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老爹我的毕生功力,现在就尽数传授给你。你的三个哥哥都是庸人,我教的东西一半都学不会,将来就算当上了皇帝,恐怕也是碌碌无为,我巴列奥略家怕是要交代在他们手上,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学习,以后辅佐哥哥们,或是嫁到别国去,也能传承我的衣钵。”
曼努埃尔皇帝对自己的亲女儿这样说道,但是他的女儿只是回答他——
“我不是安娜啊父皇。”
朕蹲在窗户外,看着这对父女唱着戏,只觉好笑。
“好了,安娜,朕现在先教你如何成为一名统治者。统治者在上位时,需要用灵活但残忍的方法,消灭一切反抗,举例来说,安娜,如果你要成为君堡的巴塞丽莎,你要怎么做?”
番婆子歪过脑袋:“父皇?您才是君堡的主人。”
“哈哈,我?穆罕穆德苏丹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我就是个帮他收税的。女儿啊,我总有一天是会死的,而且我看这一天不会太远,到时候,你的大哥约翰就会继承皇位,所以……”
康丝坦斯一拍手:“只要嫁给哥哥,我就能当巴塞丽莎了!”
朕和曼努埃尔皇帝同时挠头,你这想法很怪啊。
“安娜,即使是孔雀天使教派,近亲婚姻也是不允许的。如果你要当巴塞丽莎,最简单的办法,现在一刀把我杀了,等会儿你三个哥哥赶来的时候,一人一刀,再去后院把正在玩泥巴的托马斯掐死,你便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奥古斯塔。”
朕险些笑出声,曼努埃尔这老头子倒是挺有趣,言辞全不讲礼法,却句句都是血淋淋的道理。
不过嘛,伟大的巴塞丽莎,如果您有兴趣,关于一人一刀的部分朕可以代劳。
曼努埃尔皇帝给番婆子倒了杯水:“如果你有朝一日在机缘巧合之下,披上紫袍,被人唤作巴塞丽莎,下一步你要怎么做呢?来,喝一口。”
康丝坦斯喝了半杯,眉头皱了起来:“父皇,水,好苦。”
“是胆汁,我加了鱼的苦胆汁。你再试试这杯?”
老皇帝用另一个陶罐给番婆子重新倒了杯水,小康丝坦斯一嗅到杯口的味道,便两眼放光,朕也闻到了,水里加了不少蜂蜜。
一口气喝了底朝天之后,番婆子咧开嘴,露出满口的白牙:“好甜啊!谢谢父皇!”
咦?番婆子的上门牙缺了一颗,是正在换牙吧?
老皇帝宠溺的看着公主:“好喝吗?”
“好喝!”
“好喝就对了,作为父亲,要用蜜糖来收买你,这样你才会忘记昨晚我逼着你学拉丁语的痛苦。作为巴塞留斯,我也要用各种好处来收买人心,还要消除平民的恶意,免得有一天我被愤怒的民众挂在绞架上。”
康丝坦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我如果够得着橱柜最上面的格子,又能偷到钥匙的话,就能自己去取蜜罐。”
曼努埃尔笑道:“正是,所以我才专门派了两个卫兵守在储藏室外。记住,康丝坦斯,施舍蜜糖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保证总有忠心耿耿的军队为你保卫蜜罐。”
听到这番话,康丝坦斯双手托腮:“可是,雇佣那两个卫兵的钱,足够买好多好多蜂蜜了?”
“哈,储藏室里可不止有蜂蜜,还有很多胡椒和肉桂。不过你说的没错,用武力来阻止宫殿里的仆人觊觎是很昂贵的,所以聪明的统治者会用其他更有效而便宜的方法,来防止别人打蜂蜜的主意。”
康丝坦斯眯起眼睛,静静地想了想,突然猛地站起身,狠狠一拍桌子:“我知道了!父皇老是骗我说不能多吃甜食,要是吃了三勺,就会蛀牙,啊——”
老皇帝把她摁了回去:“吃多了真会蛀牙,牙床上会长虫,等牙虫吃完了牙,就会钻到你的肉里——”
小丫头片子吓得抖抖索索,不敢正眼看自己的老父亲。
曼努埃尔摸着康丝坦斯公主的头:“明白了吗?与其用责罚来管控你们这帮小屁孩,倒不如在你们心里植入这样一条虫豸,哄小孩的话可以让小孩子不敢吃太多糖,对于那些觊觎皇位和权力的人,其实道理也是一样的。”
康丝坦斯好奇的问:“大人也能哄吗?”
听到女儿的质问,曼努埃尔不禁笑出声:“大人可比小孩子好哄多了。宗教,道德,风俗,流言,这些都能用来哄骗他们,一手蜜糖,一手大棒,嘴里说着他们爱听的话,如果你能做到这些,那就没人能撼动你的统治。”
康丝坦斯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圈:“可是您见威尼斯人和土耳其人的时候,却是低三下四的。”
“咳咳,那是因为我的大棒不够大。要是你的老父亲手上有十万大军,就该轮到他们低三下四了。不过你要记住,军队只有足够可靠才算是军队,雇佣兵永远靠不住,如果敌人付的钱更多,临阵倒戈也有可能。那些罗斯人,我不仅靠钱财笼络,还要依仗正教会对他们施加宗教影响,才敢放心使用,即使如此,我也从未停止过在希腊人中征兵。”
康丝坦斯听得朦朦胧胧,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可是您付给希腊人的工资很高啊,罗斯人要便宜许多。”
曼努埃尔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朕,两眼发虚:“财政和税收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这部分等你把数学学完我再教你。好了,今天的课差不多了,有什么想问的吗?”
