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破败不堪的君士坦丁堡,我总觉得有种陌生感,不知为什么,老是觉得狄奥多西广场附近应该有一座足以容纳五万人的大集市,被清理过的威尼斯人租界区则是一处专精于香料的市场。
此外,满是瓦砾的大皇宫,按说也要比我现在所见的富丽堂皇得多,带着高帽子的耶尼切里军团,就在这个位置喝汤。
“巴塞丽莎,您要尝尝吗?新鲜的海鸥汤。”
伊万举着汤勺,向我打着招呼,一股鲜香味从大锅中弥漫开来。
对对对,他们喝汤的勺子就是这个样式的!
我眉头直跳,把奇怪的记忆驱离大脑:“伊万,你从树上摔下来的伤还没好,就到处溜达,不怕落下病根吗?”
“巴西尔长官给我们病号准备了营养丰富的医生香肠,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不信我给你表演个胸口碎砂锅!”
慢着!慢着!你把老娘的锅放下!
败家玩意!那锅可比你们这些灰牲口值钱多了!
鉴于他手上有人质,我只得和颜悦色的安抚绑匪:“你旧伤初愈,就不要干重活了,把锅放下,这半个月就整点班排战术课,指导那些新来的犊子们基础科目。”
“好的巴塞丽莎,不过要教些什么呢?”
“你就教点队列纪律,火铳射击,短兵格斗,掘壕扎营啥的就行了。”
伊万用油腻腻的汤勺挠挠头:“那,第二天学什么?”
啥?
这么多科目,只需要一天就教完了?
我突然理解为什么灰牲口的新兵营伤亡率那么高了,本国的步兵训练机制存在着严重的问题!罗马,危矣!
“不不不,巴塞丽莎,您可能误会了,伊万我在来君堡之前,就和瓦西里叔叔学过这些。瓦西里叔叔说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罗斯人,比猪猡还不值钱,根本不值得运过黑海。所以我们都是在敖德萨和赫尔松,接受了至少三个月的民兵训练之后,才被装上船的。”
瓦西里大叔送来的牲口通常年纪不大,吃苦耐劳,没想到还经过充分训练,一个人头只卖我十个杜卡特这么便宜,果然父亲从原产地进口武德的策略没有错。
那些希腊民兵就不行了,君堡的民兵不仅工资要日结,天气太热或太冷还会成批的请假,还经常干着干着人跑了,得找遍全城的窑子酒馆,把跑路的老哥抓回来。
大兄弟,签了这张文书,你就是我的人了,想退役?你长得这么美就不要想得那么美了,先给我白干三年再说?
再说了,我也不是真让你白干嘛,轮训的时候也有补贴,每次只训练不到半个月,为什么还对服兵役这么不满?要是奥斯曼的铁骑踏在金牛广场上,你们想当兵还当不了呢,统统都得给苏丹当包衣去。
不对,就是包衣,那还一堆人抢着当呢,我看呐,多半只能当个贱民,给包衣和抬了旗的老爷们当牛做马。
君堡的大街上比往日冷清了许多,虽说穆拉德带着兵去了多瑙河前线,城外只有一千多留守的二线部队,可终究是战时,指不定哪天就传来十字军被击溃的消息,然后奥斯曼大军又一次兵临城下。
趁着伊万沉迷在新兵训练计划中时,我悄悄端起大锅,在仆人掩护下猫腰离开了现场,转身进了大竞技场旁边的狄奥多西地下宫殿。
几个实权人物早已在地宫中等候多时了,我去了趟黑海拜孔雀天使,没想到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变得越来越多,已经到了火烧屁股,必须尽快开会解决的程度了。
现在城里的物价已经开始暴涨,而不动产的价格则稳中有进的下跌,靠近圣罗曼努斯之门的地区,房价已经跌成了负数。
乔治忧心忡忡的把几组数字报给我,现在第三区的粮店里,一个海佩伦只够买两海摩底大麦,这样的价格早已超过往年的最高价,再持续几天,城里很多贫民就会断顿。
我咬咬牙:“先前我们不是屯了好几仓的面粉吗?全抛售吧,按往年的价格卖给平民,记住每个人要限购。”
乔治深深吸了口气:“康丝坦斯,那是为君堡守城准备的战略储备,而且我们的进货价,加上买驴拉磨的钱,这是在赔本卖!”
