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虽然有解毒药剂！”
    “但……最初被毒素损伤的脏腑、经络不会那般容易恢复，那里当还有一些毒素残留。”
    “接下来半年，还需要继续调理。”
    酉正！
    因林如海相邀，秦钟再入林府。
    偏厅之内，林如海已经在了，林山也回来了，彼此见礼，观林如海气色，秦钟再有诊断。
    林如海的气色，看似好了不少。
    然而！
    他的身子是否痊愈，自己心中有数。
    有解毒药剂，只是将他体内的毒素大部分清理掉，可以保证没有性命危险。
    剩余的毒素，都在脏腑、经络之中，浑身上下都有一些，欲要彻底祛除，需要时间。
    自己先前离开江都，留下一些调理的方子。
    效果很慢。
    在意料之中。
    “小神医，你留下的解毒养身方子，叔父一直在服用。”
    “医馆的郎中诊断，叔父的身子已经强许多了。”
    林山连忙道。
    “入脏腑的毒，清理比较麻烦。”
    “那些方子，轮番饮用，待接下来我从苏州府回来的时候，或许该换一换方子了。”
    秦钟颔首。
    病去如抽丝。
    就是那般道理。
    “钟哥儿，有劳你了。”
    林黛玉亦是在旁，听得某人之言，舒缓一口气，爹爹的身子……在自己看来已经痊愈了。
    而钟哥儿所言，不过好了七八成，还有剩下的毒素需要清理出来，否则，任由毒素在体内，时间一长，对于脏腑的侵蚀会很厉害。
    会引起其它的病症，还有寿数不会很长。
    那……那个结果不好。
    自己不想要看到。
    清眸流盼，看向钟哥儿，语落，不自觉看向钟哥儿的额头，那里……先前因为爹爹制作解毒药剂之故。
    受伤了。
    现在！
    自己依稀可以看到一道淡淡的疤痕，尽管不注意看看不到，自己却一眼就能够看到。
    当时太危险了。
    如果钟哥儿不是遮住了脸庞，还有遮住了眼睛，林黛玉真的无法想象那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更别说！
    若非钟哥儿，爹爹的性命都……，更是不可想。
    “医者本分。”
    “前辈的病情，顺利的话，半年时间，就可将身上的毒素进一步化去，尽管也很难彻底根除。”
    “但只要饮食注意一些，多吃一些解毒的东西，并无大碍。”
    “妹妹！”
    “倒是需要好好调养了。”
    “好在，还不错。”
    秦钟笑道。
    “鲸卿！”
    “多亏有你！”
    林如海也是一叹。
    自己的身子，在九月、十月的时候，真是有时候感觉生不如死，连太医都无法解决。
    本以为生命多艰难。
    似乎。
    自己的运气不错。
    上天还是庇护自己的，鲸卿南下前来，自己的病可以诊治。
    劫后余生。
    那种感觉，自己有感受。
    “哈哈，诸事已过，无需再提。”
    “倒是前辈近来时日多有忙碌，如今新的盐运使可有前来？”
    秦钟拱手一礼，摇摇头。
    “钟哥儿，喝茶！”
    林黛玉盈盈近前，含笑捧来茶水。
    “妹妹端的茶，肯定好喝。”
    秦钟乐然。
    “……”
    “钟哥儿！”
    小姑娘面上一红，白了某人一眼。
    “哈哈。”
    “小神医，这几日……姑娘可没少念叨你们，为此，一应诸般东西，早早准备好了。”
    “明日一早，就可出发！”
    “如今是腊月了，我也该回去瞧瞧了。”
    林山也是笑道。
    “族中之事，务必办妥。”
    “玉儿！”
    “我因公务之故，难以分身，一些宗族长者，你代我去瞧瞧。”
    “虽然血脉稍远，当年也是林家族人！”
    “宗祠之地，要好好修缮一些。”
    林如海轻捋颔下须发，亦是从女儿手中接过茶水，轻抿一口，滋味刚刚好。
    “叔父，我会的！”
    林山一礼。
    “爹爹，我会的。”
    林黛玉也是应道。
    “盐务的事情，新的盐运使……明岁才会到来，在那之前……我的事情稍多了一些。”
    “不出意外，新的巡盐御史也要来了。”
    “我在这个位置上也做不了多久。”
    继而。
    林如海将公务的事情稍稍说道，不提盐引案子，每一年年底，盐务的事情都是繁多。
    再加上盐引案子的后续，事情更多了。
    “看来前辈也即将高升，可喜可贺！”
    盐务的事情，自己也算了解不少，林如海现在当事情繁多，却也好处不少。
    新的盐运使、巡盐御史前来，那就意味着林如海要离开扬州府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安排何处。
    大可能是要回京述职，然后有新的差事落下，还是很不错的差事。
    陛下如今正在整顿吏治，林如海在盐政位置上做的还是不错的，更别说差点身死。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林如海一笑。