朕问道:“请问先生,要怎么样才能当个好皇帝呢?”
“这个简单,安娜,你且记住,若有了闲工夫,就多读读史书,我们遇到的诸多问题,古人都曾经遇到过,答案就在故纸堆里等待你查阅。此外,遇事不要踌躇,最坏的决定也好过没有决定,一旦下定决心走一条道,就要坚持走下去。要鼓励贸易,农业和文艺,用节庆来娱乐民众,奖赏有功于国家的人,要用忠诚可靠之人,只会阿谀奉承的弄臣全部开掉。”
“呼——”
滔滔不绝的曼努埃尔讲完一大段,才发现女儿已经听得睡着了,苦笑道:“难为你了,怎么说你也还小。”
老皇上讲的很有道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后要多来向先生请教才是。
到了晚上,朕试图去找那几个孔庙卫队的细作,却怎么也寻不到,只得作罢,从金角湾里抓了两条海鱼权当是晚饭,又溜到布拉赫奈宫上晚自习。
结果番婆子在夜间上的都是天文,数术一类,听得朕一个头两个大,险些从窗台上一头栽下。
第二天老皇上教授了一堂战略和地理课,朕听得津津有味,只是最后二王子在课程最后问了一句:“既然父皇的理论这么厉害,怎么还被奥斯曼人打得丢盔弃甲?”
曼努埃尔险些被呛死。
不孝子啊!哪有当众揭父亲底的!
第三天,朕听了一堂法律课,老皇上讲了查士丁尼法典的制定过程和几个经典判例。
第四天,晒太阳。
第五天,去索菲亚娘娘庙礼佛,抢了主持的饼。
第六天,附近的野猫来拜山头,朕出手教训了几个刺头,这一带就全归朕罩着了。
第七天,老皇上给了三个傻儿子一人五百杜卡特,让他们分别在城里开一家酒馆,自己的宝贝女儿则分到了一座马厩。
结果几个月后,三座酒馆的经营都惨淡收场,倒是番婆子手上的马厩办得还不错,新生的一匹匹马驹,那都是她的心血啊。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年,有一天,朕在屋顶上晒着太阳,一名骑着快马的士兵举着旗,冲进了宫殿,脸上半忧半喜。
原来是奥斯曼的老苏丹过世了。
曼努埃尔看完信,召集了自己的近臣与三个傻儿子:“罗马生死存亡,就在这份信中。今天我就会派人去利姆诺斯岛,把在隐居在岛上的奥斯曼王子穆斯塔法·塞里菲请到巴尔干,并支持他争夺苏丹的位置,只要他同意击败穆拉德上位之后,还几座帝国的城市给我们。”
傻儿子老三问道:“他要是赢了以后不肯兑现怎么办?”
“奥斯曼的王位继承人又不止他一个,要是他不认账,咱们再放一个出去不就行了?”
又过了几月,小道消息和流言漫天乱飞,双方打得难舍难分,鄂图曼的王公时而支持老皇叔,时而支持小王子。起先穆斯塔法老皇叔确实声势浩大,却得意忘形,带兵过了海峡,进入小亚细亚,手下几个大将却倒戈了,连夜跑回欧洲。
穆拉德穷追不舍,追到海峡边时,本想借君堡的船送大军过河,曼努埃尔怎肯同意?推辞说城里没船,便把他拖在了小亚细亚,但热那亚人却出了个高价,那穆拉德竟也肯下血本,一来二去,穆拉德的大军便跨过了海峡,穆斯塔法被杀得全军覆没,兵败身死。
穆拉德发觉幕后捣鬼的是曼努埃尔,转头就对拂菻宣战,把君堡围得铁桶一般。
曼努埃尔皇帝又放了个奥斯曼王子出去,这回却是穆拉德的弟弟了,趁着穆拉德人和大军都在欧洲,这个也叫穆斯塔法的小王子在小亚细亚拉拢了许多公侯,让穆拉德被迫撤军。
姜还是老的辣,就放了两个人出去,鄂图曼国就被搅得天翻地覆,朕当真佩服不已。
趁着穆拉德在解决小亚细亚的叛军时,曼努埃尔皇帝带着人去了摩里亚,按老皇帝的预计,打完内战的鄂图曼人无力再进攻君堡,但突破科林斯长城,劫掠摩里亚却是可能的,摩里亚边墙终究不及君堡。
穆拉德镇压叛乱之后,果然领了几万人去了雅典,围攻科林斯长城数月,仗着自己有射石炮,轰塌一处城墙,大军一拥而入。
老皇帝回到君堡时,已经病重,带着两吊钱想去赌场翻身,起初虽赢了不少,终究输的精光,个中滋味,当真不好受。
虽然他依然带病理政,教导儿女们学业,也没挺过几年,任命长子约翰为皇帝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一日师,终身傅,受不肖弟子朱由检一拜。
先生,您且走好。
90.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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