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收养的那件事已经尘埃落定,户口也上好了。
安静娴写了信,托城里的朋友给弄的,所以她现在和李素洁系母女关系。而李素洁也正式改名为“安乐亦”。
名字是安静娴的父亲取的。
……
“妈,我去山上捡菌子了,你在家看一下那些鸭子,不要让他们出门。”安乐亦在杂房里拿出一个小背篓来,冲着正在院子里拔草的安静娴说。
从答应被收养的第二个星期开始,她才能勉强叫安静娴为“妈”。当初愣谁也想不到,“婶子”还能当“妈妈”呀。
安静娴花了个把月时间适应的农村生活,不过也不常出门,只是在家里和隔壁房子间走动,偶尔也会到附近的邻居家坐坐。
桥里方村的村民勤劳朴实,大家都为安乐亦能被这样的人收养,而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
从小命运不好,现在有个人陪了,大家伙也都欣慰。
村里的小孩子都觉得安静娴是个很好很好的婶子,因为安静娴每次到别人家玩,都会在兜里揣几把糖果,见到孩子就分给他们。
安乐亦现在有了安静娴,就好比如日中天了,学校里曾经欺辱过她的那些人,除了尤清廉和杨秀萍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再敢到她面前造次。
自从改名之后,安静娴就拿着户口本和派出所开好的更名证明到学校去,说是要修改学籍信息吧,安乐亦也不是很懂。
但不知道安静娴和那些老师都聊了什么,第二天来学校上课的时候,发现那些任课老师也不像以前那样看不起她了,就连班主任都很别扭。
反正她现在在学校里过得很好。数学成绩虽然依旧很烂,可安静娴有事没事就抓着她来补课,还美名其曰“超越”,搞不明白。
“嗯知道了,不用你提醒,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吗?”安静娴笑骂着说,“真的是。”
前段时间上集去买了6只小鸭子回来,说是家里太冷清了,鸭子很吵很活泼,可以热闹气氛。
唯一不好就是,鸭子太活泼了,晚上也嘎嘎叫。吵的人没法睡觉。
而且还老在院子里拉屎,啄菜叶子,辛辛苦苦种的那点番薯都给扒干净了估计。
要不是从小就具备生存技能,亡羊补牢也为时不晚,否则院子里的菜都不剩了,直接嚯嚯完。
“我就怕你不会!”
安乐亦凑到安静娴面前,弄得她还以为干什么呢,只见安乐亦突然来一句:“白糖白盐。”
“去去去!一边去,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抓着那件事不放!”安静娴随手捡起地上的杂草,朝着安乐亦扔过去。
“略略略——”
“白糖白盐”事件说来也是好笑,之前安乐亦不是去学校上课了嘛,然后安静娴就想着在家里学着做菜,不过她还是挺有天赋的,按着文康娘给的步骤,一步步摸索,第一次就做的很成功。
可就是嘛,又不是每个人都有当厨师的天赋,老天爷不可能偏袒任何人,所以在这期间还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白盐给当白糖放了,“我说这糖怎么不粘。”
事后还被安乐亦取笑了好久。
虽然她娘经常哭,也对她不是很好,但基本的生存技能还是教会了的,不然做的不好吃了又搁哪叭叭叭,说什么天菩萨对她不公,不保佑她。
从家里出来之后,安乐亦就去找文康的姐姐了。
她跟文康姐玩的不错,不过以前没有时间玩,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可现在有了钱和靠山,也有了自己的时间。
“霞子!出来了,捡菌去!”
文康姐叫“文霞”,和安乐亦一样大,现在已经没有在读书了。
前段时间好像是有媒婆上门做媒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就要出嫁了。
文霞听到安乐亦在门外喊她,也和家里说了一声,便出了来。
“这么早嘛,吃饭没有?我带了葱油饼。”文霞说。
安乐亦这两个月来,已经被安静娴给养的圆润了,而且也长高了一些。已经看不出来曾经营养不良的模样。
“吃了的。”
“我们去哪捡?我记得百丈洞那边的山好像有吧,我们之前不是去扫墓。”安乐亦说。
“不行,那边好多芒箕,怪吓人的,别去了,我们就到这后山转转。”
“那也行。”
安乐亦想到他们小学的时候去百丈洞那边的山,寻别人漏掉的茶籽,就老觉得芒箕草蓬里面有东西在动。
咱就不说鬼不鬼的这种东西,就算没有,那遍地都是杂草,上哪去捡菌子?没有的。还是那种植被稀疏的松树林多些。
“去吧,我回去拿个袋子,回来还能背一袋子毛毛草燃火。”安乐亦突然想到这个事,文霞也赞同,两人便又回了各自的家。
“毛毛草”,要在松树林里找得到,那顾名思义就是“松针”了。本来也不叫“毛毛草”,只不过他们从小便那么称呼,现在也习惯了。
大人们都管它叫“松毛”。
安静娴见安乐亦又回来了,不禁感到很诧异,便问道:“怎么不去了?”
