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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来了

    嬷嬷进去后,就看到安静娴和两个年纪稍大点的人坐在堂屋里。
    李常隆见她回来了,便说:“该就是洁卟屋里人。”
    嬷嬷拉开凳子坐下去,安奶奶看着她。
    可能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才没有说话。之前聊天时得知,李常隆今年才刚到60岁,以至于现在是该叫妹妹还是老姐姐,谁也搞不清。
    年纪肯定要比眼前的老妪大,可她看起来却更年轻一些,就像五十出头的老阿姨,衰老的没有那么快,所以才不知道怎么称呼好。
    嬷嬷被她看得有些自惭形秽,毕竟在城里人面前,总归是有些放不太开的,贫富差距拉得太大,难免会觉得自卑。
    人老了,自是比不得大伯母的脸皮,都想体面一些踏进棺材。
    李常隆也注意到了安奶奶的目光,见这么多人看着她,她也将看向嬷嬷的目光移开了。
    歉意的说道:“来的太突然了,没有提前和你们说,让你们丢下手里的活回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嬷嬷不太听得懂,还是安静娴用官话复述的。
    最后李常隆让她说官话,说是土话他们听不懂。
    基本上都是安爷爷和安静娴在说,安奶奶偶尔会说几句,主要是没怎么听明白。
    所有话题都围绕着安乐亦展开的,大概讲了一下她父母和小时候的经历吧,听得人直心疼。
    虽然像她这种情况的人很多,在农村里也是很常见的,不过城里人没有经历过,所以心疼也正常。
    “她打小就独立,我们老了没有钱,也养不起她。”嬷嬷说。
    安静娴听了这话,心里直翻白眼。
    养不起还养她哥做什么?多一个人吃饭就能吃穷她吗?
    而且像安乐亦这么听话的人,比她那个现在都不知道在哪流浪的亲哥好上几百倍。
    不喜欢不想带就直说啊,讲什么客套话,又不是谁都想听。
    这种奇怪想法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毕竟她是一个很友好的人,不会做那种背地里嚼舌根的事。
    表情显然有些没控制得住。
    “唉是啊老姐妹,我们做长辈的,有些事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安奶奶回道。
    几个人大概聊到太阳落山了吧,这时候天都差不多要黑了。
    “留下来吃饭吧,嗐真的是,说来就来带什么东西。”
    “不了不了,我们才回来,家里还没有收拾。”安奶奶拒绝道,人也走出了堂屋。
    看着安乐亦他们三个蹲在柿子树下,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又不进堂屋里去。
    “走了,回去了。”
    说完之后还转了一圈,“他们家环境还挺好啊。”
    堂屋对面就是压水井,院子里栽着两棵柿子树,围墙边还有棵枇杷树。比起村里有些家庭,他家算是好的了,还有家里没院子的,上茅厕都要去公厕。
    安爷爷点了点头,表示和他的想法一样。
    等他们回去后,天已经变得灰蒙蒙了。
    “我去地里扯点菜回来。”安乐亦说道。
    “我也去!”安道礼举手表示。
    安遂初也紧跟其后,“我也。”
    安奶奶见他们三个关系越来越好,就跟连体婴似的,走哪跟哪,不禁觉得好笑。不过他们家已经很久没那么有活力和生气了。
    一个月前,家里只有他们两老,孩子很少过来住,就是周末回来吃个饭聚聚,平时都有工作和学业要忙。不像现在,吵吵闹闹的又过去了一天。
    回到她们的家,安静娴也比在城里要勤快很多,所以现在正拧着湿毛巾要去擦床。
    家里加上安乐亦娘的那个房间,一共有三张床,六个人睡的话,也好分,不过成年人可能要挤一些。
    安道礼和安爷爷长得高,特别是安道礼,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让他蜷缩在一张小小的床上,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不过他现在可开心,跟着安乐亦屁股后面,手里还提着一个桶,看起来就像宫里的小安子。
    虽然这样形容他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与其说像太监,倒不如用带大内侍卫形容来得贴切,就是有些委屈了安遂初。
    安乐亦带着他俩一路来到了柳树那边的地里。
    现在也没有什么菜可以吃,种在外面的地里,基本上都是些白菜,所以也没什么好摘的。
    院子里的菜地都种了豇豆、南瓜、冬瓜和丝瓜、茄子。各种菜都种了一些。
    不过听着安爷爷说想吃腌菜炒肉,她便过来扯。
    腌白菜也很好做,今晚放在缸里,过两天就酸了。
    “妹,什么时候带我去你们学校看看?”
