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是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却在无形中带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尤其是季珩那双冰蓝眼眸，直直朝她看过来的时候。
    仿佛，有种能洞察一切的力量。
    于小鱼只觉呼吸一紧，胸膛下的心脏忽快忽慢的跳动着。
    莫名的，有些慌。
    她下意识想要避开季珩的视线，但对面的人却丝毫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季珩不知是何时，竟朝于小鱼走近了一小步，高大的阴影瞬间将她瘦小的身体，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一时间，于小鱼只觉周围恍若无人，安静到了极致。
    甚至于，她都能够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砰…砰砰……”时高时低。
    于小鱼轻轻呼吸了口气，稍微缓过点儿神来，正想随便敷衍两句，赶紧离开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对面季珩忽然开了口：“于小姐，你是真的对罗洋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季珩声音很轻很轻，仅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够听到。
    音落，于小鱼面上神色未变，只仿佛是懵了一瞬，随后才惊讶的瞪大眼睛看向季珩，回应道：“这是当然了。”
    “……”
    季珩闻言，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孤独，淡淡的却毫无笑意可言。
    于小鱼瞧在眼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后又随即松开来。
    她淡定的笑笑，直对上季珩的视线，告别道：“如果季法医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离开了。
    遥遥姐，再见。”
    于小鱼说罢，仿佛真有急事要忙一般，直接朝前走去。
    然而，她才刚刚走了没几步，季珩清冽的嗓音就又响起在了她的耳边。
    “罗洋让我替他对你和杜若，说一声对不起。”
    “……”
    闻言，于小鱼急行的脚步忽然一顿，身体失去平衡，轻微晃动了下。
    “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她冷冷的说完，就头也没回的直接离开了。
    见于小鱼身影远离，席遥才回过神来，看向突然出现在片场的季珩。
    “你怎么忽然来了，工作都忙完了吗？”
    “嗯。”
    季珩简短回应了句，凝视向她的目光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温柔。
    “就是不知道，席小姐最近还缺不缺司机了？”
    “缺，你什么时候能上岗？”
    “对你，我永远随时待命。”
    季珩清冽的嗓音，随着一阵微风轻轻刮过席遥的耳畔，莫名撩的她有些痒。
    她小耳朵瞬间红了。
    席遥忽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顺手拿起旁边小桌上的水杯递给了季珩。
    “那就麻烦季司机，帮我把茶杯拧开吧。”
    “好。”
    季珩接过来，并没费多大的力气，轻轻一拧杯子就被打开了。
    他有些意外，正想杯子重新递还给席遥，就见她朝自己微微挑了挑眉。
    “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
    季珩浅尝了一口，只觉有些甜甜的，水果香味儿特别浓。
    他微垂眼眸，正对上席遥那双亮晶晶的狐狸眼，里面满含着期待。
    季珩随即十分诚恳的点点头，温声道：“很好喝，这就是你之前一直想要我品尝的水果茶吗？”
    “对啊！这里面用的所有材料，可都是我和茶茶她们亲手做的呢！”
    席遥刚弄好的时候，就想要季珩尝尝看，只可惜她这边走不开。
    而季珩又一直忙着工作。
    本想让他当第一个品尝者的说！
    不过，这样也挺好啦。
    幸亏她要有预料，每天都有随身带这么一小杯水果茶来喝。
    这样的话，季珩突然来找她的时候，席遥就能够让他尝尝看了。
    “怎么样？和你的冰糖雪梨比起来，是不是也差不到那儿去？！”
    “不，阿遥做的，要比我做的好多了。”
    瞧着季珩那副十分认真的模样，席遥真差亿点点就相信了。
    她对自己手艺，还是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自知之明的。
    单单是简简单单自己diy泡个水果茶，席遥和姜茶她们就刷了不少博主的视频。
    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弄出来个大众都能认同的口感来。
    和季珩比，她就是个渣渣好不好！
    席遥双手撑着自己小脑袋，向一朵专属于季珩的向日葵一般，专注的凝视着他。
    见季珩是真觉得很好喝，她心中的那块石头才稳稳的落地。
    “对了，我看新闻报道说，那个案件早就已经是了结了。
    怎么你最近还是很忙的样子？”
    “……”
    季珩脸上神色不变，想想后回应道：“那个案子是完了没错，但还有些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
    不过，现在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最近这段时间我绝对听从席小姐的安排。
    阿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
    闻言，席遥心下自然是十分开心的，但还是忍不住惊讶道：“你最近休假吗？”
    “嗯。案件成功破了，领导给我们全队放了三天假。
    这几天里，我任由阿遥差遣。”
    季珩笑容一如往常的温柔，但席遥瞧着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太对劲。
    还有刚刚……季珩究竟和于小鱼说了些什么啊？
    她反应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仿佛像是想要逃离他们一样，走的匆忙极了。
    席遥微眯了眯眼睛，正思索着，就见季珩递给了一瓣橘子凑到她的嘴边来。
    席遥想也没想，就接受了季珩的投喂。
    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人莫名有些上瘾，就像眼前的人一般。
    而正在这一对小情侣甜甜蜜蜜，共度愉快时光的同时。
    回到自己工作间的于小鱼，脸上神情可说不上什么好看。
    她原本粉嫩白皙的双颊，此时变得惨白没有丝毫血色。
    于小鱼将手中的包，随意扔在地上，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她打开自己第一本印刷出册的书，从密封的夹层中取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照片。
    上面的人，正是罗洋。
