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用古典时代那些经典的武器,像是扭力弩炮,长矛,剑盾,我需要三千名士兵,合适的季节与天气,以及两个月的漫长围困才能拿下帕特雷。
期间我要派兵不断骚扰守军,让他们精神一直紧绷,封锁各个城门,以免补给被运进城中,挖掘地道和壕沟,制造云梯和攻城锤,让饥荒、疫病和恐慌统治城墙内的守军和市民,逼迫指挥官献城。
如果对方不愿意开城投降,并且援军近在咫尺,迫使我强攻城市的话,伤亡数字可能要八百起跳。
但威远炮只用了几轮射击就击破了城门,帕特雷的守军甚至没来得及披上盔甲,就被灰牲口和农兵一拥而上,攻陷了大门和城楼。
帕特雷投降的守军被一一甄别,如果是拉丁人,平日里又有民怨的,就送他们去见上帝,上帝会原谅他们的。剩下的人则任其选择,要么领一小笔遣散费,交出武器盔甲就能回家,或是继续在城墙上站岗,工资照旧。
嫌钱少可以和我的灰牲口练练,最精锐的人可以加入到我的野战otg2ntc=部队中,工资翻倍,实习期每月两枚杜卡特,转正以后每月三个。
理论上,一千多名灰牲口每年要花费我两万多杜卡特,但他们的工资大部分是用衣物、装备和食物酒水抵充的,而且在驻守君堡时会有漫长的轮休期,这段时间只有底薪,没有绩效。
毕竟世界上没有一种叫个人劳工法的东西,感谢孔雀天使,这是最好的世代。
留下几个军官负责掩埋战死者,修缮工事之后,我骑着缴获来的驴,漫步在乡间的小道上。阿拉伯战马固然比驴威猛,马力也不是驴能比的,可是役使一天就要多吃好几磅的麦子,我用不起,既然有代步的驴就尽量骑驴。
在我离开君堡前,一封正式的提亲书信就被寄到了亚该亚公国,以帝国女皇的身份,正式提起与亚该亚公国的联姻请求。
从礼节上来说,我应该等候扎卡里亚家的回信,他们会寄一张公爵女儿的画像到君士坦丁堡,由我的母亲海伦娜皇太后过目,然后我们再商定何时订婚,婚礼定在哪里,新娘在哪座教堂受洗皈依正教会。
但我没有时间了,因此我决定带着军队直接上门迎娶新娘,免得你们不同意。
季米特里奥斯骑在骡子上,冲着阿卡迪亚城堡喊道:“亲家,您要是不同意,希望在见到这面帕特雷的旗帜之后,希望在见到我的军队之后,你可以改变主意!”
城堡上射出两支箭作为回应。
几个小时前,阿卡迪亚男爵领的士兵以为我手上只有几百人,居然还主动出城迎接我们,被北欧卫队的长枪和战斧狠狠教训了一通,丢下几具尸体,很是狼狈的逃回城堡。
我也没在意,只是命令部队就地扎营,强行军好几天了,是该修整一阵。
围困了几天后,军营外传来喧闹的声音,安娜骑着一匹栗色的战马,在内环骑士和铁甲骑兵簇拥下,缓步走到我身边。
“姐,我来啦,给你带了新鲜的……”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能带什么江浙湖汉北礼物,莫非是新鲜的人头?
“……新鲜的松树蜜,你不是老是叫嚷着要吃蜂蜜吗?我焚毁了三个村庄,才找到这么点。”
她从马鞍上挂着的布袋里拿出两个小陶罐,还没开封,远远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我赶紧打开盖子,用手指挖了一大块,塞进嘴里,浓郁的甜香让我几乎说不出话,过了好一阵才含糊的问道:“蜂蜡你没丢吧?”
“在这儿呢,你要那么多蜂蜡做什么?晚上看骑士小说?”
我又挖了一指头:“你管我。巴西尔,把蜂蜡放进行辎重队里,好生看管。”
安娜从马背上跳下来,那身虽不是量身定做,却也请专人调整过的盔甲锵然作响::“姐,森图里诺那老狐狸还不出来?”
