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依我看，李青莲这个名字……应该是假的。”
    “她说的话……未必都可信。”
    “她……应该遭遇了一些事情。”
    采星整理着三楼大房间画室的东西，想着刚才的事情，细语说着，那个李青莲看起来非普通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人家不想说，就无需多问。”
    “距离江都也没多远了。”
    秦钟手中拿着老师的题目，一大早有了一点破题的灵感，今儿将文章写好不难。
    至于采星所言那个李青莲之事，不重要！
    一个弱女子，待在船上也无大碍。
    就算她的身份是罪犯之人，也不怕！
    “也是。”
    采星眉眼弯弯。
    就是觉得那个李青莲话中有话，只知道向她们问东问西，自己……说的不真。
    “少爷，早饭好了。”
    五儿的声音传来。
    “先用饭吧。”
    秦钟放下手中文书。
    ……
    ……
    “书娘！”
    “船……怎么现在靠岸了？”
    临近巳时，高邮湖上雨势仍旧。
    时而大些，时而小些，令人无处琢磨，更有时而刮过狂风、细风，令人不得不裹紧身上衣衫。
    天色放明，虽非晴空之色，能见远了许多。
    楼船二楼船头甲板，李青莲身披藕灰拉毛绣棉锦厚氅，观四周秋风细雨，同身边的书娘说着话。
    刚用过饭，出来透透气，便是看着楼船即将靠岸。
    楼船！
    从规格来看，这样的船普通人难以拥有以及乘坐，那位秦公子身份应该不俗。
    秦钟！
    不知道是否是那位！
    “那里有一个小集市之地。”
    “需要采买一些东西。”
    书娘指了指远处岸边的一些人，虽有风雨，那些人搭着席棚，还是不少的。
    越是这样的天候，那些人越希望出来。
    很可能东西还会贵一些。
    “嗯？”
    “那为何……还要从船上搬下去许多东西？”
    李青莲微微颔首，视线落于下面船头宽大的甲板上，正有几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将许多东西从船舱搬出来。
    不是说要采买东西吗？
    “那些瓜果时蔬不为很新鲜了，尽管还可以食用，若是用来做菜，味道不会很好。”
    “少爷之意，将那些东西搬到岸上送人，也不算糟蹋。”
    书娘缓缓道。
    自己和画娘二人船上的职责并不多，主要就是少爷口述小说文字，她们快速记下来。
    而后给于楷书誊抄，再分别细细检查里面的错误。
    其余时间，协助采星等人做一些事情。
    船上。
    其实也没有多少事情。
    “不为很新鲜了？”
    “看着那一筐……时蔬，还是挺翠的。”
    “送人？”
    “……”
    “的确不为糟蹋。”
    李青莲再次颔首。
    书娘所言，有些道理，船上的东西不新鲜了，整理整理，情理之中的意思。
    然！
    俯览而下，瞧着此刻下面船头甲板上的一些东西，一些时蔬也非叶片枯黄，其实也能食用的。
    当然。
    可能非最新鲜的时候。
    那位秦公子还真是对吃食有讲究，岸上送人，肯定有许多人喜欢的，而且求之不得。
    说不准，那些人还会给于转卖换钱。
    “书娘。”
    “你们从京城来，是投亲访友的吗？”
    李青莲与身边的书娘闲聊着，自己身上所穿的衣衫还是书娘的，就是……从位份上。
    书娘、画娘……好像比不得采星、妙彤她们？那些人的名字自己有记下。
    那几个丫鬟……模样还真是上佳，几乎没有差的。
    一举一动，皆有礼仪规矩，非寻常门户可以教导出来，京城的高门大户？
    “青莲姑娘，这么好奇的？”
    书娘笑语。
    采星和她们嘱咐过，不要和这位青莲姑娘说她们的事情，而这位青莲姑娘……一直很好奇。
    画娘都被她问了好几个问题。
    然后把她抛给自己了。
    现在又轮到自己了？
    “……”
    “这个……，只是好奇。”
    李青莲俏脸微红。
    自己真的只是好奇，能够幸存一命，已经上天庇护，秦公子一行人应该是好人。
    记得昨夜自己在水中昏过去之前，依稀听得有琴音入耳，便是尽可能靠过去了。
    再次醒来，便是在船上了。
    那位秦公子。
    秦钟！
    上个月京城传来一首上佳的诀别诗，自己曾诵读多遍，记忆很深，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首诗就是京城乡试新科亚元秦钟所作。
    不知道那个秦钟是否是此秦钟！
    “青莲姑娘。”
    “你就放心的待在船上吧，一切无碍。”
    楼船即将靠岸，下面的船首甲板上已经堆了不少东西，书娘看向李青莲，自己其实对她也挺好奇的。
    就是……还是不问为好。
    “……”
    “多谢！”
    李青莲颔首。
    “秦公子在三楼吗？”
    语落，忍不住又抬首看了看三楼之地，这艘船一共三层，第一层是那些男子所住。
