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金陵出了这件事。”
    “恭王，看看吧。”
    “忠王也瞧瞧。”
    从戴权手中接过加急文书，德正帝还以为是金陵那边出了大事，然……，数息之后，微微摇头。
    将文书递给殿内的恭王。
    “陛下！”
    恭王伸手接过，也是好奇金陵那边出了什么急事。
    忠顺亲王也是近前，一同一览。
    “这……，陛下，文书之言，金陵陪都那边的坤宁宫、交泰殿、乾清宫因走水之故，损毁过半。”
    “幸而扑救及时，没有令火灾蔓延。”
    “陛下，臣弟以为当即刻加急文书，传递金陵，让那里的工部衙门尽快将殿阁修缮。”
    文书上的内容不算多，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金陵也有皇城，当年大楚太祖先是扫荡江南，在金陵之地停留数年，在那里定鼎国朝，稳固根基。
    而后，率军北征，一统天下，最后将皇城落于如今的京师之地，然而，金陵那里的皇城一应诸般应有尽有。
    还有六部诸司的衙门，尽管不为京师这里的齐备，也是大体完备，彰显金陵皇城地位。
    走水之事，百年来，也有多次。
    是以，事情不算新鲜，终究寓意不太好，尤其走水了，乾坤交泰殿阁。
    无论如何，先将那里修缮完毕，才是紧要之事。
    至于走水缘故，文书也有提及，那皇城的小内监大意所至，然而，毕竟重罪……已经将人关押起来了。
    恭亲王将手中文书递给忠王，躬身一礼。
    “忠王以为呢？”
    德正帝微微颔首，而后看向也已经将文书看完的忠王。
    “陛下。”
    “臣弟以为，走水损毁之地，自然要尽快给予修缮的。”
    “然而……一些人也要给于重罪惩处，金陵皇城乃皇族根基之地，这一次有损的更是乾坤交泰之所。”
    “大罪！”
    “可见金陵那里的一些人不为上心，不为职责入心，尤其工部衙门的文书还先到了。”
    “涉事的内监等人，当直接处死！”
    “金陵工部衙门那边也要给予督促，速速完工，以免有扰皇家风水气象。”
    忠顺亲王亦是一礼。
    “从京城派人处理那些事吧。”
    “戴权，你抽调得力内监，处理金陵皇城之事，涉事之人重责，处死就不必了。”
    “金陵工部那里的衙门……朕记得九月的时候，工部左侍郎因病辞官，职位便是空出来了。”
    “因金陵事少，朕当时也没有安排左侍郎人选，现在，让那里的工部右侍郎添补吧，空出来的右侍郎……。”
    “衡山，拟定文书，着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秦业为金陵工部右侍郎，明岁上元节后出发前往金陵，处理宫殿修缮之事。”
    “顺便勘察那里的皇城，若有不妥，一体修缮。”
    “这两日六部诸司要封印，正好可以让秦业交接一下，金陵那里的工部衙门也要做好准备。”
    “福康园的事情，秦业立下功劳不小，而且还教导出了小神医这般之人，很不错。”
    临近年关，能不杀人，就不杀人了。
    忠王倒是性情冷了一些。
    那些内监在金陵皇城，也算小小的功劳，走水之事也是偶尔，当非本心之故。
    德正帝含笑一语。
    除了杀人，其余之事，忠王所言还是有礼的。
    此外，京城这里派人亲自处理更好，皇城需要内监宫人，也需要工部衙门。
    金陵那边的工部衙门？
    尚书、左右侍郎都是有的，多为闲散职位，却也有其存在的必要，京城这里的工部派遣一人……人选也有。
    “是，陛下！”
    “臣这就写就文书，若是陛下审查无碍，当可用印！”
    李衡山应语。
    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秦业？
    对于那人还是知道的，他在工部为官数十年，近来数月，名声还是不小的。
    更多是由他的儿子小神医所引出。
    福康园为功劳。
    小神医也有不少功劳，父子二人简在帝心，甲子之岁，还能够更进一步，当不错。
    ……
    ……
    “爹！”
    “您这……，直接高升了。”
    “直接自五品晋升三品了，绯服着身了，权位虽逊色京城工部左右侍郎，终究位份在那里。”
    “而且，还是明年上元节之后出发，也是陛下体谅臣子。”
    “爹！”
    “可喜可贺！”
    “兴荣街那里的新宅子即将弄好，爹您又升官了，我那边的事情也快弄好了。”
    “到时候，相邀姐姐前来，一块欢乐！”
    因宅子装修之事，自腊月十五以来，每日下午，秦钟都会在宣北坊的老家同老爹商量细节。
    就在半个时辰前，工部那里突然有人前来，让老爹返回衙门，有旨意降临。
    自然不能拖延。
    秦钟也一直等待着。
    现在。
    老爹回来了。
    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持手中圣旨，细细打量上面的旨意，十多个呼吸之后，秦钟面上多欢喜，舒朗笑声不绝。