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我戳了戳纸上的亏损额度:“要算政治账嘛,奥斯曼人没来,城里先饿死了人,咱们阵脚就先乱了,到时候还怎么守城?你看看这两天能不能派几条船去一趟卡法收购点粮食,我们的桨帆船留在金角湾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穆拉德在北边的舰队也没多少船,如果能突破封锁运回粮食,胜利的筹码还能多几枚。”
我的财政总管没有接过话茬,只是默默看着我。
差点忘了,去卡法买食物需要钱,而钱在君堡属于稀罕物件。
“这样,你去圣索菲亚教堂打个条子,给牧首圣库,借两千杜卡特出来,再去找犹太人借一千杜卡特,君堡完了他们也跑不了,拿着这钱去买麦子。顺路买点牛皮羊皮回来,兴许用得上。”
听完我的指示,乔治急了:“这不合流程啊,要找圣库借钱,需要宗教办和祠祭清吏司签字,犹太人那边九出十三归的低息贷款要好几个礼拜才能批,高息贷款我又没权借,就算要借,我们也没足够的抵押物啊。”
“签字的事情我来办,至于那些犹太人嘛,你就和他们说,塞萨洛尼基被攻破之后,城里剩余的犹太人人口不到原来的一半。如果君堡被攻陷,他们也可以赌一赌自己在不在剩下的一半里。”
解决了货款问题,乔治又抛出下一个困难:“好的巴塞丽莎,不过三千杜卡特能买许多大麦,至少需要七八条桨帆船才能运回来。”
我看了一眼卢卡斯,他左右手各抓着一只白水煮海鸥,嘴里还叼着一只,全无海军大公的威仪:“啊姆?啊姆啊姆?”
“你的两婕妤四昭仪先划拨给乔治,没意见吧?战损了赔你个新的。”
他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不信。
也是,我还欠着他十七条大加莱外加三十三面帆,在他眼里我的信用早已破产了不知道多少回。
呵呵,至少那面帆的账我兑现了,比季米特里奥斯那厮回回赖账不知高到哪里。
他像连珠炮一样吐出一串骨头:“再买一批大麦,是不是还要多买几头驴来磨粉?”
乔治噼里啪啦打了几下算盘:“不,船队回程时多带点民版灰牲口,比驴便宜。”
“???”
“民用的灰牲口在君堡要交税,驴不交税。”
“???”
一直没说话的季米特里奥斯坐不住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罗斯人也信圣母玛利亚。”
“也是我们的弟兄姊妹。”
“怎么能当成驴来用呢?这是对人力资源的极大浪费!”
“所以这些灰牲口能不能多选些年轻漂亮的女性?我有……大用场!”
“要屁股大好生养肤白貌美的。”
亲爱的表哥,如果你再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宣扬你的君堡人口倍增计划,我就让你下半辈子当一头骟马。
“咳咳咳,康丝坦斯,我聪明美丽的妹妹,你知道你表哥在大事上从不马虎!女性可以训练成护士和仆人,需要的补给和工资也少于男性,对于拮据的帝国财政来说,是非常合适的选择,而且您只要让我便宜行事,我相信很多识大体的罗斯女人会因为对我的爱慕,死心塌地的赖在君堡不走。”
如果你不怕苦主们提着斧头找上门来,又对自己脑壳的硬度有信心,我不介意你发挥宫廷种马的本职技能,为我招揽些罗斯女人作为忠诚的帝国臣民。
哪位统治者会拒绝打白工的劳动力呢?
从兜里掏出一个煮过的鸡蛋,在桌上敲碎,慢条斯理的剥开,我环顾四周:“除了粮草问题,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内阁成员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最后目光汇聚到我身上,卢卡斯摸了摸鼻子,放轻声音,低声道:“别的都是小问题,可以想办法解决,我们真正担心的,还是你。”
啥?
我按住开始跳舞的眉毛:“担心我投鞑?你们的想象力正是丰富,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给穆拉德磕头的人吗?”
“你上月不还磕过头……不对,你背负的压力太大了,你最近一直魂不守舍的,我们很担心你啊,康丝坦斯。”
好吧,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高层人心涣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于是我在腹中斟酌了一下字句:“其实是这样的,半年前……”
我编了个离奇的故事,用三句话总结一下:
六个月前,罗马帝国的皇帝,康丝坦斯·巴列奥略,在继位之初,遇到了孔雀天使显灵世间。
孔雀天使会在危难时刻给予建议,让康丝坦斯逢凶化吉。
但这位皇帝需要不停地苦修才能与圣灵接触,而包括斋戒、冥想、祷告在内的一系列苦修,又会让皇帝身心俱疲,所以才显得无精打采。
“苦修?”
我点点头。
“斋戒?”
我点点头。
“那你现在在吃什么?”
“煮鸡蛋,伊比利亚火腿,奶油炖鳟鱼,葡萄汁,柠檬乳酪蛋糕,烤羊排。”
卢卡斯目无表情的看着我变戏法一样放到桌上,又迅速被我吃完的食物:“你觉得,我们君堡人民政府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信不信由你,难道我说我和赛里斯皇帝交换了身体,而他是个活了一百五十岁的老怪物,你就会相信了?
啊,对了,这件事必须写下来,给那个大猪蹄子。
2.御前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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