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一面日之丸旗激将,轻敌冒进,身中数箭,一支女真人的重箭洞穿了你的头盔,插在了……”
朕指了指自己眉心,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就在这儿,淌了好多血啊,拔都拔不出来,最后是你的亲兵用牙咬下来的。你带的兵都是好样的,八个营垮了七个,剩下一营护着你杀出乱军丛中,一直抬到北京。你一路上硬撑着口气不肯死,非要告诉朕,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大明。”
“老王你嘛,你用将来的为政知道整饬大明官场,得罪了不知多少人,是朕无能,没替你顶住温党的压力,你是病死的,死的时候吐了好多血。”
“老宋老惨了,是被活活烧死了,抢回来一截都快变成灰的焦炭,舍利子都烧出来了。”
“朕对不住你们,朕要发一份罪己诏。”
王祚远把桌上的三个酒杯斟满:“那都是上一盘的事情了,我被otg2ntc=批斗死也是自己技不如人,这回咱看过剧本,可不能再让人斗败了,我敬你一杯!往后同甘共苦!共赴国难!”
刘之纶抓起酒杯:“对对对,有钱一起捞,有锅一起背!”
“眼下就有个赚钱的机会。”朕举杯,三杯酒碰在一处,“你们得帮衬着朕点,朕对你们掏心窝子。”
“老大你但说无妨。”
朕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倒阉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上回倒阉就抄出些不动产,变现时还打了折扣,这次朕要设法拿大头。朕虽然可以给你们升官,没人不长眼敢反对,但皇帝终究不适合直接表态,突然把你们俩拔擢成一品大员,怕是又要变成出头鸟。”
王祚远不愧是共和朝的官,一点就透:“您是说,让我来带头参魏忠贤一本,夺取倒阉的头功?”
“不,你们不要直接弹劾魏忠贤,现在还不是直接搞魏忠贤的时候。”
老王伸手在空气中点了两下,眼神凝聚在身前,不知在看什么,过了一阵才说:“那我就弹劾崔成秀,五彪五虎平日作恶多端,扳倒他们,东林和复社就拿我当自己人了。”
朕龙颜大悦,这家伙不愧能当大明次辅:“老王到底是聪明人,来,走一个!”
王祚远和朕碰杯,一饮而尽,倒是刘之纶满脸呆滞,似是完全没听懂。
“老刘,你的折子我替你写吧,明天上班前你来我家抄一份,我家在米市胡同那儿。”
折子?
且不管他,朕又对他们说:“崔成秀是五虎之首,不知捞了多少银子,你们如果倒阉有功,那些东林党会给你们两送礼,到时候你们把送钱的人都记下来。”
王祚远举起手:“礼金要上交吗?”江浙湖汉北
朕估摸着也没几个钱,便大度的一挥手:“你们留着吧,以后练兵改制,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刘之纶脸上写满了迷惑:“只倒崔成秀?什么时候对魏忠贤动手?”
“你着什么急,杀猪前最忌讳被猪看到刀子,要是一刀没杀掉,那就麻烦了,要是猪跑了,死在了路上,那就便宜了路人。咱这回可是要让肉烂在锅里,在弄清楚肉在哪里之前,怎么可以轻易下刀?”
“总之你们两,这两天抓紧时间弹劾崔成秀,第一步只倒奸臣,不碰魏阉,明白吗?”
两人连连点头。
朕站起身,摸了摸溜圆的肚皮,正准备结账,却想起一事。
“对了,还有件事得让你们帮忙。”
王祚远毕恭毕敬的替朕拿起一旁架子上的绣春刀,双手捧着递到朕手里:“什么事?调查崔成秀的生活作风问题?”