    旨意上。
    老爹升官了，从京城工部营缮清吏司擢升金陵那边的工部衙门右侍郎，正五品升至正三品！
    跨越四级！
    虽然很大，却也不为惊世骇俗，因为金陵那边的工部衙门品级含金量相对弱些。
    不过。
    那也是正三品。
    京城这里正三品官员的待遇，金陵那边也是一样。
    直接踏足国朝高官群体之列。
    老爹这一生直接圆满了。
    如果在金陵那边做得好，说不定还会调遣其余要职，那就更不一样了。
    “今明两日就要封印了，想不到会有这份旨意落下。”
    “金陵皇城竟会有那般事。”
    “赏赐！”
    “为父有所猜测会更进一步，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钟儿，说实话，为父舍不得你。”
    “明年你就要科举了，就要童试了，若是上天垂青，你童试有成，还可入乡试之中。”
    “为父在京城，还能紧紧看护着。”
    “唉，这份旨意之意，明年上元节后，为父就要出京城南下了。”
    “钟儿，为父准备正月十六和你一起前往白石书院，正月十七或者十八，为父就南下金陵。”
    “金陵！”
    “为父当年去过，算下来，都好几十年了。”
    “工部右侍郎，负责金陵皇城殿阁修缮事宜，也不算难。”
    “乾坤交泰之所，那是金陵皇城的核心之地，修缮起来很慢，就算一切材料具备，也得至少一年时间。”
    “再加上皇城其它地方，为父此行南下金陵，起码会在那里待上一两年。”
    “亦或者待满三年。”
    “三年！”
    “为父要离开京城许久了，而你……，为父有些舍不得。”
    听着儿子此刻的庆贺之言。
    秦业苍老的面上掠过丝丝苦笑之意，从钟儿手中接过圣旨，小心的落于案上。
    坐于椅子上，轻叹一声。
    升官！
    是一件好事。
    说明陛下看重自己，说明陛下心中有自己，说明自己还是有些作用和功劳的。
    为臣子，遇到此事，当大运道。
    对自己来说，又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自己已经这么大了，因为钟儿接下来要有要事，因为自己舍不得京城。
    “爹！”
    “您无需担心我。”
    “就算没有旨意，明年我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外白石书院，也很少和你一处待着。”
    “倘若一切顺利，我可以取中入学，又能够乡试有成，下半年之时，我会抽空南下金陵看您。”
    “爹！”
    “您应该知道，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此外，还有姐姐在京城，兴荣街距离宁荣街不远。”
    “有姐姐在，您也可以更放心。”
    “左右一两年的时间，等爹您将金陵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就算不能够在京城工部擢升。”
    “也能够调回京城，在都察院、通政司……为用，按照惯例，都是不难的。”
    秦钟亲自斟茶近前。
    老爹之意自己明白。
    老爹之心自己明白。
    自己这般年岁，一个人待在京城，毕竟不是很放心。
    但……旨意下达，老爹肯定是要前往的，自己一个人在京城也是不难，照顾好自己不成问题。
    “爹！”
    “爹还是舍不得你，你才这般大，明年又是科举之初，爹希望在京城陪着你。”
    “……”
    “事情还是有些突然。”
    秦业再次叹息，接过茶水，轻抿一口，看向面前的钟儿，此时此刻，心绪复杂。
    钟儿！
    自己舍不得！
    对于自己的仕途，自己都这么大了，并不抱太多太大希望，谁料……陛下竟然会有这份旨意落下。
    旨意如此，自己拒绝不了。
    无论如何，都要前往金陵的。
    钟儿！
    他若非真的长大许多，自己真要准备不准备接受旨意，哪怕直接辞官也是留在京城。
    “爹。”
    “大不了，明岁我回京城还待在姐姐那里小住。”
    “兴荣街那里的宅子先不着急全部准备好。”
    “腊月二十五之后，咱们才会入住，上元节后，就要各自离开，也就二十天左右。”
    “您觉如何？”
    秦钟也是端着茶盏喝茶，老爹近半年来的茶叶都是自己提供的，都是上等的好茶叶。
    滋味醇香。
    话语间，准备好好舒缓老爹心意。
    “唉！”
    秦业再次喝了一口茶，扫了儿子一眼，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事情太突然了。
    将自己原先的计划全部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