    二层是书娘她们所住。
    三层是秦公子之地。
    “少爷在楼上有要事。”
    “青莲姑娘，你若是有事，可与我等说。”
    书娘点点头。
    ……
    ……
    “青莲姑娘。”
    “坐！”
    “既然来到船上，就是客人！”
    “你的身子已经好转许多。”
    “这是上午新鲜采买的食材，我特意吩咐厨娘做了一些，尝尝滋味如何！”
    午时初。
    二楼一处用饭之地。
    秦钟相邀李青莲一起用饭，怎么说也算船上的客人，礼数还是要有的。
    观面前的李青莲。
    很令人眼前一亮。
    衣裳还是书娘的，然而形貌发饰经过细细梳洗打理，已然面赛芙蓉，逞娇呈美！
    步履间，舞态生风，柔美飘逸。
    动静间，袅袅娜娜。
    亭立身前，风姿多绰约。
    元气有所恢复，纵无丹铅其面，亦是姿色天然，无需过多雕饰，已是桃花玉面，艳治柔媚。
    秀发成云，堆叠如山，垂髻分肖，银簪束之，更显风情。
    “秦公子盛情，青莲万难拒绝。”
    李青莲福身一礼，含笑盈盈。
    “哈哈哈！”
    “当如此。”
    这种性情……秦钟欣赏。
    “青莲姑娘在船上待得可有无聊？”
    厨娘的手艺……秦钟早已经习惯，因照顾李青莲，多了一些清淡菜肴，多福他们……还是油水比较多的。
    “还好。”
    “我生长于淮扬之地，自幼在船上比较多。”
    “此间还有画娘她们相聊，倒是不觉无聊。”
    面前的菜……多山东、直隶那般的菜肴，倒也合秦公子她们一行人的来历。
    江宁之地，这样的菜吃的不多。
    李青莲入座旁侧，观左右随伺之人，缓缓说着。
    “算着时间，明儿下午或者后日早上就到达江都了。”
    “若非雨势，明儿就到了。”
    “青莲姑娘若是无聊，三楼之地，此行我带来的有不少书，还有沿途采买的许多报纸、杂志等物。”
    “或可打发时间。”
    “和书娘她们说一下，就可前往。”
    秦钟吃着一块红烧肉，自己一直喜欢这道菜。
    前提！
    要做得好。
    否则，就太油腻了，就太难以入口了。
    “江都！”
    “三楼？果然可有一些书、报纸打发时间，再好不过。”
    江宁之地，欲要前往，南下至江都，而后西行水陆，速度比较快，对于行程速度，心中也有计量。
    又听得一事，不由明眸生光，娥眉多喜，笑靥如花，放下手中碗筷，作揖一礼。
    “哈哈！”
    “青莲姑娘女子之身，似乎偏爱男子之形！”
    时而自称在下。
    时而眉间绽露英气。
    时而作揖一礼。
    ……
    其余女子身上可是不多见。
    “秦公子见笑！”
    俏脸微红，却无过分羞惭，李青莲再次作揖一礼看向某人，青丝摇曳，须眉如月。
    “哈哈，青莲姑娘当是非凡女子。”
    “且用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钟也是一礼，这个女子倒是有趣。
    算是江南以来遇到第一位有趣的女子。
    “秦公子喜欢吃红烧肉？”
    李青莲轻绾鬓间青丝，复归用饭，观某人再次夹了一块红烧肉，眨眼一问。
    “红烧肉！”
    “算是比较喜欢，这道菜欲要做好，可不容易。”
    “不过，你们女子吃的不多。”
    “哦？”
    “青莲姑娘也有意？”
    “尝尝船上厨娘的手艺如何！”
    秦钟再次夹了一块，简单说着。
    这道菜普通人难以克化，自己还是无碍的，每日里的消耗都很大，足以无忧。
    否则，小胖子就在眼前。
    话语间，瞧着李青莲也是夹过一块，多有讶然。
    李青莲，绝对算得上美人。
    美人一般对于身材体态都有要求，这等菜肴……一般不在食谱范围之内。
    “红烧肉！”
    “秦公子，船上的厨娘手艺很不错。”
    “红烧肉能够烹至这个水准，已经很难得了，红烧如的做法一般都是煎炒之后，加上糖霜之物，或是酱油提鲜之物。”
    “继而炖煮，给于收汁，上乘的红烧肉要色泽红亮，入口肥而不腻，再有香甜增色，就足以！”
    “船上的厨娘手艺很好，如果当初采买鲜肉的时候，再精挑细选一些，这道红烧肉会滋味更好！”
    李青莲夹过一块红烧肉，填入口中，咀嚼之，品味之，再有徐徐言谈。
    “青莲姑娘对于厨艺一道也有通晓？”
    “采买鲜肉？”
    “精挑细选？”
    “具体怎么说？”
    秦钟来了兴趣，对于红烧肉……自己只对最后的结果负责，只要吃着合口就行了。
    就是好菜。
    现在，听青莲姑娘所言，这道菜还有提升的空间，食材选择的有问题？
    应该没问题吧。
    五花三层，最适合做红烧肉！
    左右扫了一眼，这些东西是采星和厨娘一块采买的，都是最新鲜的，价格无所谓，一定要新鲜。
    “……”
    随伺的采星、晴雯等也是看向某个女子，听她的语气，对红烧肉挺有研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