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门宗建立在一片连绵的山脉上,山脉自西向东连绵千余里。群山苍翠,云雾缭绕,仙气朦胧。碧游宫所在山峰是东部众山最高峰。石门宗有五座主峰,其他从峰无数,能透出云层的山峰亦有十多座。
碧游宫山下林莽森森,草木葱茏。间或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徜徉林间;往上则辟山为田,种植仙药神果;又上则为云层,漂渺朦胧中有零星雅舍分布其间;最上处就是庞大的碧游宫。
碧游宫无道路通往山下,杨骈直到十二岁练气有成,才在师父杨勉的同意下可在附近游玩,等于被困十二年。
碧游宫倚山向阳而建,山顶是宏大的碧游宫,宫前有一座广场,广场中央一尊巨鼎香烟枭枭,广场两侧左神右社。碧游宫后沟壑掩映中严谨的分布着几处院落和亭台偻阁。
杨骈和宋守仁此时刚为巨鼎添完香,几个杂役弟子正在清扫广场。杨骈打量着熟悉的碧游宫道:“大师兄,我们家会不会太寒酸了点,师父住的主殿都油漆斑驳的。”
宋守仁一边向前走去一为淡淡道:“石门宗五万弟子,你可知道为何大部分人都想拜入碧游宫?”
杨骈道:“因为师父修为深厚,道法精深。”
“滑头”宋守仁扬手拍一下杨骈后脑勺道:“因为伏旻祖师开宗立派时,最先是在碧游宫收徒授业的,你所看到的油漆斑驳,那是从十万年前传承到现在的。”
这是一种很玄的事情,再平凡的物件,被道行高深之人用过后都不再平凡,总会残留下高人气息或神韵。伏旻祖师长期生活过的地方会令后辈弟子向往也就不奇怪了。
此时已穿过前厅,经过蜿蜒回廊来到杨勉所居院落,绕过照壁见柳仪站在偏厅门口,二人急步向前躬身同声道:“拜见师娘。”礼毕杨骈上前扶着柳仪手臂道:“师娘怎么站在门口呢?弟子回来肯定第一时间前来给师父师娘请安的。”
柳仪温婉笑笑道:“听到你们说话声就出来看看。”又关切道:“昨晚没睡觉吧?精神可好?”
杨骈道:“大师兄和陈子睿、冯莫白说幽州趣事,又为他们讲解修道疑难,弟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跟平时一样的元气满满。”
二人在门口说话之际宋守仁向柳仪施礼后进偏厅拜见杨勉了,此时听闻里面杨勉微待怒意道:“骈儿还不进来?”
杨骈扶着柳仪进入内室,只见杨勉宽袍博带座在主位,身前案几上摆放着处理好的公文。案几一侧宋守仁垂手而立,另一侧有一小案几,案几前一个身穿蓝色宽袍博带的青年正襟危坐,正在帮忙分类公。
石门宗很是另类,各宫首座同时在长老殿出任长老,各自分管某项事务。蓝衣青年是杨勉三弟子风守信,之前由二弟子姬守愚协助杨勉处理公文,如今姬守愚有事外出,而宋守仁是最近才回来的,当前只能由风守信帮忙整理文书了。
杨骈向杨勉行礼毕,杨勉道:“你大师兄道基之稳固闻名整个宗门,别人想求你大师兄指点都求不到,你是怎么安然入睡的?”
宋守仁谦恭地躬了躬身子,杨骈自茶几上取来茶壶给杨勉茶杯里续上茶水道:“师父,大师兄讲解修道疑难的时候,前面的部分弟子是认真听的,只是后面越来越深奥,弟子听的昏昏欲睡就顺其自然了。”
杨勉抿口茶还想说什么,柳仪跪座在茶炉旁一边给炉内添上木炭,一边插话进来道:“好了夫君,骈儿毕竟才十八岁,遇到各种疑难而不自知是很正常的。”又对杨骈道:“骈儿最近也要注意,你即将结丹,要调整好状态,碧游宫历代弟子必须丹成极品!你师父也是关心你。”
修真境界分为: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天人、洞墟、纯阳、渡劫、大乘等几个大境界,每个境界又分初、中、后和圆满四个小境界。而大乘之后的境界,就是仙境。宋守仁两千年来一直在纯阳境徘徊,始终在无法渡劫。
杨骈道:“可是师父,弟子资质其实并不好,只是靠着勤奋和悟性才走到今天的,而且弟子已经结丹三次了,其中两次是上品金丹。”说到这里,杨骈面现挣扎道:“弟子其实很累!”