安乐亦将背篓放在地上,“我回来拿个袋子,等会在那边刮些松毛回来。”
“家里的用完了吧?”
自从安静娴学会做饭之后,安乐亦也轻松了很多,许久没进过伙房了。每天都有热乎饭吃,有时候也会到学校里给她送午饭。
“差不多,你记得拿根竹棍去,不知道有没有蛇哦这种天。”
“嗯好。”
安乐亦从杂房里拿了袋子之后,便出了门去。
之前就在文霞家那边,所以她回去也快,这会正到不远处等着安乐亦。
两人汇合,一路说说笑笑的,没有多长时间就走到后山。
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错觉,好像每个村子都有一座“后背山”一样,有的是小小的山堆,有的是货真价实的山。
由于这两天下了雨,所以现在正是出菌子的时候,也不知道运气好不好,要是收获不错的话,等天气好了将菌子晒干,还可以煲汤喝。
“霞子,你说河边那棵竹子出苦笋没有?”安乐亦拐着从家里带来的棍子,扒拉着地上的松毛,发现还是湿的,便没有再弄了。
“等我捡完菌子再刮毛毛草吧,”文霞抬头看了看天,高高伫立的松树,通过散开的树杈,见了云。
“下雨天肯定有啊,要不要等会去看看?”
安乐亦看着文霞那搞怪的表情,还朝着她努嘴,就觉得有些好笑。
河边有一个巨大的洞,那本来是块田的,只不过太久没有人种,再加上离水近,到晚上涨潮的时候,就会有水爬上来,所以地总湿的。
牛又喜欢在地上打滚,后来便形成了一个坑,下雨天积了水,牛在里面洗澡,坑也越来越大。
而坑的旁边就有一棵竹子,不过现在已经冒了好多出来了。但村里人习惯性将“一片”叫成“一棵”。
“去不去?”
安乐亦有些懒散,不是很想。
那竹子是地主人栽的,要是去掰别人的东西不和人家说,那就算是偷。安乐亦不喜欢“偷”这个词。
小时候经常拿娘的钱,被骂过几次后,就一直对“偷”这个词很敏感。
因为每次拿了钱,娘都会对外人说,这让人感到很没面子。
“不去,苦笋有什么好吃的,还浪费我的油。”安乐亦说。
“那好吧,其实我也觉得苦笋不好吃。”
后来他们就去找菌子了,不过这里应该有人来过,也没有多少,找了很久才勉强算半箩筐。
中午饭还是就地解决的。
虽然离家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但来山里准备食物,是他们这边人的习惯。
“我娘烙的饼,吃一个。”文霞将背篓里的食物拿出来,在一个布袋里面掏出一块很大的葱油饼递给了安乐亦。
安乐亦吃百家饭长大的,以前谁家的饭最香她都了如指掌,但她也很久没有吃过文霞娘烙的饼了。
“味道不错,很好吃。”
“喏,这些你自己拿,我娘之前做的,可以保存很久。不过就是有些难咬。”安乐亦也将自己的食物分享了出来,让文霞自己拿。
她俩一起长大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对方身上哪里有颗痣都清楚,所以相处起来也很融洽,没有什么隔膜。
因为之前有人来这捡过,所以也没有多少菌子了,两人解决完午饭后,便打算在原地休息一下。
毛毛草不着急刮,反正后背山里到处都是,就是干不干的问题了。
两人东聊西聊,聊到结婚的这件事上,相同年纪的女孩子,都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15岁嘞,这么早就结婚。自己还是个孩子。
更何况他们这也不算是结婚。国家的婚姻法在那,规定男的要满二十二周岁,女的要满二十周岁才能领证,所以也只能说是换个地方生活。
但文霞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早,15岁还太嫩了点,至少要18岁成年了才吧,就是这三年里没有书读会有些难熬。
不过安乐亦就算读着书也难,因为学不会呀。
乐亦在其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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