伸出舌头舔干净嘴唇,我把湿漉漉的手指戳向那座法兰克样式的城堡:“这儿是他的私人领地,高城深堑,不比帕特雷这种教区和商业城市,他要是想固守,没两三个月打不下来。”
亚该亚公国拢共有十二个男爵领,但这座城堡却不是公国建国时的领土,以前属于拉丁帝国时期的一个法兰克贵族,我太祖皇帝还于旧都时,拉丁帝国的贵族为了寻求庇护,转而向亚该亚公国寻求庇护。
后来因为联姻和绝嗣之类的破事,这座城堡与附近的领地也就成了扎卡里亚家族的私产,这些拉丁人在下半身开疆的方面确有独到之处。
亚该亚公国是个松散的封建制国家,男爵之间相互牵制,只是表面上奉扎卡里亚为共主,国事都靠一个议事会来扯皮翰旋,所以一个独立于公国外的男爵领可以让公爵更好的统治与生活,他把自己的居所迁移到这儿也是理所当然的。
把蜂蜜塞回妹妹怀里,我亲昵的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安娜,我留给你的那门威远炮呢?看到前面那座箭塔了吗,想办法干它一炮。”
和大猪蹄子这为战争而生的恶魔君王一样,安娜对于武器和军械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可怕天赋,如果由我来瞄准,我需要漫长的校射和计算才能让炮弹命中目标,但安娜只需要随便摆弄摆弄,就能只用一两发炮弹击中敌人。
攻克帕特雷也用不了太多弹药,所以我把大部分火药都留给了安娜,自己只留了最低限度的份额,在围攻帕特雷时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安娜嘟起嘴:“姐,我那门威远炮就剩两份火药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瞪了她一眼:“怎么会只剩两发的!出航时船上可带了这么多弹药!你个败家娘们,你怎么不省着点用?”
“姐,你可得凭良心说话啊,我们在安纳托利亚打草谷的时候,西帕希骑兵和杰布里扈从冲锋上来,可属你喊的最凶了,安娜!把那个骑马的将军给我干掉!安娜,你他娘的眼瞎啦,把那队亚亚步兵给我炸了!”
她叹了口气,不等我回答,又抱怨道:“这会儿你又不认账了,倒嫌我浪费了。”
运起天理拳劲,我隔着头盔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这丫头片子还敢发牢骚,小心我揍你。”
安娜扭过头,满脸委屈,一手按住头盔掀起的面甲,另一手擦了擦眼角。
听到妹妹吸鼻子的声音,我知道我说得太过了,那几百磅火药哪有我妹妹重要?赶忙给我的小公主赔笑:“安娜,安娜,等仗打完了,我给你一瓶珍藏的蜂蜜酒。”
听到抠门至极的姐姐居然肯把视为性命的蜂蜜酒拿出来,安娜登时不哭了,冲我嫣然一笑。
等等,你丫是装的吧。
刮了她一个鼻子,我又道:“不过你得琢磨琢磨,怎么用两发火炮把阿卡迪亚打下来。”
“姐,来搭把手,这炮加上炮架我可抬不动。”
我赶紧追上去,两手抓着炮尾,把这门火炮抬上来一个距离城堡两百多步的小山坡,刚好超出城头弓箭的射程。虽然威远炮的炮架下有轮子,终究只能在平地和硬化路面上机动,在崎岖地形上就只能这么搬。
等火炮在坡顶架好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这火炮加上炮架,得有将近五百磅吧?
安娜熟练的倒出一铲火药,倒进炮口,用朔杖杵实,再把一颗拳头大小的铅球塞进炮管,我接过坡下士兵递来的两把草,也一并塞进炮口,朔杖将草一并压进炮管深处,这些草可以在平射和俯射时防止炮弹滑出。
往火门中倒入一些起爆药之后,安娜朝城门竖起了大拇指,这是大猪蹄子教她的测距方法。
但她根据我们罗马人的习惯对此做出了改进,主要是把手势翻转了一百八十度,让拇指冲下,这样我们这些友军只要看到她摆出这个古老的手势,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赐死谁了。
“姐,火炮朝左偏两度。”
我应了一声,飞起一脚踢在炮尾。
“炮尾再抬高点。”
把大炮下垫着的木块朝里按了按,两百多磅的威远炮昂起了头颅。
等等,我怎么记得武备志里说,这种火炮要用撬棍和铁锤才能调整发射角度的?
安娜舔了舔食指指肚,闭上眼,高高的举起手指,感受着风的流动,等到风平息下来,环绕在城堡旁的松树梢停止摆动时,她重新睁眼,将缠着火绳的短矛凑到药池上。
只听一声巨响,硝烟从大炮的火门和炮口腾起,沉重的炮身向上一跳,我只隐约看到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风中,远处的城门上被钻出一个眼。
帕特雷的城门是我一通狂轰,门楣和木板都被炸烂之后才自行倒塌的,只是打出一个洞可不足以击破城门。
“安娜,你他娘的打哪儿呢!”
安娜没说话,按了按温热的火炮,把最后的火药都塞进炮膛,迅速的把火炮装填好。
呼啸而去的炮弹又一次击中了城门,但除此以外,依然什么都没发生。
“你几个意思?”
“姐你等着吧,他们马上就要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了。”
“不是,你说什么胡话呢?”
“你自己看啊。”
我眯起眼,看到城头的旗帜倒下了好几面,塔楼上人头攒动,似乎城中有什么巨大的变故。
没过多久,一面白旗升上了城头。
城门被打开,几个骑兵打着同样的白旗走出来,这时我才看清,原来安娜刚刚两炮把城门上的两道门栓打断了。
这,这完全不合理,你怎么可能打得中?
安娜笑着跳上战马:“走喽,讨新娘子去喽!”
23.开门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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