    待在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多年，的确该更进一步了。
    “钟哥儿，你说爹爹会回京城为官吗？”
    “如果在京城就好了。”
    “我问过爹爹，爹爹说不知道。”
    林黛玉好奇道。
    “回京城是肯定的。”
    “是否在京城为官，不好说。”
    “今岁下半年，因京城一个案子，陛下对六部诸司清理许多人，需要要职也在。”
    “说不得……可以留在京城。”
    秦钟讶然。
    小姑娘这个问题问的……自己也不好说。
    林如海的安排，肯定是陛下抉择，具体如何……自己可以确定的就是回京述职。
    以及短时间内会让林如海歇息歇息。
    更进一步的安排！
    可能会留在京城、直隶之地为用。
    也可能是别的地方。
    “玉儿！”
    “不得胡闹。”
    林如海摇摇头。
    朝廷用人之事，岂是一个小丫头可以说道的。
    “爹爹！”
    林黛玉轻哼一声，自己真的想要爹爹留在京城为官，如此，就可……日日相见了。
    “叔父，饭菜已经备好了。”
    林山旁侧一言。
    “鲸卿！”
    “请！”
    林如海放下手中茶盏，自椅子上起身，伸手一礼。
    “前辈，请！”
    秦钟亦是起身。
    ******
    “这里就是钟哥儿你的大书房？”
    “楼船！”
    “钟哥儿，你南下的船真大，而且可以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冬日里的运河辰时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到。”
    “诗云：残云收翠岭，夕雾结长空。”
    “带岫凝全碧，障霞隐半红。”
    “仿佛分初月，飘飖度晓风。”
    “还因三里处，冠盖远相通。”
    “还真有相合之处。”
    “大日初升，云雾朦胧，红霞隐现，炊烟袅袅，船只往来不断，嘻嘻，钟哥儿，这般景色……若是不留在画作之上，多有可惜。”
    “你的画道……很适合画这样的画儿。”
    “可以清晰的留下来。”
    “对了，钟哥儿，先前金陵，可有相见青莲姑娘，她的画道如何了？应该大有进益吧。”
    “……”
    “……”
    由着昨晚上的些许准备，一些大的物件都提前送到运河的楼船上了。
    卯时初，已经准备好的诸人便是乘坐马车前往运河码头，未几，便是扬帆南下。
    朝起的运河，风势不小，船只的速度不慢，起码比从江都前往金陵快多了。
    天候不错，寒热交替，运河之上，云雾顿生，却也是随着大日的若隐若现，逐步淡去。
    楼船三层区域。
    林黛玉身披厚实的氅衣，立于打开的木窗前，迎面凉风吹席，小脸通红通红的。
    手持一只千里镜，不住眺望远处，满是兴奋。
    满是言语。
    满是问题。
    满是欢喜！
    ……
    “三层楼船，礼制之下，寻常人还真乘坐不了。”
    林山亦是在此，以观运河模样。
    自己和族妹南下的时候，是两层的画舫之船，论奢华，论明阔，相差这艘船很多。
    这艘船有内务府的标识，那般标识……只要是稍有阅历的运河关卡之人，都有认识。
    进出都很方便，也是别的船只所没有之好处。
    听得族妹此刻的欢快之语，也是一笑，看来……族妹是待在府中着实无聊了。
    “这样的景色的确不错，今儿有空，可以留图。”
    “不如妹妹先留图一张，我来品鉴一番如何？”
    “青莲姑娘，的确有见到。”
    “她的画儿的确进益不小，金陵之地，她时常书画，对一些技艺的掌握不错。”
    “楼船虽好，运河通行很便利。”
    “却也是稍大，遇到稍小一些的河道，就艰难了。”
    自江都码头出，沿着运河南下，诸般景色风华又有不同，江南这里……的确不同。
    不过辰时初，运河两岸，已然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而在高邮湖以北区域，那样的情形就鲜少见到。
    拉了拉身上单薄的氅衣，自己身子还行，那些厚实的氅衣稍有热了，苏州城那里……有姐姐送来的一些东西。
    明儿就可取来了，不出意外，里面当有一些新式风衣，书信中，那些风衣现在颇受京城士子的喜欢。
    修身合体，又有些儒雅气息，关键还保暖。
    价格还不是很贵！
    探春小姑娘立功不小，奖金多多！
    “我画一张？”
    “这……，我怕难以将那些景色全部留下。”
    “不过，可以一试。”
    林黛玉把玩着手中的千里镜，远望运河两岸的一切，那就是满满的人间烟火。
    “钟哥儿，你最近可有作出新的曲韵？”
    心思有动，黛眉弯弯，含笑看向某人。
    “新的曲韵？”
    “还真有一首！”
    “是一曲笛音，是在金陵游走，有所感，有所得！”
    “其名《金陵曲》！”
    “取金陵繁华、昌盛富饶之意。”
    曲韵？
    秦钟给于肯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