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东六宫之一。
    眼下为宋贵妃所居，月来，因其怀有身孕，此间宫人数量增多，往来之人也是不少。
    “妾身见过陛下！”
    “见过陛下！”
    “见过父皇！”
    “陛下！”
    “……”
    德正帝行入其中，一位位宫人、侍女行礼，早有耳闻的皇后娘娘、贵妃等人皆步摇珠玉轻动、款步近前见礼。
    “免礼。”
    “……”
    “听宫人所言，贵妃今儿身子有恙，太医可有前来？诊治如何？”
    德正帝摆摆手。
    行至皇后、宋贵妃二人面前，端量贵妃之气色，似乎并无大碍，还是红润娇艳的。
    “陛下，妹妹已经无碍。”
    “就是早起的时候，凉风吹了一下，有些咳嗽，后来，喝了一点姜汤，便是无碍。”
    皇后笑言。
    身着大衫霞帔，点缀明黄之色，其上攒金丝，织就金云霞龙纹，更有铺翠圈金，饰以珠玉坠子。
    头戴寻常的九龙四凤三博鬓凤冠，雍容华贵，明丽卓然，虽比身侧艳丽逼人的宋贵妃年岁大些，自有风韵绵长。
    “如此便好。”
    “走吧，进内殿。”
    “福清，你也来问安贵妃了？”
    德正帝拉着贵妃的手掌，行入殿内，观身侧一个小丫头，笑语问着，这个小丫头最近看到不少次。
    “父皇，贵妃姨母身子抱恙，我自要来看看。”
    福清公主嘻嘻笑道。
    “有这份孝心很好。”
    “不过，平日里还要多多跟着你母亲，还有嬷嬷们学一些该学的东西。”
    “这一点长乐就很好。”
    “你的年岁比起长乐也只是小了一点点，再有一二年，你也要寻觅驸马了。”
    德正帝先是点点头，而后又嘱咐一声。
    “父皇。”
    “我知道的，母后平日里也有和我说的。”
    “而且，接下来我也会跟着长乐姐姐一块学的，我在关雎接下来也有干股的。”
    “父皇，我也要赚银子了。”
    “父皇，我现在才多大，长乐姐姐还没挑选驸马呢，父皇……。”
    福清公主连忙应语，自己接下来也是有正事的，父皇别以为自己整日里在宫里无所事事。
    那是没有的。
    至于驸马？
    粉面微红，嗔语一声，父皇真是的，自己才多大，还要待在父皇和母后身边好好侍候的。
    “赚银子？”
    “你在宫里缺银子了？”
    “关雎？”
    “你有干股？”
    “你怎么会有干股？据朕所知，你应该没有掺和那件事才是？”
    银子？
    身为皇族，本就不缺银子使用，皇族直系子嗣都有份例，如亲王年俸都是万两银子以上。
    再加上庄园田地，并不少。
    公主！
    虽少了一些，但是在宫里也花不到什么银子，而且，出嫁后……也会有内务府分发庄园田地。
    用度短不了的。
    好端端的，福清怎么也……赚银子？
    尤其……涉及关雎的干股，关雎的事情长乐和自己说过，是她、璇儿那丫头，外加小神医三人成事。
    并无福清。
    不由眉头一挑，看了看皇后，脚步未停，走过被宫人拨起来的珠帘，行入内殿。
    “我……。”
    “父皇，您不是常让我和长乐姐姐学嘛。”
    “长乐姐姐如今那个关雎很好的，也赚银子，我……，我和长乐姐姐商量了一下。”
    “所以，我也有干股了。”
    “我花钱的。”
    “十万两银子一股呢。”
    “我花了二十万两银子呢，才买了两股。”
    福清公主闻此，俏丽的小脸神色一滞，而后看了看母后，观母后并不理会。
    不由小嘴一撇。
    父皇偏心。
    长乐经常出宫都可以。
    做那个关雎营生都可以。
    自己……自己啥都没开始呢，父皇就这样说。
    反正，自己接下来也有关雎的两成干股了，接下来也能赚钱了，那也是正事。
    “……”
    “让你和长乐学学，是学她的品性。”
    “长乐自幼失去母亲，稍有所长，为父皇和太妃照料许多，她的温柔、贤淑、纯孝……那些是你该学的。”
    “赚银子！”
    “你倒是学的独特。”
    “二十万两银子？两成干股？你哪来的二十万两银子？你母后给的？”
    德正帝摇摇头。
    麾下一位位女儿中，唯长乐最入心，可惜她母亲死的早，否则，她是一个有福的孩子。
    福清为皇后所出，自有娇生惯养许多，年岁比长乐小了一点点，然则，行为处事……多小孩子性情。
    赚银子！
    营生之事！
    平日里，自己常有所言皇族之人不要与民争利，果然皇族中人插手那些营生之事，庶民百姓又该如何？
    长乐的关雎！
    比较特殊，勉强算不上与民争利，普通人不需要那些东西。
    璇儿！
    她的大白兔工坊也有特殊，先前没有那样的营生，现在有了，也不好说。
    还有百花大剧院、曲苑杂坛之事，都是崭新的营生，勉强不为理会，若是插手先前的行当百业。
    多有不妥。
    现在。
    福清也有那样的心思？
    两成干股？
    二十万两银子？
    还真有钱！
