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你琏二爷呢？”
    “除了早上东府祭祀的时候还能看到人，一上午都没有影子了。”
    大年初一。
    事情虽有，却不繁多，再加上正月时分，也无需做什么针线活，凤姐多为轻松。
    用过午饭，归于院中，正准备换一下衣衫，去老太太那里打牌呢。
    至于府上的一些大小事务，上午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明丽之姿，新岁之初，添为彩绣辉煌，里间温润，褪去外衫，婀娜的身段玲珑曼妙。
    坐于梳妆台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凤姐素手轻抬，取下一件配饰。
    随即，指了指面前首饰盒中的一物，那是自己花费百两银子采买的一只珠玉攒金五凤挂珠钗。
    正合佩戴。
    感院中清静，略有所语，扫着身侧的平儿。
    “奶奶，二爷应该在大老爷院中，和东府小蓉大爷、薛大爷他们一处。”
    “我去厨房的时候，听厨娘说的。”
    “奶奶的这只发钗真好看，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俊秀清丽，身段高挑。
    立于凤姐身后，平儿将那只发钗取出，稍稍捋顺，明耀生辉，赞叹一声，简单而落。
    “哼！”
    “他们几个在一起又能够有什么好事？”
    “既然去大老爷院里，以后就不用回来了，现在看到他，就心烦。”
    “不在眼前，还好一些。”
    “自然是一分价钱一份货色，这可是从内务府下的铺子里采买的。”
    “贵是贵了一些，做工还是不俗的。”
    “这只……就送你了。”
    “指着你琏二爷送你东西，别想了，他有银子、有好东西送给外面的那些混账老婆媳妇，都不会想起你。”
    听得那几个人在一块吃酒，凤姐顿然气不打一处来。
    一群不成器的东西。
    铺子被砸也就算了。
    关键一点结果都没有？
    更有货物在路上被抢了？
    现在也没有结果？
    ……
    不在眼前更好，更清净了，省的见到琏二爷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一万多两银子。
    昨儿除夕又狠狠吵了一架。
    早就和琏二爷说，年前将银子还给自己，一万多两银子，别说还了。
    一两银子都没有看到。
    做的什么营生！
    同样的东西，小秦相公的生意红红火火，日进斗金，琏二爷他们……五万两外加自己的一些银子，都不见了。
    每念及此，心间深处，火气上涌，凤眸眯起，恨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琏二爷都有意无意避着自己。
    哼！
    不想了。
    越想越是生气。
    舒缓一口气，将刚才取下的一只发簪递给身侧的平儿，多日来，就她们主仆二人作伴了。
    好歹新年，平儿也该落点好处。
    “奶奶！”
    “这只发簪也有贵重。”
    奶奶和琏二爷的事情，平儿也是无法。
    这件事上……自己还是站奶奶这边的，毕竟……低买高卖的生意，很简单的生意。
    十拿九稳的赚银子。
    否则，奶奶也不会借出那么多银子。
    结果！
    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别说赚钱了，都赔了数万两银子了。
    完全没有任何道理的，之前是有王家大爷的缘故，后来没有了吧。
    结果……。
    平儿无奈。
    近半个月来，琏二爷都在书房睡觉。
    若那样老实安稳的睡觉也就罢了，偏偏和府上的一个奴才媳妇勾搭一块了。
    偏偏又让奶奶知道了。
    那个奴才媳妇和奴才直接被奶奶发配庄子上了。
    自己也是有些生气。
    营生不赚钱也就罢了，偏偏有银子落在那些混账奴才媳妇身上。
    实在是……。
    平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瞧着奶奶递过来的一只发簪，摇摇头，那只发簪自己是知道的，是去年八月份的时候，王家那里送来的。
    那个时候，蛋糕炸鸡铺子还是很不错的。
    做工也是精细，虽非上造之物，也非凡品，自己……还是一些普通的为好。
    “给你你就拿着！”
    “琏二爷不疼你，我疼你。”
    凤姐一笑，将那只碧绿发簪落在平儿手中。
    “……”
    “多谢奶奶。”
    平儿只得接过，一礼而落，这只发簪以自己身份还不足以府中行走戴着。
    除非琏二爷抬举自己。
    琏二爷？
    自己的这位二爷……，心间轻叹。
    “奶奶，东府蓉大奶奶身边的宝珠来了。”
    “要见奶奶！”
    登时。
    丰儿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宝珠？”
