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既是汉蒙边民常年举行马市的地方,也是九镇之一的宣府镇总兵驻地,更是顺天巡抚的治所,本就是一座大城,朕占的路口又是菜市中心,天刚蒙蒙亮,就已经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但路人走到这个路口,全都不再前行,而是驻足旁观,因为国人大多爱看热闹,见到路口搭起了草台,不仅自己不肯走,还呼朋唤友一起来围观。
“乡亲们!听我一言!听我一言啊!”
范永斗站在大车上,冲着越聚越多的人哭喊着。
他被五花大绑,身上的貂绸都被扒光了,只剩下一件贴身衣物,在冷风中冻地瑟瑟发抖。
两个机动特遣队的锦衣卫戴着唱戏的面具,身上还披着戏服,一otg2ntc=个身着衙役的戏服,扮成王朝,一个身着米粒坚海军将校的军装,扮成马汉。
这套马汉的戏服,是上次刘之纶抽出海权论时的赠品,这呢子面料的军装通体皂黑,窄袖束腰,肩上饰有金色流苏,穿上它显得极为精神,但是刘之纶不喜欢米粒坚国的戎装。
老刘不上朝时,服饰、举止、器具皆诡异,私下穿的衣服异于常人,不仅毫无士大夫的气度,反而像是个护院。
而头戴张龙、赵虎面具的另两个锦衣卫,则索性脱了上衣,举着十几斤重的青石正在给狗头铡加持佛法,忙得汗流浃背,尽管是滴水成冰的寒冬,他们结实的肌肉上却蒸腾着热气。
“我是山右商人赵永斗!我私通东虏,倒卖粮食布匹,给草原上的女真人!”
他声音发颤,讲的又是方言,被折腾了一晚上,嗓子也已经嘶哑,但他每次喊累了想停下,看到朕放在手中玩弄的人心,就又卖力的大喊起来。
番婆子玩弄人心,一次也就玩弄两三个,而朕可以把五个人心来回抛接,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商人毕竟不是靠胆色吃饭的,这些奸商看到朕表演了徒手掏心,所有人都被血溅了一头一脸之后,没一个嘴硬的,全都跪地求饶。
朕毕竟是仁君,平日吃斋念佛,不喜杀生,只好度人,这些痴人为业障迷惑五识,朕这是以藏传密宗的通行方法,取人血人心为其驱魔开智呢。
因为整个菜市口都被朕承包了,巡城的兵马和捕快哪怕睡得再死,也会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但快手和营兵都被看热闹的汹涌人流阻隔在几十步之外,怎么大骂都难以靠近。
好不容易有个满面横肉,一看就不好惹的军头手足并用,连踢带踹的杀穿人群,抬头却看到一堵黑墙。
这些是朕从宫中带出来的大汉将军,只是衣甲换成了黑色,手持斧钺,面覆修罗面具,极为凶恶。
大汉将军俯视着这不知哪里钻出来的喽啰,军头哪里见过这架势,怪叫一声,重新钻回人堆里。
毕竟寻常捕快只够对付小偷小摸,捕江浙湖汉北快皂隶本就是城狐社鼠,遇到江洋大盗就得靠鼠多势众来给自己壮胆,若是碰见成股的山贼流民,就只能靠官军来对付,本朝的官军早已朽烂,即使宣府是边镇,所募的营兵较卫所兵善战,也最多只能对付打草谷的蒙古人。
蒙古人以弓软甲薄气力弱著称,饶是如此,边军也不敢小觑,至少要双方人数相仿佛才敢冲上去砍,而朕带来的大汉将军却俱是着重甲,一个个裹得像铁浮屠一般,有点见识的都知道不好对付。
这些大汉将军已经被朕卸了宫里的差,不再在殿前充作仪仗——现在改用秦琼和敬德的立牌了,便宜又省事。
大好男儿用来充当仪仗队,未免浪费,朕也不需要几千号人一天十二时辰专职宿卫,所以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五军营的围子手营,三千营的红盔、明甲将军,还有各个勋贵家零零散散的带刀、护卫官舍组成的随侍营都是用不上的。
这些人加起来,能有小一万,挤干水分之后,实在也有七八千,再加上已经用不上的内外皇城红铺,又可以凑出一个北方甲种马步合成重装师来。
然而一个帝选营就要烧掉上百万两银子,朕咬紧牙关,东挪西凑,才扩了第二个师,缺乏军官器械不说,马匹就已经供应不上了,现在第二军团的龙骑兵营都是骑骡子的。
要是再扩编一个师,朕得卖血去。
但大汉将军卖相好啊,如果不是真刀真枪的干仗,这些仪仗队比帝选营的板甲骑士还能唬人。
只要不真的动手。
然而朕还是太天真了,正如番婆子所说,许多官员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愿意为国效力,真当自个儿是封疆大吏了,在隆隆的马蹄声中,一队骑兵簇拥着他们的主将疾驰而来。
当首那人须发斑白,面色黝黑,此乃常年在边疆日晒雨淋的武官特有的面相,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开元弓,朝阳撒在磨亮上油的明光铠上,威风极了。
朕本还以为这帮兵会喝问来着何人一类的废话,给朕换上龙袍,展现皇帝天威的机会,然而那员大将从撒袋里抽出一支重箭,开弓就射,丝毫不拖泥带水。
箭化作一道乌光,尖啸着射入黑墙之中,却在大汉将军的胸甲上擦出一蓬火花,叮当一声落在泥地里。
这种竹胶复合的大梢弓比较软,常常用作马弓,能做到七八十斤已是极限,而朕的禁军盔甲均为名匠精工打造,极尽巧思,而且朕有一套先进的验收方法,在被朕砍死了几十个监工、工匠和出纳之后,现在的盔甲质量已经好了许多,即使是一百五十斤的步弓抵近放箭,也射不穿这些重甲。
大将见状,面色阴沉,城里莫名其妙冒出一帮来历不明,身穿重甲的兵士,不像是哪个友邻单位的兵,更不会是自己的属下,能养的起近百号甲士,起码也得是个副总兵、参将,可是……
他打量了朕一眼,眼神满是迷惑——大明有年轻的参将?
朕注意到他的目光凝视着朕的胡渣,似乎在数胡子的根数。康公公出宫微服私访时,常常办成内臣,她本就是娘们,扮成阴阳人没有心理负担,可朕不同,朕大老爷们,哪好意思扮成太监?
所以朕在外行走时,总是一身飞鱼服,然而这年头民间蟒袍冒滥,飞鱼服也唬不了人,原本这是好事,便于隐藏身份,但在需要狐假虎威的时候,却不够气势了。
总不能回回都自称平阳侯吧?本朝哪来的平阳侯?
朕眯起眼,朝身后的锦衣卫扬了扬手,那些锦衣卫赶紧把王命旗牌竖起,又捧出一把尚方宝剑。
“孤乃平阳公是也,奉皇命,特来捉拿私通东虏的奸臣。”
考虑到今年朕的绩效,也是该升个官了,如果年年都有这么好的收成,怕是不用五年,朕就能当皇帝了吧?
97.升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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