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里亚前往巴尔干就只有两条路,一是从帕特雷出发,跨过三四里宽的海峡,去西北边的伊庇鲁斯,二是走科林斯地峡,直入阿提卡地区,行军两三天就能抵达雅典。
巴塞丽莎手头的舰队大半都要用于黑海商贸,除了几条小船还留在科林斯之外,就只剩下当地人用来网鱼的木筏小舟了,虽说那些生猛海鲜最后都会进某人的肚子。
既然要北伐,手头的船光是把人运过帕特雷湾就要两三天功夫,而且隔海相望的伊庇鲁斯专制国亦是拂菻藩国,虽说只肯嘴上称臣,不肯进贡,却也比周围那些各自心怀鬼胎的蛮夷好多了。
除了少数弹压地方,带领民夫整修边墙的农兵之外,君堡城防营、罗斯人卫队和二皇兄的三千军区农兵尽数开出科林斯长墙。
科林斯的长墙长达六里,本是希冀于这墙能挡住东虏扣关,可这墙一修,就让拂菻困死在摩里亚一地,坐吃山空。
这也没办法,在康丝坦斯大帝清理亚该亚和摩里亚的地头蛇之前otg2ntc=,帝国连一万卫所兵都凑不出,不凭城而战根本挡不住鄂图曼的铁骑。
这墙看似是把鞑子挡在了关外,实际上长墙以北才是拂菻的膏腴之地,摩里亚穷山恶水,莫说根本收不到多少税,就连饭都快吃不起了,粮食都要依赖进口,这么看来,分明咱们才是鞑子。
所以此番定要入关才行,吃他娘,喝他娘,纵兵饱掠,因粮于敌。
鄂图曼人是鞑子,鞑子不设转运所与驿站,虽然也有辎重队从内地运粮支前,但据朕所察,西域各国大多都习惯大军走到哪,就抢到哪儿,或是强买,或是强征,从各个村子城镇设法获取军粮。
有时会有些稍有远见的将首,会联系些商人跟在自己军队屁股后头,带上粮食和百货供士兵自行采购,听说也有赊账让粮商运粮来提供粮草的,但这需要和巨贾关系极好才成,且商人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若是路途遥远,行车艰难,就是再有钱也会供应不上饭食。
朕的计策便是如此,正如番婆子抢光了色雷斯,让穆拉德在君堡周围征集不到足够的粮草,难以围攻,只要把优卑亚和雅典烧成白地,穆拉德的大军来了也只能挨饿,到时候他们饭都吃不上,朕看他们拿什么攻城。
所以此行并非是和鄂图曼死磕,而是郊游踏青,轻松写意得紧。
练兵?
练个屁,新兵蛋子打上两场,见见血就行了,朕哪有这个爪哇时间来练兵?
作为大头兵,只要会列阵,拔刀,砍他妈的,就够了。
反正这回打的不是鄂图曼人,而是雅典人。
番婆子说了,雅典人呢,就相当于齐国人,而摩里亚是古国斯巴达,相当于赳赳老秦。
秦国揍齐国,那打赢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何况现在的齐国,呸,现在的雅典还江浙湖汉北是拉丁人在统治,雅典公爵是个法兰克人,这是什么?
这是田氏代齐,得国不正啊,好比说蒙古人能治理好汉人吗?
我大清?再也没什么我大清了,黄太吉要能活到崇祯八年,朕就改元顺治,朕立字据。
说起来我大清的国号并不是清,而是大清,不似大明的大是修饰后面的明,所以我大清如果真要说全,那应该是我大大清……
但大明其实国号也不是明,而是大明,所以说全了,也应该是大大明……
“巴塞丽莎,前面就是墨伽拉了。”
巴西尔驱策着战马靠过来,恭敬地向朕汇报,打断了朕的胡思乱想。
在朕没满脑子大大元之前,这位疑似是后世之人的海军大将提醒了朕,尽管朕对于海军大将手下并无一条船很是愧疚,但眼下顶顶要紧的是摸清盘子,看羊牯肥不。
朕下令道:“并肩子们,今个都浑天了,早些拖条,蛇儿都备齐了,条子片子都磨利喽,总瓢把子去踩盘,明早儿就上线开扒。”
手下们连连点头称是:“全听大姐头的!”
“三代目番长最高!”
“教母!”
“家主!”
“尊法旨!”
很好,军心可用。
我军之中,步兵多,骑兵少,除了三十多铁甲骑兵和四十个借来的圣殿骑士与扈从,就只有两百多刚刚学会骑马的甲士,只能当步军来使,不能马战。
倒不是朕不知道骑兵厉害,实在是养不起马,养一匹马的辎重够养四个兵,拂菻一地马价又高,骑兵又要苦训多年才能骑马作战,也不是须臾间就能练成的,朕连一万步兵都没凑齐,还没余粮来养骑兵营。
不过这么长时间实际用下来,步兵果然是没法当骑兵使唤,只靠赶鸭子上架的轻骑兵,最多只能前出几里侦查,遇敌就要撤回,却没法战场遮断,因为人数不够多,也不够精锐。骑士拿来清理对方侦骑又太浪费了,铁甲骑兵又是专职破阵反步兵的,脱离大阵就全无价值,朕只能把抢来的骡子和马都归拢起来,多制办些骑马甲士。
一路行军,朕也一路分兵出去,遇到村庄就分一百人出去,遇到小镇就分两三百人,让他们把整个村子搬空,管你是干草还是燕麦,只要是人吃马嚼的,统统抢走,装到车上运回摩里亚,拿不走的一把火全烧了。
大军一路竖壁清野,身后留下一条条冲天的烟柱,焚毁的农庄旁,士兵们正在把抢来的猪羊宰杀,就着火制成熏肉。
墨伽拉的镇长见到大军压境,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就派了四五个人骑着马出城要求谈判。
朕是什么身份,镇长不过是个里正、乡长般的人物,连正九品都没有,接见他岂不是掉份?便让巴西尔代朕接待,只要对方交出城里所有的粮食,朕就担保墨伽拉不被劫掠。
但镇长说什么都不肯,扬言称若是交出了粮食,城中许多人都要饿死,这种鬼话东林党和朕说过几千次了,怎会再信?朕大怒之下,趁着围子里的人没反应过来,直接领着兵撞开大门,杀了进去。
城破之后,朕带着兵挨家挨户搜查私藏的财货,果然搜出许多粮食,墨伽拉富庶得很,这滨海的市镇又有两个商港,来自外地的粮食很轻易就能运进来,怎么可能缺粮?