    他稍显青涩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淡笑容，那双漆黑的眼睛，微微弯着，像天际间的月牙儿一样，里面藏满了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漂亮极了。
    不似现在的罗洋，那双眼里早已经是没有了光的存在。
    幽暗空洞，像两座枯井，早已没有半点生机可言。
    于小鱼瞧照片上的人，慌乱的内心逐渐归于平静。
    她深呼吸了下，惨白的脸色多了几丝红晕，但眼底的温度却渐渐变冷。
    于小鱼手指摩挲着罗洋的脸庞，被咬的泛红的唇，微勾起一个角度。
    似笑非笑，更显得冷漠无情。
    “真是个白痴！！！”
    呵呵，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喜欢她啊！
    明明罗洋对她来说，不过是条还稍微有些利用价值的狗罢了！
    想到当初，自己用他提供的素材，而后一书成名时场景。
    于小鱼不禁深感遗憾，往后恐怕没人再会向她提供那么‘生动’的素材了。
    啧，还真是有些愁人呢！
    于小鱼眉头微蹙着，看着被她不知是何时揉的皱皱巴巴的照片，眼眸里的光微沉几分。
    她顺手拿起旁边的打火机，将照片点燃，看着火苗将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点点吞噬掉后，将其丢进一旁的陶瓷杯里。
    眼看它变成灰烬，于小鱼才觉得安心。
    没错，于小鱼其实一直都知道，罗洋究竟做过些什么。
    甚至于，她还曾亲眼见证过一场名为‘死亡’的表演。
    当滚烫的血，飞溅在于小鱼脸上时，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着，产生了无数灵感。
    那种感觉，于小鱼至今回味起来，仍旧会忍不住得为它而疯狂着迷。
    只可惜，往后恐怕不会再有了。
    正在于小鱼为她今后，灵感的来源，而感到发愁时。
    她手机，忽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黑暗，终将会被我们而驱散。
    恭喜你成功通过考验，我们非常欢迎你的加入。
    zero致上。】
    于小鱼看着屏幕上的讯息，沉寂的眼眸，瞬间又亮了起来。
    早已经将罗洋，抛在了脑后。
    而，一分钟后。
    于小鱼手机上的讯息，就被远程操控着删除了，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
    ……
    藏在网络背后的男人，泛白的指尖轻轻敲击下回车键。
    电脑上刚刚还在不停运算的数据，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漆黑的屏幕上，只留下一行鲜红似血的小字：zero，将永远与黑暗同在。
    男人瞧着，似是很满意的样子，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忽流露出些许奇异的光彩。
    现如今，他们拥有于小鱼这位知名大作家的加入。
    就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很多人，让他们加入到zero当中来了。
    男人想到那样的盛况，紧抿成条直线的唇，忽勾起一个好看的角度。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落了进来，留下一室温暖。
    他所生活的世界，在这一刻里，仿佛是那么的和平而安宁。
    ………………时间分割线…………………
    自杜若的事情渐渐平息后，《女法医》剧组的拍摄进度，加快了不少。
    三个月后，随着席遥的杀青，剧组的拍摄工作也正式宣布结束。
    杀青宴上，
    梁导因为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一改往常严肃的表情，此时他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梁峰一手端着小酒杯，一手拍着身侧吕岩的肩头，笑道：
    “近四个多月的拍摄以来，剧组发生了许多事情，有好有坏。
    但幸好，我们都一一都撑过来了，而且结果也很不错。
    在此，我先要谢谢过来帮忙的李一陵，这杯酒敬你！”
    “梁导，您客气了。”
    闻言，李一陵连忙是端起酒杯站起身，回敬了梁峰一杯。
    酒过三巡后，原本还略显拘束的大家，也渐渐放开了，欢声笑语不断。
    直至宴席散尽，有些人还觉得有些不够尽兴，张罗大家去ktv唱歌玩儿。
    席遥刚刚在桌上，稍微喝了两杯，头有些晕晕的就婉言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同大家告别后，她就一个人先去酒店的停车场内去等姜茶。
    席遥将杀青宴上的大合照发布到微博上，一抬起头，就见前面不远处的车前面，正躺着一个人。
    ……
    停车场的光线，还是比较充足的。
    哪怕隔了十几米远的距离，席遥还是将那人的脸看了个一清二楚。
    “李一陵，你没事吧？”
    见是认识的人，席遥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些许，匆匆忙忙的跑到了他的身边。
    此时的李一陵，已经醉到站不起来了。
    他被靠着着车头，坐在地面上，微微抬起脑袋看着旁边正尝试将自己扶起来席遥。
    李一陵随意的摆摆手，“别白费力气了，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扶得起我一个大男人来……”
    他话刚说到半截，就觉有人架着自己的胳膊，像是拉一大块棉花般轻松，成功将他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李一陵微微偏过头，颇感意外的看着旁边身形瘦小的席遥，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竟然忘了……
    席遥可是他们剧组里，出了名的“硬汉”，有些时候让他们这些男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
    刚刚李一陵的姿势，实在是太危险了些。
    双腿正好在车辆的过道上，万一要是有路过的司机刚好没有注意到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席遥将李一陵扶起来后，让他来到侧面先撑着车盖稍微的缓缓。
    “你喝这么多，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下你的助理呢！”
    席遥从李一陵手中接过他的车钥匙，解开锁，打开后座门正打算要帮他一把。
    李一陵连忙说“不用”，“我已经好很多了，刚刚就只是因为喝了酒，出来吹了些风稍微懵了一下而已。”
    自己醉酒后的丑态，被席遥看到先不说。
    就这一步搞定的距离，他要还需要席遥搀扶的话，他不要面子的嘛！
    李一陵手撑着车慢慢朝后排的位置走去，故作没事的同旁边一直默默注意着他的席遥闲聊道：
    “我平常是不会这么喝酒的，就是今天见大家都很开心，所以就稍微多喝了那么几杯而已。
    我助理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你不用担心我。”
    李一陵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他目光越过席遥，看向了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