朕一拍腰间:“你们两身上带没带钱,朕出门时走得急,忘了带荷包,谁给垫一下,回头还你们。”
“成,没问题,我去买单……小二,给我开张专票,抬头写县委民政……操,又忘了这茬了。”
结完账,有些醉醺醺的三人走出酒楼,在大街上一边聊天打屁,一边散步消食,因为是老板亲自带长工翘班,他们俩完全没有旷工的愧疚。
北京街头车辚辚马萧萧,四处都是红尘飞扬,人畜便溺满地都是,气味混合着行人汗臭,难闻至极,且走路时须得捡着干净的地方走,即便如此,不多时靴子上也沾满了黄泥。
但穿行在地摊和铺子之间,看着两旁店市的牌匾和店招,朕倒觉得比前世皇宫幽深压抑的深宫大院亲切得多,街头叫卖的歌谣,讨价还价的嚷嚷声,街坊们聊着家长里短,可比朝堂上的争吵、一日紧过一日的军情动听。
前世时,朕在朝堂上见到那些一两品的大员,只觉得面目可憎,恨不得把这帮蠹虫都砍了,奏疏批起来也没劲,但每次出宫闲逛,看着京城百姓的欢喜愁苦,朕又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只可惜前世德不配位,大明又积重难返,朕几副汤药下去,直接给治死了。
这回朕可不能再当蒙古大夫了,须得弄清大明的病因,才好对症下药。
战国时的名医扁鹊据说能起死回生,古书记载,扁鹊的医术曾传了四辈,他本人医术通神,能对症下药,不论什么病都能拔除病根。
但到了他徒弟一辈,就只学到了皮毛,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过虽说不能治好病,终究还能缓解症状。
徒孙一辈就更离谱了,头痛医脸,脚痛也医脸,开的药于病症无用,病人也不觉得好受,只是外人看来病人面色红润,其实动辄便要卧床养病。
到了第四辈,索性不学医术了,治什么都堵嘴,头痛也堵嘴,脚痛也堵嘴,只要病人喊不了痛,那就是没病。
朕仔细想了想,自己表面上在第二层,但实际上朕已经到了第五层,那就是直接把病人杀了。
崇祯一朝,被朕杀掉的官太多了,大明终究需要官来理政,动辄杀人,他们只会心寒,朕现在想想,有时候做得太过了。
明明抄家再流放台湾就差不多了。
所以这一世,朕决定慎杀,少杀,至少……
允许那些文官武将交议罪银。
把人推出西市砍头是要花钱的,光是刽子手和武弁的工钱就要不少,这些年刽子手武德不足,经常砍坏刀刃,朕虽然会庖丁解牛的功夫,但皇帝终究不能亲自下场砍人,每月光是买刀就是不菲的开支。
此外大明朝斩刑,照例是要提供一顿好饭的,不能让他们当饿死鬼,市井小民吃只断头鸡就罢了,但官员就要按品级提供酒肉,虽然很多人恐怕没心情吃,但不吃也没法退货,这断头饭又他娘是一大笔钱。
杀人,亏本啊!
那不如让他们交议罪银。
交得多,可以削职为民,交的少,加一条打入别册永不录用,实在没钱,要钱不要命,那就去台湾给朕打白工,琉球守御千户所就需要你这样的铁公鸡来打鸣。
锦衣卫抄家固然好使,以前也确实查抄出不少钱,可是没了番婆子,朕可没本事从成山的账本里翻找出猫腻。
即便是巴塞丽莎主政时,说是和厂卫三七开,实际上根本不知他们抄家时私藏了多少,兴许朕才是拿三的那个,甚至连三都没有。
那不如跳过锦衣卫,买卖双方直接谈生意,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朕拿到钱,贪官污吏捡到命,大家皆大欢喜。
反正你们前世大把银子拿去疏通关系,最后还是被朕一刀砍了,钱花得多冤枉啊,不如直接明码标价,让市场规范化,透明化。
虽说朕很喜欢砍头,可是仔细想了想,这些贪官天理拳劲练的稀松平常,剑法拳脚连卫所兵都不如,杀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何况刽子手行刑时朕也是在宫里处理政务,见不到血花四溅,人头乱滚的美景,那多没劲啊。
总觉得就像有人背着朕吃好吃的一样,让人心里直刺挠。
不如大明的斩刑改一改,学学红夷,把罪大恶极之人直接烧死,兴许在宫里还能听到嚎叫声呢。
嗯?
朕突然看见前头摆着一个算命摊,摊子边竖着一面幡,上书“鬼谷为师,管恪为友”。
看到那熟人的面孔,朕三步并两步走上去:“这位半仙,你这卦怎么算啊。”
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吃桂花糕,见到来了生意,三两口把糕点塞嘴里,装糕点的油纸一丢,含糊的说道:“本仙乃淳风在世、天罡又生,算卦百灵百验,否则倒找200……文。不知足下想算什么卦呀?”
“你既然号称半仙,我却不信,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不如我给你算算吧。”
“???”
“阁下可是姓宋?”
“你怎么知道的!”
旁边一个磨剪刀的学徒插嘴道:“张生,你怎么又姓宋了?”
这半仙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我随我娘姓,我爹姓宋。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朕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笑道:“你不是半仙么,怎么我能算出你姓什么,你却算不出我是什么人?”
“学生愚钝,不知上仙是?”
朕一搓绣春刀的鲨鱼鞘,掌心泛起五雷正法的电光:“吾乃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
看到朕施展的五雷法,半仙脸都吓白了,两股战战:“什么?这里是高魔位面?”
9.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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