原本朕只听带路党说,墨伽拉出产羊毛,没想到打进城里,才发现这镇上也有马市。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公民们,商人们,你们的财产被朝廷紧急征收了,给你们写两张军用手票,等战后来摩里亚领赔偿金。
看到朕抢了几百头大牲口,许多商人哭的呼天抢地,巴西尔于心不忍,偷偷问朕:“巴塞丽莎,咱们这样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朕摸着刚抢来的一匹牯牛,让人把它套到同样是刚抢来的车上:“还是有区别的,强盗是直接抢,朕好歹还给点大明宝钞……眼下虽然不值钱,过几百年都是古董。”
“……”
“而且朕比太祖爷爷强的地方在于,你若是真的拿这些钱去摩里亚,朕会按票面价格十分之一给你钱。”
“……”
“再说,就算朕不抢他们,穆拉德来了,这些商人一样保不住他们的财产,农民也会被饱掠一空,就连人都要抢去军中,给大军干苦役,甚是野蛮。好了,把这些商人都捆起来,明天一早随车队一并押回摩里亚,给朕砸石头筛沙子,修城墙用得上。”
“强,强盗啊!”
你说对喽,但凡国家要富强,就得对外扩张,对内压迫,唯有最不要脸的强盗,才能成为列强,想要不亡国灭种,就不能要脸。
死道友不死贫道。
至于农民,朕所过的村子里自耕农都是少数,大多穷人都是拉丁贵族老爷的包衣奴才,烧的都是地主们的地,抢的都是领主们的粮,牵的都是骑士们的马,有民怨也是老爷们的怨。所以朕在各个村庄把火一放,再告诉农奴、佃农说摩里亚正在招卫所兵,去了就分地,这些农民不仅不恨朕,反而收拾了本就不多的财产,扶老携幼的跟着朕派出的车队迁往摩里亚。
有些贵族和抬旗的奴才想负隅顽抗,朕自然也不会客气,先是大炮轰,大炮轰完骑兵冲,骑兵冲完大炮轰,几回下来,朕的车鸾上插满了首级,甚是威风,之后再去竖壁清野便轻松了许多。
误伤自然有,但哪座庙里没几个冤死的鬼?就是阴司收人都会出差错,你看朕都死过一回了还在为祸人间,仙班老爷办事都不靠谱,朕不过肉体凡胎,哪有可能不犯错。
本来今晚还想好好歇息的,没想到墨伽拉一鼓而下,朕也没客气,把营地搬入镇中,占了各家的民房当营寨,让士兵们在屋檐底下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镇外就来了人,原来朕在墨伽拉动员战时经济的壮举已经连夜被传到了雅典城,雅典公爵安东尼奥赶忙派人来求和。
使臣骑马来到木墙下,冲着城里大喊道:“并肩子,可是江字万儿的?”
朕走出倒塌的门楼,策马走到近前,依照汉人的礼节问他:“芽儿,安了根?”
你小子吃了吗?
使臣赶忙跳下马:“捏子攒,走得急,未曾打尖,临走吃了两番张子。”
没吃呢,就出发时吃了两张饼。
他屁颠屁颠跑到朕面前,拱手道:“我家瓢把遣我来,求江字万儿的爷爷绕过雅典,烦请巴塞丽莎灯笼扯高些,我们这是个黄草窑子!若不然,进来是条子扫,片子咬!”
雅典没钱,咱们就烂命一条,你敢来我便和你玩命。
朕笑道:“合字上的朋友,你家多少老瓜,朕会不知道?朕也是黑海这条线上剪镖的老手了,你家盘子朕也踩了,红货可不少,谁叫你家托线孙不灵?还能怪贼惦记?”
你家有没有钱轮得到你自己说?朕在黑海抢了那么多年,经验丰富,又探过虚实,钱可不少,这一路杀进来护卫菜得像鸡,不抢你抢谁。
“并肩子,雅典可是总瓢把子穆拉德大当家罩着,你走雅典的货,不怕穆拉德的鹰爪孙来捉你?”
你不怕穆拉德的官军来剿匪吗?
娘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穆拉德这沐猴而冠的也有脸自称官军?
朕怒道:“你当朕是个强人,朕却有翅子顶罗!你再胡说信不信朕清了你?这雅典朕还要定了!”
朕才是朝廷经制的天兵,再瞎说朕就杀了你,犁庭扫穴!撒盐!
38.重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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