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统治者,当然要尽可能用经济手段和行政命令来处理问题,英白拉多是帝国中最尊贵的人,应当用智慧和品德来统治国家,而不是那些歪门邪道。用军队来解决问题,本身就已经落了下乘,赛里斯人自己都说,上兵伐谋,即便要兴师动众,也应该尽可能减少己方士兵的伤亡,弱化战争对纳税人和地方上的影响。
叛乱是国家这头利维坦身上的顽疾,处理不好就会一命呜呼,能靠食疗解决的,就不要喝药,能靠喝药解决问题,就尽量不要动刀,毕竟切的都是自己的肉。
文华殿那票军事爱好者们,规划的铁壁合围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他们凭借自身的经验,以及赛里斯的兵书,拟定了一份详实的调兵计划,兵部出兵,户部调粮,工部安排器械军备,礼部写檄文,吏部和刑部也愿意挪出自己小金库里的钱。
先筹集五十万石军粮,之后再调拨南方七省的夏粮,规划沿着驿路和河流的补给路线,在前沿几座重镇中囤积粮草,再徐徐图之。
云南本省出三万卫所军和营兵,再从外省调集五万大军,总数八万,号二十万,分兵三路进剿。
这些人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云南多山,江河水浅浪急,山路艰险难行,补给难以运输,不论是水路拉纤还是山路驼运,都需要大量的劳力和牲口,八万大军人吃马嚼就是不小的开支,虽然这个计划十拿九稳,但预计要消耗掉三四百万两军费,历时数年才能解决掉叛军。
而我靠买粮抽空云南市场上的粮食,却只需要几十万两花销。要知道一定时间内,一块地域中的粮食总数是有限的,一个月前我让五省总督把云南的粮食买空,效果相当的好,昆明周围的粮价已经上涨到了四两一石,且有价无市。华服近卫军和夷事局密报,昆明大理的不少中产之家都开始靠杂粮糊口。
并且云南是一个贫瘠的行省,可供征发的壮劳力也是有限的,沐府为了举兵,定然大肆征发农民,那么今年夏粮和秋粮的产量就会大幅下降,到时候可以打到的粮食就会更少。如果沐启元放任农民继续耕种,那么他的军队就会缺乏士兵和农夫,不仅无力进攻,连修筑工事,守住昆明都做不到。
而且我的几十万两也不是完全浪费了,朱燮元得到了大量的粮食,尽管价格昂贵,但可以用来招募更多军队,不必再受后勤掣肘,主动发起进攻,尽快解决掉奢、安两家土司,并支援云南战场。
换言之,我在北京发出一封要求朱燮元买粮的书信,就轻而易举的粉碎了两个敌人。
这才是皇帝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什么穿上吞天连环甲去御驾亲征,多危险啊!
所以可想而知,当我发现自己躺在阿尔戈斯的城堡中时,我有多惊讶。
想想吧,你的弟弟趁你睡觉的时候,拿走了家里救命的口粮,偷偷出去一番豪赌,昨夜还蓬头垢面的泥腿子,今天回来时已是锦衣貂裘,我是该揍他一顿呢,还是该揍他一顿呢?
“朱由检!你这狗皇帝!”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亲自上战场!在首都摊开地图,丢骰子,摆算子,写信遥控战事不是更好吗!要是你打输了,我不就死了!
天下岂有百战不败的将军?
看着满是老茧的手,手背上多了一道刀痕,而且两只脚上起满了水泡,全身酸痛难耐。
简陋的卧室里,摆着七把残破到不能再使用的武器,而我祖传的板甲衣上布满了可怕的伤痕,兵甲上毫无例外,全都沾满了血污。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房门,金色的朝阳从云隙间蒸腾而起,舒爽的海风中带着咸腥气息,不仅是大海的味道,还有血腥味。
果不其然,阿尔戈斯城堡的城垛上,竖着一根根长矛,每根长矛的尖端都挑着一颗头颅,虽说用盐水和药物炮制过,却依然被绿蝇围绕。他这爱砍头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康丝坦斯!”太阳从卢卡斯身后升起,温暖的光芒将澡盆舰队的主人笼罩其中,我眯起眼睛,看到他的身影在朝我挥手。“你终于醒了,刚刚来了一个信使,你的哥哥安德洛尼卡今天会来拜访。”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卢卡斯长着两个脑袋?
