆的夜幕喊道。
“是,卑职愚钝!”那哨官马上领着一大帮手下向营外奔去。
张超是杨林手下的另一名什长,见状暗中大赞,杨队官厉害,不仅敢放火烧敌人的粮草,还敢趁乱对敌军发号施令,这一手漂亮!真是胆子大到家了。
照着杨林的样子,张超等人凶神恶煞般的连打带骂那些陆续从营帐钻出来的叛军士兵,随便指个方向就让他们去追根本就不存在的明军奸细。
杨林的打算就是让叛军越乱越好,决不能让他们顺顺当当的去救火。否则自己的心血不是白费了。所以他领着部下们挡在大营和粮草屯放地中间的寨门旁,不断唬弄着要来救火的叛军。他们知道,每拖延一刻,叛军粮草就被烧的越多。
但是,还是有缓过神来的叛军发现事情不对。白白追出去好远也没见个人影,立刻就明白上当了。尤其那个最早被杨林糊弄的哨官,嘴里大声咒骂着领人直奔大营而来。那架势彷佛要把杨林抓住生吞活吃了一般。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城中各处街道上不断传来“官军进城了,降者不斩”的呼喊声。而且发现各处不断出现起火点。不用说,这是罗英那队人马正在制造混乱。
杨林已经隐约听见罗英等人的声音了,知道各队人马已经开始动手了,再说自己对叛军唬得了一时唬不了一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命令部下们立刻从原路撤退。不料刚绕过几个熊熊燃烧的粮垛,从弥漫的烟雾里却钻出一队叛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一员大将赤着上身横刀挺立,一指杨林大喝道:“娘的,老子早就看你象明军奸细,还真让老子猜着了。弟兄们,给我杀!”
杨林认出对面的叛军大将正是白天在衙门里踹他一脚的那个大汉,也就是负责驻守于此的张宏。此时叛军士兵在他的命令下一拥而上,明晃晃的钢刀在火光的映衬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撤!”杨林大喝一声。随后领着部下们向营门外冲去。他可不想在这个地方与张宏大战一场。因为对方足有上百人,现在与其厮杀绝对是下策。
“你他娘的想跑,没门!给我追!”张宏现在眼睛都红了。全军粮草被烧不是仅仅掉脑袋那么简单,弄不好全家都完蛋了。都怪王信那个蠢才,自己和何威觉得这些人可疑,建议连夜派出信使核查这些人的身份。他偏偏以天色已晚,待天明后再核实也不迟的理由给推掉了。现在可好,粮草被烧了,等着被老阿瓦砍脑袋吧。
杨林这些人向营门方向猛跑,迎面就遇见了那些被他们糊弄出去的叛军从外面返回来。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啊!张将军就在后面,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快追啊!”杨林反应极快,他虚指着前方那些叛军的身后。就彷佛真有人在前边跑一样。张超他们见状也跟着杨林大呼小叫起来。他们现在是彻底服了杨林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思混水摸鱼贼喊抓贼玩。
“别让他们跑了,快拦住他们!”杨林身后的追兵离他们并不远,一边追着杨林一边不断的高声叫喊,希望前边的同伴把杨林这些人拦住。
但是在前方这些叛军的眼中情况却不是这样。由于视线不好烟雾弥漫,他们只看见杨林领着一大帮人,包括张将军那些亲兵在内都在大呼小叫的向外跑,也分不清究竟谁是明军奸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站住!”那名被杨林踹了一脚的叛军哨官认出了杨林,他提刀刚一拦住去路。杨林却是一耳光扇了过来。
“你他娘的瞎了狗眼!老子正和张将军去抓明军奸细,你挡路干什么?快追!”
叛军哨官被杨林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等缓过神来的时候杨林等人早就跑没影了。随后赶到的张宏气得大骂,随手又是狠抽了他一耳光。
这哨官现在死的心都要有了。根本没弄清情况就连挨了两记耳光。被敌人打了可以抓住他出气,可被自己长官打了就没地说理去了。
杨林领着大家冲出叛军粮草囤积地,加速向军营的营门冲去。大家伙现在可是跑的气喘吁吁了,但谁都不敢停下脚步。后面的追兵不过百步开外,这要是落单就没命了。
又有一队叛军士兵从前面的夜色中钻了出来,大家暗呼不妙。杨林却再次发挥了临机应变的本领。他边跑便向那队叛军大喊:“张将军疯了,张将军疯了!不想死的快跑啊!”
“啊,张将军疯了?”这队叛军闻言大吃一惊。暗道张将军怎么会发疯?不过向后仔细一瞧,可不,张宏赤裸着上身面目狰狞,手提大刀哇哇大叫着狂撵前边这些人,那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莫非张将军真疯了?