    “我……，我向齐王弟弟借的。”
    “前段时间有人赔了他二十万两银子，他暂时没用，我就暂时借用了。”
    “接下来就还给他。”
    福清公主连忙解释着。
    “二十万两银子？”
    “你和长乐一说……长乐就同意了？是今儿上午说的？”
    坐于内殿的上首软榻上，德正帝念叨一声，齐王的二十万两银子……有所耳闻，上个月的一件小事。
    幸而无碍。
    “长乐姐姐……同意。”
    福清公主稍有迟疑，还是点点头。
    “当时皇后也在旁边吧。”
    德正帝皱眉，扫向身边一人。
    “陛下！”
    “妾身……妾身并无言语，当时长乐在请安，福清也在，便是谈到那件事情。”
    “其实妾身所想，同陛下一般。”
    “皇族子嗣，其实无需那些营生，一切自有用度，也不少，后来……长乐竟然同意了。”
    “二十万两银子。”
    “信儿暂时也用不到银子，关雎的营生妾身也有耳闻，本钱回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便是借给福清了。”
    “陛下，如若此事不妥，妾身接下来让福清将那两成干股退回。”
    皇后刚有坐下，听得陛下一眼，款然起身，福身一礼，亦是解释着，怕是陛下有误会。
    “……”
    “罢了。”
    “罢了。”
    “朕自是相信皇后，既然长乐应下，那么，就那样吧。”
    “得了关雎的两成干股，福清你可是占了不小的便宜，十万两一成干股，放在京城内，二三十万两银子一成干股都有人要。”
    “既如此，你就跟着长乐身边好好学着吧，切勿胡闹。”
    于皇后摆摆手，德正帝不欲详问，就算皇后当时没有言语，却也差不多什么都说了。
    两成干股。
    左右不过一些银子之事，不为大事。
    这件事……终究不妥。
    “陛下，福清这孩子今岁以来，长进许多，陛下切勿小看福清。”
    宋贵妃娇笑一声，打破此刻略有凝滞的气氛。
    “如此，就更好了。”
    德正帝不可置否。
    “皇后。”
    “凤藻宫已经修缮好了。”
    “朕准备不日行册封礼。”
    接着前言，德正帝看向皇后，语落一事。
    “……”
    “陛下，妾身先前已有准备，如今凤藻宫修缮好，它也该有主人了。”
    “不知以何等礼仪准备？”
    皇后福身一礼。
    凤藻宫。
    是陛下上个月就吩咐人给于修缮的，两日之前，就已经内外修缮完毕，贾家的那个姑娘……运气很好。
    如今她正在自己宫里为女官，顺便教导一些礼仪，以为接下来之用，她……的确也很好。
    温婉贤淑，很合陛下心意。
    “……”
    一旁的宋贵妃闻此，拉过福清在前亲昵着，不予插嘴，然……樱唇不住撇着。
    “你觉得呢？”
    德正帝反问。
    “陛下！”
    “以元春之性情，再加上母族之故，位份不应太低。”
    “按照惯例，纳选入宫，若然得陛下宠幸，一般为贵人和常在，元春先前为钟粹宫女官。”
    “妾身以为，可为贵人。”
    “待其接下来诞下陛下子嗣，则可晋升妃嫔。”
    皇后秀首低垂，脆音缓缓说道此事。
    “贵人！”
    “低了一些，你也说了，因母族之故，可相应擢高一些。”
    德正帝摇摇头。
    “……”
    “陛下，是否太高了一些。”
    “先前妹妹入宫，也是从贵人起步，入妃嫔，历经多年，才晋位贵妃。”
    皇后忍不住抬首，看向陛下。
    “……”
    一旁的宋贵妃也是忍不住秀眉微蹙。
    陛下之意元春要直接晋位妃嫔？
    这么抬举她。
    如皇后姐姐所言，当初自己入宫之时，由母族之故，再加上皇后姐姐之故，一开始才为贵人。
    后来，晋位妃子。
    再后，得陛下恩宠，晋位贵妃。
    只要腹中的孩子可以诞下，自己就可晋位皇贵妃，后宫之内，仅次于皇后姐姐的位份。
    元春！
    直接起步妃嫔？
    “元春贤德，甚合朕心。”
    “朕意如此，皇后准备礼仪就好了。”
    “不日，会有旨意。”
    迎着皇后的不解问询目光，德正帝直接定下那件事。
    “陛下是想要直接册封元春为妃子？”
    宋贵妃忍不住了。
    那个元春就算不错，陛下此言着实太抬举她的，都压过自己当年的风头了。
    “贵妃猜猜看？”
    德正帝视线一转，迎着宋贵妃那张娇媚如花且夹杂些许不满的容颜，不由一笑。
    “妾身不猜。”
    宋贵妃直接扭转身子，轻哼一声。
    “切勿小性，待你将腹中的孩子诞下，无论男女，皇贵妃的位置……朕为你留着。”
    “怎么样？”
    德正帝笑语宽慰着。
    “……”
    “哼！”
    宋贵妃有些意动，但……还是觉得自己身边那个女官太冒尖了，陛下就算抬举她，嫔位都足够了。
    难道真的要直接晋位为妃！
    自己当年都没有那个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