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到手机之后，她对自己轻轻地笑了笑。窗外漆黑一片，打开手电筒的光，她合上笔记本电脑。
    闭上眼睛，仰靠在座椅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便活动了一下那因为连续忙碌已经僵硬的脖子。
    呼吸静不下来，身体想要休息，脑子却停不住。意识被卷入漩涡，耳边是冬天特有的荒凉声响，汹涌的，动荡的，像是要把人扯碎。屋里也变得越来越闷，向晴微微张开嘴。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看了下时间，快八点。
    不早，不晚。好久没听过街头的喧嚣了，这么想着，她打开了叫车app。
    走廊传来既沉闷，又空洞的回声。每一丝声息，都在寂静的屋里发生了巨大的返响。
    似是一声叹息拂过心间，她的身体从陷入的椅子里迅速坐起。怀着复杂的期待，她攥紧手机，借着光亮，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外面太黑了，又有太多的房间，忽明忽暗的走道绿色灯光，幽幽邃邃，狭小的空间，让藏匿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正向着她渐渐逼近。
    向晴打着光，摸着墙壁缓缓挪动。听到那个声音在走廊拐角处，压抑地停了下来。
    “向晴？！”熟悉的声音，急迫中带着一丝希望。
    光照在自己脸上，向晴抬手，刚要遮，就看到前面光线一晃。借着光亮，她看清了对面人的脸。
    是他，他真的找来了。
    向晴苦笑了一下，虽然那人收的及时，她并未被灯光照到，但她还是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双眼。
    急促的脚步声，像是为了证明一样。维枫疾步走到她面前，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牢牢地抓住。
    “为什么不接电话？”
    视线再无遮挡，维枫眼中那让人不容忽视的痛苦，让她不禁颤抖了一下。
    “说话。”维枫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害怕她再次逃走一样。
    “我说什么。”不再去扯自己那被他抓住的手，她偷偷斜靠在墙上，努力忽视眼角酸涩的感觉。“彼此静静不好吗。”
    “不好。”维枫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
    “那你要说什么。”向晴有意耷拉着眼皮，以此来回避他那滚烫到让人不适的关切目光。
    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是维枫最不擅长的事。这些天无数次出现在脑海中的样子，此刻却连看都看不清楚。紧张与疼痛从眼中不住的溢出，维枫的手微微一颤，沉默了…
    “真有意思。”向晴哼笑一声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明明就有预见性的事情，何必要问？”
    “对不起。”他低着头，嗓音压得很轻。
    漆黑暗夜中的触摸让人内心的情绪轻易就能到达顶峰。向晴静气屏吸，偏头看了一眼狭窄紧促的走廊，神情也变得晦暗不明。“好...”她看不真切维枫的表情，只感觉到自己的双眼骤然泛起了微光，周遭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压抑。在即将透不过气之前，她别过头，“那...就这样吧。我们...”
    “对不起。”维枫用道歉来阻止她说出结论。手指冰凉到控不住地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每次说出口的，却只有道歉。
    感受到了维枫落在身上的那道疲惫又忧郁的眼神，向晴咬住嘴唇，把本就沉重的两个字，生生咽下。
    “对不起...”他无力地重复着。
    抓在手上的力度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向晴咬紧下唇，默默地望着他，眼神介于心软和心痛之间。
    “我没有...”见向晴不理自己，他又开始用不安的语气跟她解释：“他们没有发现...我没让他们发现...”
    “没有发现什么？”原本快要出来的眼泪，又因困惑，被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你说如果被发现了才分手。”维枫心里那根绷紧的弦仿佛是快要支持不住。细丝一根一根缓慢裂开，手终于松散开来。下一秒，他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一般，紧紧地抱着她。“现在没人发现，你不能提分手。”
    “你...”心情像在坐过山车，而此刻，这个过山车正停在某个很高很高的边缘上，她调整着呼吸的频率，半晌过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静静吧，好不好？”
    “不好。”维枫毫无商量余地抱住了她，像是在用行动表达着他的果断。
    “你别这样。”向晴一边退出他的怀抱，一边闭上了眼睛。“我们的关系需要时间想清楚，你也知道的。”
    “哪不清楚。”他沉声问。
    “等你想清楚，我们谈谈。”她看着维枫的眼睛，用手抵在他的胸口上。“好好想想。”
    “想什么？”他抓住那只想要退缩的手，表情也变得不冷静起来，“别闹了行不行？”
    距离瞬间拉近，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她避开那烫人的视线，手指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收紧。“是我在闹吗。”她忽然轻轻一笑。“是不是自始至终你都觉得，我们之间的不愉快，都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不擅长跟她争执的维枫，疲惫地垂下头，抵住她。
    “你！”她摸着被轻轻碰上的嘴唇，抬眼，就看到一颗剔透的水珠从他的眼睛里沁出，又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多日里来的无助与委屈，在这一刻仿佛都汇聚成了一条河流，瞬间流动出声来。维枫垂着头，声音里不带一丝希望。“是不是一定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