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气氛变得严肃，王毅凝神倾听对方的话语。
    科尔拓普斯道：“在我们的谈话中，你可以随意打断我。首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作为异世者，觉得我的世界怎么样？”
    王毅想了想，对方表面是在问他对心像世界的看法，其实是在问对盖亚人类文明的看法。
    这样的话，不难回答，因为答案早就在他心中了。
    “我选择尊重。”王毅回答。
    “哦？”老人微微一笑。
    “看来我们在这里就产生了分歧，这很正常，就是因为大家有差异，人类才会朝着更多不同方向发展。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对我的了解程度，这样对提高谈话效率有正面作用。”
    王毅随即简单讲述了自己的见闻和理解。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老人顿了顿，继续说：“心像世界连接着我的思维，除了见证者掌控的空间外，一切发生的事情我都有数。”
    王毅对老人掌控世界程度早有预料，因为自己曾得到过类似的小世界神通。
    他注意对方话中出现的新词，似乎与暗影有关，便问道：“什么是见证者？”
    老人做出解释：“你已经接触过暗影，但那个与你对话的存在并非暗影本身，它们与我一样，把暗影当做力量、一件工具，只不过它们使用暗影比任何人都要熟稔罢了。
    “当我飞升成为门徒时，它们就向我揭开了答案，它们拥有众多名字，而‘见证者’是最为贴切的一个。暗影只是一种力量，虽然危险，但任何人都可以学习和控制它。”
    老人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王毅。
    王毅暗忖，接触暗影核心时，就觉得奇怪。
    他发现暗影力量是个很单纯的力量，有着毁灭特征，最多影响使用者心智。
    它没有强烈的思维，也没有诡异人形所拥有的万物归一的终极理想。
    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剑挥舞，剑非常锋利，剑客所向披靡，但也不能说剑客就是剑本身。
    现在终于清楚了，它们叫见证者。
    那些家伙特别喜欢看乐子，单纯以此来看，这个名字确实贴切。
    “我明白了，请继续。”
    老人开口：“我投入光能源头，变成了现在这颗小行星，在有了行动能力后，侦测到其他见证者正在接近。
    “它们想以万物归一来抵御宇宙消亡，也就是所谓的救赎。对它们来说这是好意，但这种救赎对盖亚人类来说，还太过超前，我也无法接受。
    “见证者绝非现在我能够战胜的，我还肩负保护盖亚人类文明的职责，于是我开始了逃亡之路。”
    王毅闻言表示肯定，大部分生灵都不会认同见证者的思维。
    老人叹道：“我使用光能时，不像见证者使用暗影那样得心应手。毕竟它才刚刚诞生，我仍在研究它。
    “所以我的力量有限，要保持小行星移动、抵挡宇宙空间的敌人、压制心像世界中的见证者，这些都耗费了巨大力量。
    “我时常需要沉睡恢复力量，敌人太过强大，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新人类上。”
    老人的话再次停下来，他的视线转向窗外花园。
    王毅问：“我有些好奇，你对心像世界的新人类们是什么态度？”
    老人收回视线，看向王毅：“我认为自己是人类，不是什么神灵，就算身负伟大力量，我与他们也是平等的。
    “但我们的区别是客观存在的，我没法否认。我个人十分厌恶过去神话故事中，让神灵主宰人类命运的说法，我认为人类应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你看到的武辑、玛叔、罗克维，这些在关键节点，起到推动作用的人，他们不是无私的英雄，却是为自己命运负责的人，新人类们也同样如此。”
    王毅知道他们。
    见证者的回放影像中，这些人当时的想法也被记录了下来。
    武辑想要复仇，玛叔想要伊甸延续长久，罗克维希望在最后时间不被打扰，数据意识罗克维想获得有价值的死亡。
    他们没有一个是纯粹为了人类文明，而做出牺牲的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标。
    王毅已经想明白。
    对方力量主要用在其他地方，没有对新人类太多干预。
    并且不愿意主宰新人类，而是希望新人类开辟自己的未来。
    老人感叹：“该说命运使然吗？这些人的转生者你都碰了个遍，我都未做任何干涉。”
    王毅对此感到无语，这些人的名字既视感太强，他早就怀疑其中联系。
    现在猜测已被印证。
    归一化的旧人类被复活后诞生了新人类。
    罗克维对应罗克韦尔；玛叔对应玛堡锅；武辑最特殊，连性别都变了，对应武丽娜。
    “说到干涉……”王毅想起一件事，便提了出来，“是你操纵了我的心魔，引导我见到娜欧？”
    老人点头，“是的，见证者门徒知识告诉我，轮回者虽然非常危险，但不是不能合作。你的实力是我遇见轮回者中最强的，在作出决定前，我想通过你的反应来了解你。”
    王毅心里想，果然是对方做的，心魔的消失也一样。
    “你身上那些心魔真是奇特的存在，以我的理解，它们是你内心负面情感的实体化投射，对你表达的东西，都是你内心中的自我否定与伤害，光能对它们具有抑制作用。
    “为避免它们继续阻碍你，我在沉睡前，施展力量让它们暂时消失了，就算是我也无法完全消除它们，只能靠你自己。”
    王毅对心魔很乐观，它们是劫难，但只要渡过了，就会成为强大的助益。
    上一世如此，此世依然如此。
    “如果不是你，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也许就是那位娜欧小姐。说不定，她不是来友好交流的，而是作为见证者的门徒来杀死我的。”
    老人觉得这个猜想很有趣，哈哈地笑出声来。
    还真有可能！
    王毅脑海里闪过娜欧的形象，她从小在实验室受苦，没有得到正确引导，建立的三观十分异常。
    自己随便漏两手，娜欧就精神崩溃了。
    要是遇到技术娴熟的见证者，那真是一场悲剧。
    娜欧最初就有点厌恶人类的意思，她成为门徒后，方舟里绝对没人能战胜她。
    如果真到那时，科尔拓普斯还不出手，心像世界中的人类可能又得死一遍。
    老人笑完，“神之戒，还在你的手上吧？可以给我一下吗？”
    王毅将手伸入口袋，拿出神之戒。
    这颗银色戒指光泽稍许暗淡，他随手放在桌上，等待对方行动，眼神平静。
    老人目光中闪烁欣慰的情绪，他伸出手臂，拿起戒指，把它放在掌心用力握紧。
    随着一阵能量波动，老人全身光能激荡而起，汇聚到手心。
    片刻后，他摊开手，那是一颗放射出虹色光芒的晶体。
    “我一直记得答应过你的事，等你成功了，我就会送你礼物。”
    他说着话，将晶体递向王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