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比起京城那里的天候，扬州这里越发好了。”
    “往年十一月底的时候，京城那里已经寒霜落下了，就连院中的一些水缸、湖面都会结冰。”
    “大早上就会感觉寒意。”
    “扬州这里……暖和许多，姑娘的身子更好了一些。”
    扬州府，江都。
    冬日的初早，虽有冷意，不为寒霜彻骨，服侍着姑娘起床、梳洗，紫鹃进出院中房内，不住笑语。
    “记得以前姑娘每年九月底、十月初的时候，就开始咳嗽，去年和今年几乎没有听到。”
    “姑娘，你的身子快要痊愈了。”
    雪雁捧来茶水，亦是嘻嘻一笑。
    “我觉……身子骨也强了一些。”
    “饭量大了一些，紫鹃，我近来是不是胖了？”
    梳着少女的发髻，眸含秋水，眉黛潺潺，肌肤生光，俏丽卓然。
    林黛玉披着一件淡青色的轻松纹理氅衣，临窗而立，看向院中，看向远处虚空。
    听得紫鹃她们所言，面上也有笑意扩散，单手握拳，晃了晃手臂，又是抿嘴一笑。
    咳嗽！
    时而有一些，却很少了。
    还有饭量也大了一些。
    也不是整日里懒懒的不想动，自己的身子的确有进益，不过，钟哥儿说过……那只是好转的迹象。
    欲要痊愈，还要许久的。
    可！
    只要这样下去，早晚都会痊愈的。
    “姑娘莫不是忘了小秦相公所言，若然姑娘有朝一日真的吃胖了。”
    “那就意味着姑娘的身子彻底好了，而且没有任何忧虑了。”
    “姑娘现在还差得远。”
    “姑娘每日里吃的比以前多了一些，但……消耗也不小，在府中走动的多了。”
    “还有每日晚间习练瑜伽，也有消耗。”
    紫鹃摇摇头。
    姑娘现在看起来……身子骨壮实一点点，手臂有力了一些，气息内壮了一些。
    胖了！
    那是姑娘的错觉。
    “小秦相公这个时辰，应该在用早饭了。”
    “采月说过的，小秦相公每日里卯时正刻就会起来习练十二段锦的。”
    “姑娘，算着时间，小秦相公再有五七日就会来了吧？”
    “到时候，一块前往苏州府？”
    “嘻嘻，不知道苏州府是什么样子！”
    “听采月说过的，一路南下，小秦相公带她们行走很多地方，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很多好吃的。”
    将茶水递给姑娘，雪雁也是看向窗外，此刻已经辰时了，自己都有点小饿了。
    “钟哥儿说，他将金陵那里的一些事情处理完，会先去前往扬州府铜山之地，那里是采星她们的老家。”
    “看看是否还有家人。”
    “之后，就会前来江都！”
    “族兄也会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咱们乘船一块南下苏州府！”
    “苏州府！”
    “我那里的记忆已经很少很少了，不知道现在是一个什么模样，那里也是天下极其富庶之地。”
    “好玩有趣的地方不少，好吃的也有很多。”
    “到时候，当可一观！”
    林黛玉双手握着茶盏，感受茶盏的温度，品味茶叶的清香，眉眼弯弯，笑意浅浅。
    钟哥儿他们离开了江都，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先前钟哥儿还在的时候，很热闹的。
    这两日，清静许多。
    自己在府中，也没有什么大事。
    爹爹！
    还有盐务上的事情要处理。
    接下来随同钟哥儿前往苏州府，爹爹应下了，而且族兄也会跟着前往，那里……是自己真正的老家。
    那里也有府邸的。
    爹爹说让自己回去瞧瞧，看看苏州府那里有没有需要修缮的，再去看看一些族人。
    事情倒是不难。
    “小秦相公要在苏州学业一段时间，空闲时间估计不会很多。”
    紫鹃正在取出一些香料，一边梳理着，一边将其放入玉炉中，待会她们出去用饭的时候，可以熏香。
    “嘻嘻，有采星和香菱她们呀。”
    “也很热闹的。”
    雪雁也是喝着茶水。
    “姑娘。”
    “如今姑娘准备明岁再回去，那么，琏二爷接下来就要回去了。”
    “姑娘是否要亲手准备一下特产土仪，让琏二爷带回京城？先前和小秦相公城中闲逛，记得一些地方的东西很不错。”
    紫鹃取过火柴，将香料燃起。
    火柴！
    京城有火柴！
    江南也有火柴！
    似……小秦相公和江南这里的人联合开办的，扬州这里有许多店铺，用着很是方便。
    姑娘这次南下……目的就是为了姑老爷的病，眼下，因小秦相公出手，姑老爷无碍。
    琏二爷便是想要带着姑娘回京城。
    而，姑娘希望明岁再回京城。
    “当采买一些。”
    “出府！”
    “怕是有些难，爹说最近一段时间，一个人最好不要出府，因盐务的事情，或有麻烦。”
    “不过，城中一些地方我都记下来了。”
    “紫鹃，你和府中之人前去采买吧。”
    “我留在府中，可以写一些书信，待琏二哥哥回京，一块带上。”
    出府！
    自己有此心，奈何爹爹叮嘱过。
