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大奶奶。”
    “还别说……两府虽然都是敕造公府，可……东府这个会芳园修的还真不错。”
    “听太太说……是当年东府这里的太爷闲逸在府所修建，后来敬老爷也给于扩建。”
    “敬老爷前往城外修道之后，珍大爷也修建不少。”
    “前后花了一二十年功夫呢。”
    “西府那里新盖没几年的大花厅也是仿造会芳园修建，却碍于公中银子之故，不能够很大。”
    “甄家……倒是脸面大，一下子借走二十万两银子，江南那里，还有好几万银子放在他家呢。”
    “二十万两银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归还。”
    “听说小秦相公城外的花田又大了一些，要不过几日……咱们去泡温泉。”
    “一去一来，也花不了一两个时辰。”
    “泡温泉的感觉真不错，浑身上下都解乏了，而且，你我也能好好相聊。”
    “……”
    未时末。
    宁府，会芳园依山之榭，这里是一处石料专门汇聚于此堆高的赏景之地。
    从这里而观，临近处，黄花满地，白柳横坡，正是秋日盛景，相隔不远，更有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
    凤姐虽出身武将之门，虽对于一些华丽辞藻难以言说，然而，立于此……仍可一观这里的雅致。
    嘻嘻一笑，同身边的蓉大奶奶说着话，好容易偷懒片刻，老太太她们正在天香楼下看杂耍呢。
    话语间，丹凤明眸闪烁亮光，眺望远处，那里的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
    视线微转，更有罗绮穿林，倍添韵致，极目而视，也可一窥会芳园核心之地。
    耳边依稀会飘来阵阵欢声乐语。
    一边赏玩这里的景致，一边闲聊着，却也不为闲聊，也是为接下来的一些事。
    “若非一二十年之功，欲要一下子将会芳园修建成，东府的公中银子也艰难。”
    “西府那里……记得去岁就和婶子说过，赖嬷嬷家也有一个花园，我有询问府中的管事之人。”
    “她府中的花园修建也是很繁华，虽没有会芳园大，却也十分精致，不比西府大花厅差的。”
    “如果去岁婶子有力，他们吐出数十万两银子不难。”
    “关外的一些庄园田地所出越来越少，今岁以来，我听钟儿之言，专门打发人去暗访了一趟。”
    “乌家的人在那里日子过得相当不错，他们自己名下都买了许多田地，出手很是阔绰。”
    “乌进孝的一个儿子纳妾，专门托人从扬州买了一个好颜色的，耗费七千两！”
    “再加上各种筵席，花费万两上下。”
    “去岁交租……银子还没有那么多呢。”
    “乌家的人和赖家之人打点不少，这些年来，只怕也有落下不少好处。”
    双姝皆丽，美韵翩然。
    闻凤姐之言，秦可卿秀容含笑，缓步行至一条溪流上的白玉石栏拱桥，依栏而立，般般入画。
    会芳园！
    也挺珍大奶奶说过，前后花了一二十年，耗费的银子足有数十万两，方有这般模样。
    美眸闪烁亮光，眺望远处，的确景色很好，往日里……自己竟没有这个心思赏玩。
    难得和婶子一块在此。
    “甄家那里借的二十万两银子，欲要归还，怕是需要不短的时间，两府现在也花不到极大的银子，婶子也无需多想。”
    “果然真要用银子了，还是可以找到的。”
    “待敬老爷的生辰之事了结，我与婶子一块前往城外，顺便巡察一下那里的庄子。”
    “一些谷物都成熟了。”
    “秋季的租子也快上来了。”
    轻捋颈间的一束秀发，秦可卿继续说着，比起婶子，自己在东府管家轻松许多。
    否则，也不能够抽出很多时间忙碌别的事情。
    自琏二爷南下之后，府中内外大小事务都要婶子操心，真是难为婶子了。
    泡温泉。
    自然可以。
    城外的庄子里……钟儿专门引入一条温泉水入院子里，那里……很好，也很洁净。
    近月来，和婶子去过数次，泡完之后，在由丫鬟好好拿捏一番，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精神都好了很多很多。
    “赖家！”
    “去岁的时候，你以为我不想要动她们？”
    “她们在老太太眼前有体面，在我面前……，非看到老太太的面子上，她们如何有体面？”
    “不过是府中的奴才罢了。”
    “她们有多少银子，我心中有数。”
    “老太太……，我觉果然需要用银子的时候，老太太会同意我下手的。”
    “至于关外的庄园田地，从账目都可看出来，就算收成再如何不好，也不可能差到那个地步。”
    “乌家！”
    “他们现在过的比主子都好了。”
    “纳妾花了一万两银子。”
    “还真是会花钱，府中少爷、小姐们办事，也才花那些银子。”
    “可惜，欲要处理那些事……多有艰难，这些年来……不是没有派人去关外瞧过。”
    “皆没有结果。”
    “若是那些庄园田地就在直隶之地，量那些人也不敢如此。”
    “江南那里的庄园田地就好不少，都有专人打理，账目一直很稳定。”
    “小秦相公！”
    “别说……，蓉大奶奶，我都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兄弟了，看看我那兄弟，再看看你这兄弟。”
    “我那兄弟的病……嫂子那里有消息传来了，明显好转，那就是神医。”
    “不过，小秦相公有你这个姐姐，也省心省力许多，那些营生……你都直接做主了。”