正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杨林和部下们很快就跑到他们面前。没等他们详细询问,杨林这些人已是原形毕露。二话不说举刀就是一阵猛砍。猝不及防下,这队叛军被砍的东倒西歪,当场遗尸十几具。根本就没挡住杨林等人的步伐,让他们一溜烟的冲出了军营大门。
“不要停下来,快跑!拐弯跑!”杨林此时跑到队伍的后边负责殿后,砍翻了一名追上来的叛军士兵后顾不得擦拭迸溅到脸上的血迹,向部下们大声下达着命令。
“弟兄们听好了,抓住奸细一人赏银十两,抓住那个损贼头目赏银百两,封队官之职!”张宏领着大队士兵紧紧跟在杨林等人后面,把前面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一边猛追一边咬牙切齿的大骂杨林卑鄙无耻。
“我去泥马的,老子比一百两银子值钱多了!”杨林一边跑一边不忘用言语刺激张宏:“张宏你个蠢驴,军粮被烧是大罪!你就等着被奢崇明那个老东西砍你全家猪头吧!”
“我日你祖宗!”张宏现在真要被杨林气疯了,恨不得肋生双翅把杨林抓住活吞了。这小子太损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放箭放箭!”杨林在队伍的后边向叛军大呼小叫的喊着。
“小心敌人放箭!”张宏不敢大意,急忙提醒部下们注意。叛军们因此一分神脚步就慢了下来,与杨林他们又拉开了十几步的距离。可等了好长时间也没看见有箭矢过来。心知上当了,当下加力紧追。
“放箭放箭!”杨林又高声喊着。
“该死的汉狗,老子不会上当了!”张宏大叫着领着手下继续追击。
“嗤嗤嗤……”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十几道流星白芒瞬间扎进叛军的人群里。随着一阵惨叫和血花迸溅,叛军立刻倒下七八个人。
“卑鄙无耻的小人!”张宏大骂一声道。他在毫无防备之下大腿上中了一箭,鲜血顺着裤子不断滴落下来。
张宏并不是那种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草包,他本人的武艺和能力还是不错的。可为什么被杨林钻了空子,主要在于他与其他叛军将领产生的盲目乐观情绪。根本就没有料到杨林这样一支仅仅不足百人的小队伍会深入自己的腹地,更没料到远离成都五十余里的龙安会成为明军特种作战的首要目标。
奢崇明自九月起兵以来所向披靡,两个多月的时间横扫整个西川,各地明军非死即溃。在这样大的背景下,包括奢崇明父子在内,所有叛军将士都滋生了骄傲自大的乐观心态。他们认为自己也会与辽东的建虏一样建立大业。在历史上,正是这种心态和情绪彻底葬送了奢家父子。在没有围攻成都以前,所有叛军都认为成都可一鼓而下,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正如杨林在从军时为朱燮元分析敌我势态所说的那样,离开山地丛林,叛军优势尽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暂且放下杨林不提,单说负责营救战俘的杨雷和于万学。俩人带领二十人化装成叛军巡逻队的模样,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城中牛马集。
牛马集,顾名思义,就是交易牛马等牲畜之地。但凡这种地方都是空旷宽大之所,内有多处围栏和畜棚。
自从龙安被叛军占领之后,便强令民间停止牲畜交易,所有牲畜俱被掠为军资。这让龙安城内外的百姓恨得牙根直痒痒。无不盼着官军有朝一日能打回来。虽然官府贪没腐朽,但也不会干这种强掠他人资产的事情。
叛军将各地俘获的明军陆续解来龙安修缮城防,打算长期驻守。为了防止战俘逃跑或反抗,他们在牛马集建起高大的栅栏,又深挖沟渠,盖上厚重的木板和土石,将所有战俘分别置于这种原始地牢中。这样只要派出少量的人员就可以看守所有的战俘。
杨雷和于万学望着笼罩在夜色中的叛军战俘营地,以及一会过去一趟的巡逻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潜进去。这栅栏修的也太结实了,足有两丈多高,几乎毫无缝隙,而且上面布满了荆棘和铁刺。如果屯放粮草的营地修的这么好,那么杨林绝不会轻易得手。可事情就这么怪,粮草营地的防卫稀稀落落,反把战俘营看得这么紧。
“学弟,咱们不如干脆冲进去得了。省的浪费时间。”杨雷现在急得只抓头皮,就是想不出办法怎么潜进去。
“不可。五哥莫要忘了四哥所说的一切以城中火起为号,咱们再等等看。”于万学现在也是抓瞎,心说驻守这里的何威是个人才,远离前线还把巡逻队的巡逻时间排得这么密。看来这家伙又两下子。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杨雷有些不耐烦了。不时的向叛军粮草大营的方向张望,可就是不见有火光亮起。他一把抓住带路的俘虏衣襟,摘掉他口中的布团恶狠狠地道:“你他娘的确定粮草大营是在那边吧?”
“大人,小的们不敢撒谎。粮草大营确实在那个方向,绝对不会错的。”这俘虏真的有点怕杨雷现在要吃人的模样,生怕那句话说错了丢了性命。
“娘的,如果我四哥出了什么事先拿你俩开刀!”杨雷恶狠狠地看着两个俘虏。
正说话间,一名什长向杨雷喊道:“快看,火光!”
杨雷和于万学闻言急忙举目观瞧,只见叛军粮草大营方向果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弟兄们,操家伙动手!”杨雷拔出腰刀一声大喝。
第九回 各显其能乱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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