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两个丫鬟都还记着姜融之前跟她们说的话,知道这个妈妈是丞相妇人身边的红人,不敢现在就与她撕破脸,免得给自家小姐惹来麻烦。
姜融朝着银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进去。
银宝的小脸憋得通红,显然是气不过,一跺脚,就进去了。
金宝是姜融一手教出来的,比银宝沉稳,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我方才站在门口与芳芷几位姐姐闲聊,得知她是夫人指给大公子服侍的,她这么尽心尽力,肯定也是夫人吩咐过的,我等都要向芳芷姐姐学习,谨遵夫人的教诲才是。”
陈妈妈一噎,目光锐利地扫向金宝,金宝微垂着眉眼,一副恭顺的样子,让她挑不出错来,也只能干笑一声道:“来了东院,就是大公子的人,听大公子的就好,我们夫人向来是最疼爱大公子的,从不干涉他对下人们的安排。”
姜融心里冷笑,不干涉还塞人过来,最疼爱还从小让他在女人堆里,真是坏事做了还想要名声,贪得无厌。
姜融面上无波,淡淡道:“烦请陈妈妈走一趟,给我夫君把府医请过来瞧瞧。”
陈妈妈抬头看了眼姜融,心想,这位少夫人还挺沉得住气,但是这又如何,希望她能一直沉得住气。
她不以为意地道:“少夫人,您有所不知,大公子的病是顽疾,看了多少名医还是老样子,府医更是每隔几天就来请脉,该开的药都已经开了,缓一缓就过去了。而且这病啊,初一十五最为严重,还会吐血,您吓坏了吧?”
姜融想了想,便露出惊慌的表情来,吩咐身后的金宝递给陈妈妈一个荷包碎银,才问道:“我确实有些手足无措,妈妈,不知夫人可有良言赠我?”
陈妈妈掂了掂手中荷包的分量,这才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一脸赞赏地对姜融道:“少夫人能这样问,老奴很是欣慰啊。”
“还请妈妈教我。”
“好说好说。”陈妈妈凑近姜融的耳边,用一种姜融身后的婢女也能听到的声音讲道,“少夫人,夫人才是这后宅的天,咱们做女人的,服侍好婆母才是最要紧的。”
陈妈妈的话,是姜融早就意料到的,她只是安静地应下:“我知道了,多谢妈妈提点。”
“少夫人别客气,那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少夫人以后还有老奴可以帮您在夫人那里多多美言的。”
姜融笑笑没接话:“那我就先进去服侍我夫君了。”
陈妈妈道:“老奴和您一起去,我还要向夫人回禀这里的情况呢。少夫人,您是主子,服侍大公子这种事,您就坐在一边看着就好,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呢,不要污了您的身子。”
她一边说,一边坏笑。
姜融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这个老奴实在是太过嚣张,真是一点没把唐宜放在眼里啊。
她的夫君,还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她朝旁边的金宝递了个眼色。
金宝会意,顿时兴致勃勃起来。
屋里,早已忙开了,唐宜已经被侍女扶到床上躺着,他面色苍白,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床头放着的脸盆里有块白毛巾,上面也染了血。芳芷坐在床榻边,拿毛巾给唐宜擦脸。
姜融只看了一眼,就被陈妈妈拉走在桌边坐下。木兰有些怪异地看了姜融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姜融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唐宜的四个侍女服侍他,井井有条,还循规蹈矩,不由感叹,这唐宜的驭人之术倒是值得钦佩。
按照陈妈妈说的,就是他不仅收服了夫人安排过来的人,而且还把她们培养成自己的得力助手。
这份手段和胆魄,自己自愧不如。
妈妈离得远远的,嫌弃地问道:“大公子这是又吐血了?”
木兰马上用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陈妈妈你小声点儿,公子才刚歇下。”
陈妈妈冷哼一声:“有什么妨碍,公子都成这样了,还有声音能吵的醒他?要是真被我吵清醒了,还是我大功一件呢。”
木兰狠狠瞪了陈妈妈一眼,愤愤道:“陈妈妈没事还是快回去休息吧,要不就过来服侍公子。”
“那我就不打扰了,少夫人,您也和我一起出去吧,免得过了病气?”
此话一出,连同芳芷在内,屋里都有人都看向姜融,等着她作何打算。
姜融眉心一跳,这陈妈妈是在挖坑给自己跳啊。要是自己在新婚之夜怕过了病气弃丈夫而去,明天她薄情寡义,不顾夫君安危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那个时候,她就只有丞相夫人一根救命稻草了,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她姜融又不是傻子,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她毫不犹豫地道:“今日是我与夫君的新婚之夜,我不能离开这里,夫君有我照料便可,你们都可离去才是。”
陈妈妈撇撇嘴,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看向芳芷,嘲笑道:“芳芷姑娘,少夫人都发话了,你们也随我出去吧,免得被少夫人误会,你们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胡说什么!”侍立在床边的一个瓜子脸侍女突然开口说话,语气是那种飒爽的感觉,“公子都发病了,我们照顾惯了,难道要不管公子才是对的?”
“我不与你们狡辩,少夫人,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少夫人也该赶紧休息才是,明日还要给老爷夫人和一众亲朋敬茶呢。”
说完,她就施施然走了。
芳芷想亲自留下来照顾唐宜,便向姜融请求。但是,陆离却拦住她的话头,朝姜融行礼道:“少夫人,奴婢们没想僭越,只是公子的病来得及,我们只能先把公子安顿好。现在公子情况肯定下来了,我们也该走了,今晚就辛苦少夫人了。”
姜融略带欣赏地看了一眼陆离,点点头:“我还要谢谢你们照顾夫君呢,我刚来,也不知道怎么在他犯病的时候照顾她,明日再向你们请教。”
“请教不敢当,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那奴婢们就先告退了。”陆离招呼木兰几个出去。
“你们先走,我跟夫人说几句帮公子缓解咳嗽的法子就来。”
芳芷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好再勉强,就随着木兰和落英一起出去了,她们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门外传来陈妈妈的痛呼。
三人赶紧快步走出去看,只见陈妈妈摔在台阶旁,用手捂着脸哀嚎。
“这是怎么了?”
金宝端着一盆水站在一边慌乱地道:“少夫人让我去给她打盆洗脸水,我过来时远远就看到陈妈妈下台阶时摔了一跤,许是夜里路黑,妈妈没留意吧。我看着摔得挺狠的,不知道脸有没有事。”
落英忙上前去扶陈妈妈,陈妈妈伸手狠狠甩开她,就发现她的鼻子和嘴巴血糊糊一片。
“啊!”金宝惊叫了一声。
陈妈妈忍着痛又去摸自己的脸,然后从嘴里摸了一颗带血的牙齿出来。
陈妈妈双目喷火地看向金宝,金宝越发装作惊慌失措:“不关我事,我离你好几丈远呢!”
屋里,陆离有些疑惑:“少夫人,要奴婢出去看看吗?”
姜融摇摇头:“无妨,许是陈妈妈被野猫吓到了吧,还是夫君的病重要,还请陆离姑娘教我缓解之法。”
第七章 婆母才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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