    “真好。”
    “城外的庄子也是如此。”
    “今日，小秦相公又是举业有成，乡试考中第二名，九千人中考中第二名。”
    “成为举人了。”
    “蓉大奶奶，这个消息你上午怎么不和老太太她们说说？”
    今日东府好事，凤姐一身锦绣，美妆华丽，满头珠翠，摇曳生姿，如花似玉之颜多明媚之风。
    把玩手中一条浅黄色的巾帕，随心而动，同身边的秦可卿并肩而立，交相辉映。
    听得蓉大奶奶说了那般多，秀首轻摇，不住叹道。
    有些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
    有些人，自己也了解一些。
    赖家！
    关外的一些人。
    自己现在是无能为力，尤其府中内外许多事情，都耗费自己许多心神，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做那些事。
    府中可用之人？
    也屈指可数。
    蓉大奶奶今岁派人去关外瞧瞧了，自己并无那般精力，东府这里……事情少了许多。
    多有钦羡蓉大奶奶的悠闲。
    尤其蓉大奶奶将小秦相公的许多事情管上了，那里面涉及的银两怕是数以万计、数十万计、百万计……。
    那么多银子。
    凤姐真真向往。
    尤其那些工坊，那么多的人，蓉大奶奶一力调遣处理，更别说蓉大奶奶机缘通天。
    同京城顶级贵人都有相连，恒王府的那位王妃就经常相召蓉大奶奶一块说话。
    还有恭王府。
    连带数月来，两府一些世交往来，蓉大奶奶都有作陪。
    蓉大奶奶有一个好兄弟啊。
    自己的兄弟？
    得！
    他现在身上的杨梅疮还是小秦相公诊治的，已经好转了，也算安了自己心思。
    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向金陵的爹爹交代。
    尤其，今儿小秦相公又有一件大喜事，乡试的结果出来了，小秦相公名列第二！
    近九千人考试，小秦相公名列第二！
    啧啧。
    自己就算没读过书，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很厉害很厉害了。
    这个消息蓉大奶奶似乎没有让传开，也就自己知道，老太太、太太她们都不为清楚。
    不由抿嘴一笑，看向身边的蓉大奶奶。
    “原本我想要说的。”
    “后来想着先前西府的一些事，是以没有多说。”
    “西府政老爷对宝叔想来严格，果然事情传开，怕是宝叔接下来要受政老爷责备了。”
    “也有损老太太和太太她们的心。”
    秦可卿绕动葱白手指上的青丝，钟儿乡试有成，是好事，却似乎今儿不太适合当众说出来。
    今儿是敬老爷的生辰。
    老太太、太太她们都在。
    宝叔也在。
    一些人事……多想一些总没错的，那般好事……接下来自己会为钟儿好好庆祝的。
    论来，也算秦家的喜事，两府参与与否也不为很重要。
    婶子聪慧明心，想来也知自己的心。
    “你啊，怪不得老太太都说你心思细腻。”
    “难为你想到这一点了。”
    “宝玉……对于那些举业、考试很是不喜欢，老爷又那般性情，就算你不说，老爷也要知道。”
    “宝玉接下来估计也要受斥责。”
    “小秦相公取中举人，既然你之心不欲传开，那么，我既然知道了，也该有贺礼。”
    “我已经吩咐平儿了，待会送过来。”
    “也算我的心。”
    “算着时间，再有一炷香左右，杂耍那里就该结束了，待老太太她们回府之后。”
    “咱们一块去百花大剧院？”
    “发布会！”
    “我也有帖子！”
    “这几日问你发布会都是什么事情，你也不予我说，看来……是一件很秘密的事情。”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凤姐嘻嘻一笑，伸手拉着蓉大奶奶的手臂，小秦相公取中举人了，无论如何，自己都该有所表示的。
    诸事闲谈，傍晚还有要事呢。
    好像是酉时开始，时间还有不短。
    “那我就先替钟儿谢过婶子了。”
    “百花大剧院，那里的发布会希望不会令婶子失望。”
    “婶子去了就知道了。”
    “可以前往的至少金色贵宾卡拥有者，也算是满京城的富贵女子齐聚了。”
    秦可卿亦是拉着凤姐的手臂，含笑欢然，二人一处亲昵的走下石桥，府中的生辰欢乐之事了结。
    百花大剧院那里的事情也要开始了。
    “嗯？”
    “谁在那里？”
    “躲躲藏藏的？出来！”
    凤姐二人说说笑笑刚有走下石桥，面前一个依山凉亭拐角，刚有踏步，凤姐脚步一顿。
    丹凤清眸有动，看向不远处凉亭旁的树株松树所在，好像看到有人躲进去了。
    好端端的。
    青天白日的躲什么躲？
    莫非做了坏事？
    还是其它事情？
    这里虽是东府，自己问一问还是可以的。
    “有人？”
    秦可卿闻此，略有惊疑，顺着凤姐的目光看过去，好像没有看到什么人。
    “还不出来，我让人拿你了。”
    凤姐拍了拍身边秦可卿的手臂，娇声喝道。
    “……”
    “请嫂子安！”
    “请蓉大奶奶安！”
    呼吸之后。
    不远处的一株松树后……缓缓走出一人，略有颔首低眉，观其衣着，是一位男子。
    继而，丈许之外停下步伐，缓缓抬首，略有拘束的拱手一礼看向面前两府两位当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