    “让她进来。”
    凤姐好奇，看了镜子里的平儿一眼，莫不是蓉大奶奶找自己有事？
    应该无大事吧。
    否则，蓉大奶奶会亲自来的。
    “琏二奶奶！”
    “平姐姐！”
    数息之后，丰儿同东府前来此地的宝珠入内，先后福身一礼。
    “无需多礼，宝珠，莫不是蓉大奶奶有什么交代？”
    凤姐摆摆手，同宝珠自然不陌生，那是蓉大奶奶的贴身丫鬟，前往东府，都有见到。
    “二奶奶，奶奶让我前来和二奶奶说道火柴铺子的事情。”
    宝珠又是一礼，将来意道出。
    “哦？”
    “火柴铺子！”
    “丰儿，你去瞧着大姐怎么样了。”
    凤姐闻此，悠然从凳子上起身，俏丽之面多有欢喜，双眸更是泛着亮光。
    扫着丰儿一眼，直接一语吩咐。
    “是，奶奶！”
    丰儿颔首，转身离去。
    “快与我说说！”
    耳边丰儿的脚步声远去，凤姐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近前，万分期待的看向宝珠。
    “二奶奶。”
    “今儿午时，钟少爷路过宁荣街，在东府用饭的时候提起那件事的。”
    “……”
    “……”
    奶奶吩咐过，火柴铺子的事情比较私密，琏二奶奶身边也就平儿姐姐知晓最为清楚。
    现在看来还真是。
    丰儿都被支走了。
    旋即，也没有什么隐瞒，都是奶奶交代的，略有低首，将事情娓娓道出。
    “大年初一，就该有这样的好事。”
    “看赏！”
    “平儿，厨房那里的枣泥山药糕快好了吧，我记得太太这几日喜欢尝几口。”
    “宝珠，稍等片刻，将一份枣泥山药糕带回去于你们奶奶品尝。”
    “平儿，你吩咐院中婆子快快取来。”
    “……”
    数十个呼吸之后，凤姐大喜。
    双手拍合，步伐甚为轻快的来回走动着，唯有完全梳妆完毕的秀发灵动摇曳，更为彰显明媚娇娆。
    风流顿显。
    老天爷还是公平的，知道自己损失那么大，现在银子要回来一部分了。
    可惜。
    自己终究还是损失一万多两银子。
    宝珠所言，自己的那份利银大致四千五百两上下，如果没有五千两的额外利银支出。
    自己的那份利银会达到六千两！
    却也满足了。
    那可是四五千两啊。
    自己去年一年放的印子钱，也就一千两出头，一个月比得上数年印子钱。
    一千两出头少了些，却也是银子。
    可以买好多东西的。
    自己四五千两，蓉大奶奶是自己的两倍还要多，岂非一万两有余？
    唉！
    瞧瞧人家这兄弟，按照这个趋势，蓉大奶奶岂非一年都有十多万两的进项？
    还真是！
    羡慕……。
    自己差了不少，就算一个月五千两，一年也就六万两。
    可恶。
    若非琏二爷将自己的一万多两银子亏了，去年一年自己是丰收的岁月。
    “是，奶奶！”
    平儿也是秀容含笑，奶奶这几日正等着火柴铺子的利银呢，终于来了。
    大致数目有了，四五千两呢，下个月会更多，整个正月需要用火柴的地方多着呢。
    下个月五六千两？
    嗯，应该更多。
    若非腊月有五千两利银挪作接下来之用，奶奶也有六千两了，正月应有六七千两。
    那个时候，奶奶就更加高兴了。
    语落，快步行出里间。
    ……
    ……
    “四五千两！”
    “腊月份的利银有两万两，正月份的火柴铺子会增多，再加上一些特殊日子，火柴用度也会加大。”
    “正月份的利银会更多。”
    “如果是三万两，我的份例就有九千两了！”
    “我觉得不难，接下来铺子肯定越来越多，要覆盖整个顺天府、直隶之地的。”
    “唉，同样是做生意，同样有火柴的生意，看看人家小秦相公做的。”
    “再看看你琏二爷做的，就算拿货的价格高一些，整个腊月挣不了两万两，一万两也该可以吧。”
    “就算是五千两也该可以啊。”
    “他倒好……不仅没有银子剩下，全部搭里面了。”
    “四千五百两上下！”
    “平儿，你说我要不要送小秦相公一些礼物？聊表心意！”
    “嗯，我记得叔叔家里，有不少别人送的顶级文房之物，我虽不懂，那些东西定然极好。”
    “接下来抽空回去一趟，取回一套应该不难，婶子那里留下一些银子就行了。”
    “上元节后，小秦相公就要出城读书了，正好可以用到。”
    “唉，你琏二爷就不喜欢读书，身上也没有功名在，小秦相公有子爵在身，还知道举业为上。”
    “罢了，不理会你琏二爷了。”
    “提起他……我就头疼！”
    不期而至的好消息，令凤姐心神上下皆愉快。
    盘算着腊月所得，想着正月有可能的利银分润，细眉更为弯弯含喜。
    琏二爷就不是做营生的人。
    十拿九稳的营生都那样了。
    也不知道接下来琏二爷要做些什么！
    坐于梳妆台前，轻绾鬓间秀发，凤姐说个不停，进项四五千两银子，必须是好事。
    足够自己这几日一直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