    还是非常慎重的叮嘱，自己还是不要爹爹操心了，自己的记性还不错，之前和钟哥儿城中闲游，一些特色之地，知道在哪里。
    林黛玉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想着接下来的事情安排。
    “不知道京城二姑娘她们如何了。”
    “还有宝二爷！”
    “还有史大姑娘！”
    “姑娘，我现在又想要吃拉面了。”
    “拉面吃起来真好。”
    回京城？
    按照姑娘的意思，她们要等明年了，大可能和小秦相公一块北上，如此，还能一路瞧瞧运河两岸的风俗风华。
    应该不错。
    雪雁挺期待的。
    就是这样的话，要有更长的时间见不到京城之人了，二姑娘她们，翠缕她们，侍书她们。
    “你个贪吃的。”
    “二姐姐她们现在应该在忙！”
    “制衣工坊的事情可是不少。”
    “奖金也是多多的。”
    “二哥哥！”
    “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每日里还去学堂，记得去岁，寒冷之时，外祖母所言，就无需去了。”
    “外祖母，有鸳鸯姐姐她们，当无碍。”
    “……”
    林黛玉也是脑海中拂过京城的一道道人影，的确有些想念，明岁自己就回去了。
    “姑娘。”
    “咱们该去前厅了。”
    将正在散发香气的玉炉至于上房床榻旁，紫鹃又拉下轻纱珠帘，环顾四周，一切无碍。
    “走吧！”
    林黛玉放下手中的茶盏。
    在等几日，钟哥儿她们就来了，到时候就能前往苏州府了，不知道苏州府是什么模样。
    别样期待。
    ******
    “青莲姑娘！”
    “少爷，她……她就是报纸上声名远扬的秦淮第一名妓李师师！”
    “李青莲！”
    “李师师！”
    “她们两个是一个人，今儿的报纸上，还有提起昨夜邀月榭李师师一曲《伽罗》，惊为天人。”
    用过早饭。
    秦钟归于院中，正要稍作准备前往史家的。
    来了一份请帖。
    落款是李青莲！
    帖子的内容，相邀自己今晚前往天妃巷戌字号宅院用饭，品尝一下她的手艺。
    还有高邮湖救命之恩。
    秦钟应下了，派采星亲自和前来送信的女子所言。
    晚上吃顿饭的时间，自己还是有的。
    由着采星她们服侍更衣，秦钟将李青莲的事情说道说道，此间无外人，自然无需担心什么。
    倒是！
    从晴雯她们的反应来看，还挺大的。
    “秦淮第一名妓！”
    “青莲姑娘容貌极好，浑身上下自有一番风韵。”
    “而且，少爷也难得的多次赞赏她。”
    “嘻嘻，京城内外，能够得到少爷夸赞的可是不多，青莲姑娘很是聪慧，画道进益很快。”
    “第一名妓！”
    “想不到青莲姑娘的身份是那般。”
    采月感慨。
    其实！
    自己是有所感觉的，自己和采星姐姐是外人口中的扬州瘦马，而扬州、金陵一些地方的青楼妓院，也有扬州瘦马。
    那几日和青莲姑娘相触中，能够从青莲姑娘身上感觉到一股相似的气息。
    那是一种有专门的嬷嬷自小调理的规矩、礼仪、动静、言辞……，外人或许不清楚。
    然而，自己和采星姐姐也是那般过来的，也有熟悉。
    就是……青莲姑娘不说，她们也难以肯定。
    现在！
    青莲姑娘的真实身份出来了。
    是秦淮第一名妓——李师师！
    对于这个名字，她们可是不陌生，从淮安府南下，报纸上就有她的名字，名声很大。
    金陵这里，报纸上的事情更多了。
    尤其是今儿的报纸上，提及李师师的消息很多很多。
    尤其，报纸上的文章看热闹不嫌事大，将李师师和另外一位秦淮名妓李素素比较。
    “青莲姑娘！”
    “师师姑娘！”
    “竟然是一个人。”
    “少爷，青莲姑娘所说……晚上她亲自下厨，请少爷品尝，青莲姑娘的手艺……的确很好。”
    “比厨娘都好些。”
    采星将手中的帖子看了看，将其放于房中的书案处。
    自己也没有想到青莲姑娘竟然会是秦淮第一名妓李师师！
    从她的一应才学、风华来看，她这个第一名妓……还是名副其实的。
    少爷昨儿去邀月榭，竟然偶遇李师师了。
    也是缘分。
    “少爷。”
    “奶奶在京城说过的，不让您……不让您和一些青楼的人有牵扯。”
    晴雯有些小小的纠结。
    对于青莲姑娘，自己也是好感的，尤其她的针黹女红很不错，尤其是刺绣，自己都比不上她。
    可她竟然是秦淮第一名妓！
    是一位歌妓！
    一位妓女！
    这就令人纠结了。
    南下的时候，甚至于京城的时候，蓉大奶奶就时而有叮嘱的，让少爷不要前往青楼妓院那些地方。
    还让她们看着，尤其和自己吩咐过的。
    晚上！
    少爷要去李青莲那里赴宴？
    不！
    是去李师师那里赴宴！
    是不是不太好？
    青楼妓院的人，听说都……都很那个的，少爷去那里不好，认识那里的人……也不太好。
    李青莲怎么就成了李师师呢？
    晴雯很是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