难道说为了攻下阿尔戈斯城,那位皇帝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现在我的部下都变成了地狱军团?
卢卡斯支在肩头的另一个脑袋发出了骇人的叫声:“喵嗷——”
当我的二哥从科林斯前来,车驾抵达阿尔戈斯时,从城里抓来的厨子已经烤好了鲜美的马肋排。这两天作战中死了不少战马,当然大多数是威尼斯人的马,不然我要哭瞎。新鲜的肉类不易保存,故而可以预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的餐桌上都少不了马肉。
马排用木槌击打过,并用葡萄醋和迷迭香腌制,撒上了胡椒,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安德洛尼卡在餐桌上向我恭贺胜利时,也不住地吞咽口水,连在一侧站岗的罗斯人也频频侧目。
不过哥哥好像不太舒服,即便我让厨师在肉中加入了大量的肉桂、胡椒等调味料,他也只吃下一半。
哥哥咳嗽了两声,放下餐叉,用湿巾擦拭着嘴唇,我似乎看到毛巾上沾着血丝。
他的贴身仆人迅速收走了湿巾,摩里亚专制公向我微微躬身:“请原谅我,亲爱的妹妹,午宴很丰盛,但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有传言说,一支奥斯曼军队已经抵达了北方的雅典公国,随时有可能进攻科林斯长城。我今天前来,也是希望能收回我先前借你的那一千军队,恐怕他们不能协助你抵抗威尼斯人的反扑,你需要自己想办法守住阿尔戈斯。”
我端起玻璃杯,从阿尔戈斯城中缴获的陈酿在威尼斯人的工艺品中潋滟,这个杯子的旧主人还在为大海上的战事忙得焦头烂额,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精力来收复这片土地。
红宝石般的酒液散发出醉人的香气,我透过满是气泡的玻璃杯,看着远方的大海上白浪翻腾:“安德洛尼卡哥哥,如果你需要,北欧卫队也随时接受你的派遣……你在科林斯海峡看到了多少奥斯曼军队?”
安德洛尼卡苦笑着说:“至少有五千人,全都是骑兵,我看到了好几个西帕希骑兵连队的番号,甚至有传言说,其中混着图拉罕·贝格的旗帜。”
图拉罕·贝格,奥斯曼的将领,几年前突破科林斯地峡,纵兵劫掠摩里亚的就是这个混蛋。
如果奥斯曼军队能攻破科林斯一次,那就能再攻破第二次,显然这些不可一世的突厥人对此深信不疑。
仆人撤下空盘,把第三份马肋排放到我面前,我心不在焉的用刀割开肉,丢了一块给虎威大将军:“我的兄长,您眼下有多少军队可以用于守卫科林斯长城?”
他看了看左右,仿佛那个在摩里亚能止小儿夜啼的图拉罕就在餐桌旁,摩里亚专制公压低声音:“算上在你这儿的一千人,大概有三千农兵。”
喝了一口便宜的黑醋,把喉咙里卡着的肉灌下去,我对兄弟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允许我亲自前去科林斯拜访?”
安德洛尼卡松了一口气:“科林斯永远欢迎它的巴塞丽莎。”
玛纳跳上桌,用爪子扒拉着鱼骨头,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问道:“狄奥多尔呢?您向他请求过协助吗?”
二哥眉头再度耷拉下来:“我给他写了很多封信,回信的是他的马哲司,信上说我的兄弟似乎沉迷于宗教事务,天天躲在修道院里念经。当我问及北方防务问题,需要他派遣援兵时,回信上却说,他要保存兵力,防止海盗袭击他的领地。”
狄奥多尔的想法,我们都能猜得到,他是众兄弟中最想成为巴塞留斯的人,大哥约翰在世时,皇冠被戴在大哥头上他还算能接受,但自己的妹妹成为共治皇帝,而他只落得一个专制公的头衔,令狄奥多尔一直耿耿于怀。
两位成年的兄弟如果平分帝国,帝国将不可避免爆发一场内战,所以大哥在病榻上将帝国一分为三,让我们兄妹三人相互牵制。
捋了捋狸花猫乱糟糟的毛发,我对二哥说道:“狄奥多尔爱怎么样都随他去,要守住科林斯,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拎着猫的脖颈从座位上站起来,玛纳叼着鱼头死活不肯松手。
“亲爱的哥哥,您听说过装甲掷弹兵这玩意吗?”
58.上兵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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