    他很好奇,乡下的学校是不是和书里形容的那样,教室都是那些低矮的土坯瓦房,然后窗户也是用纸糊的。往墙上盖一块木板,钉上钉子,教学的“黑板”便出来了。
    一个老师,讲台上放着两根粉笔,学生则都坐在那种破旧的长木桌前,认真听课。
    “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吧,明天行吗?明天应该没有什么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安乐亦说。
    “不是讲要办酒席吗?估计要几天,反正今天才七号,离你们开学还有二十四天,不着急。”
    “明天就还有23天了。”安乐亦老实说。
    拔了六个白菜后,他们便回了去。
    安奶奶在洗菜,安爷爷则是到处跑去了。
    村里不一会就传来了狗吠声。
    没看到安爷爷,安道礼问:“爷呢?咋没看到他?”
    在压水井边洗菜的安奶奶说:“谁知道去哪了。”
    “我还说要教他做腌菜的。”安乐亦说道。
    不过既然不在家,那就只好她自己做了。
    从伙房里拿出一个没有装东西的坛子,又到杂房里拿了半把稻草,打好水便伸到里面去洗。
    之前洗过,也到太阳底下晒了的,但现在要用,还是得洗,不然不干净。
    安奶奶煮饭不会烧火,她又去帮着燃,而洗坛子的活就落到了安道礼手上。
    但这是他自告奋勇,自己去争取来的,可不是安乐亦叫他洗的。
    不过她也没指望他能洗干净,所以燃好火之后,她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我来吧,你到别处玩会儿。”
    这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回到这里,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就在她洗好坛子的时候,文霞来了。
    因为院门没关,而且她也在院子里面,所以一下就看到了她。
    “乐乐!”文霞高兴的叫道。
    声音大的连屋里的安静娴都听到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
    以前安乐亦就经常跟她玩,一玩就是一个下午,那整个下午就别想找到她人了,反正就是出去了便不着家。
    安乐亦听到是文霞的声音,丢下手里的活就跑去跟她说话了。
    坐在院子里的安遂初见状,感到有些好奇。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充满活力的安乐亦。
    心里想着,出现在院子里的这个姑娘,一定是她的好朋友。
    安奶奶听到动静,边走边问道:“乐乐,谁找你啊。”一出来就看到了文霞。
    安乐亦听到安奶奶的话,转头对她说:“我朋友。”
    这时安静娴提着桶从堂屋里出来,听安乐亦这么说,便想起那句“我认为姐妹和朋友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的话。
    看了一眼文霞,默默的在心里说:“小骗子。”
    安乐亦只是年纪小,或者从来没有把“朋友”这个词用在别人身上而已,所以并不理解“朋友”的定义。
    以前不觉得文霞是她朋友,怎么现在却又这么说了呢?口是心非的小朋友是要被拉去挨打的。
    安奶奶听到是她的朋友,便说道:“小姑娘,晚上留家里吃饭啊。”
    文霞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家就在旁边,也马上就吃了。”
    说着就拉着安乐亦出了去。
    安乐亦被她拉到门外,笑着说:“霞子,以后我们可能就见不到面了。”
    这么悲伤的故事,为什么要“笑”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能笑很强大吧,能面对一切。
    “我妈让我在那边读书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
    “啊……”文霞不高兴的说,知道安乐亦回来了的时候,她还好兴奋的,现在却蔫耷耷,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我还想说我们的秘密基地已经很大了,还添了很多东西,我和满弟都好久没有跟你玩了。”
    “没事啦,你以后给我写信就好了,我回头把地址给你。你们家现在在扯花生对吗?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去秘密基地玩。”不过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
    她安慰了文霞好久,直到安奶奶出来叫她吃饭。
    回到堂屋,见安静娴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安静娴虽然没有直接说过不要老和文霞凑在一起,但她心里也知道,安静娴是嫌文霞不读书,天天带着她乱跑,所以有些不太喜欢她。
    只是每回跟文霞玩,她都要鼓她好久的眼睛。
    这个点了,安爷爷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我去找找他吧,你们先吃。”安乐亦说。
    这里是她生长的地方,熟的不能再熟,所以她出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到房间里拿起手电筒,便出了门。
    不过才到院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拿手电筒照了照,发现是村长和安爷爷。
    “感谢你送我回来,唉呀实在太麻烦你了,进家里来坐坐吧。”
    安爷爷傍晚在村里逛了一圈,结果找不到回来的路了,直接给干懵掉,但好在遇到了牵牛回来的村长。
    村长看到是陌生面孔,便询问他是哪里的人。当得知是安乐亦的爷爷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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