在外界,特别是散修,一生仅有一次机会结丹,丹成几品实在靠运气。但是在石门宗,弟子们对所结金丹不满意是有机会碎丹的。当然修道资源有限,必须是对宗门有重大贡献,或有极大潜力的弟子,才有资格令宗门做到资源倾斜。而杨骈是亲传弟子,不论身份或几位师兄所立功勋折抵,都足够杨骈挥霍。然而碎丹,故名思意,将所结金丹碎掉,其中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矣。
结丹是一个人从凡俗迈入修真的一道坎。在结丹之前,修者与凡俗界普通士兵相比,甚至会因为肉身孱弱而处于弱势。然结丹之后就不一样了,真元与结丹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且身体足够结实,可以御空飞行,真元可以附着在兵器上,令普通兵器无坚不摧。
结丹又称金丹,是修道的起始阶段。以后能走多远,结丹时所结金丹品级几乎起决定作用。金丹品级分为下品、中品、上品三个品级。而在这三个品级之上,就是传说中的极品金丹。
杨勉冷哼一声道:“资质不好不是理由,为师资质也不好,当年为师碎丹五次才结出极品金丹。你要想少受点罪,就早点结出极品金丹。”
柳仪道:“骈儿,结出极品金丹才能在金丹境强于同境修士,而且只有极品金丹,才更能亲和大道。”
杨骈讷讷道:“掌教师伯也才上品金丹啊。”
杨勉怒声道:“你是碧游宫弟子!”
杨骈打个冷战道:“是,弟子知道了,弟子一定结出极品金丹。”
石门宗五万弟子,分为记名,内门和亲传三个等级。亲传弟子数量最少,大部分在结丹时都是上品金丹,然而凡是丹成极品者必为亲传弟子。
当年伏旻祖师最初是在碧游宫开宗立派,自杨勉的师祖冲和道长以来,三任首座所收徒弟都不多,但是所收每个徒弟结丹时都是极品金丹。杨勉更是只收了五个弟子,宋守仁,姬守愚,风守信,言守拙当时都是极品金丹。杨骈自知自己资质比不过几位师兄,但师
父师娘以及四位师兄都在鼓励着自己,可想而知,杨骈的压力有多大。
杨勉又跟杨骈说起凌霄派前来拜山,由杨骈和李缺侍茶的事,对此杨骈反倒没什么压力,毕竟这些年来,前来拜山的宗派几乎每年都有,而每次都是自己和李缺侍茶。
该说的都已说完,杨勉起身离开案几示意宋守仁接着处理公文,挥手让杨骈下去。
十二岁之前,杨骈一直和师父师娘住在一起,如今这个院子和杨勉夫妇的院子仅一墙之隔。
师兄弟少也有好处,虽说平时会冷清,然就住所而言,碧游宫可称奢侈。每个弟子都有一个独门院子,庭院因地制宜,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假、真山池塘,独门院落堪称庞大。杨骈生来路痴,刚住进来时还曾在自己院子里迷路,被李缺嘲笑了好久。
杨骈昨日接到宗门任务,下山除掉毁坏农田的野猪,为方便行动穿了武服,当下换了常服,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籍是一本关于结丹的手抄本,若是放在外面定会引发流血事件,即便在宗门内也仅限亲传弟子借阅。
杨骈修炼的是石门三玄功的《长生诀》,是伏旻祖师在石门原址上找到的功法,去芜存菁之后留传至今。伏旻祖师曾有言,石门三玄功比自己的三大圣法更精妙,三大圣法乃是人族离开祖庭大陆后,集各家功法整理得来。而三大功法经伏旻祖师追本溯源,发现能追溯到混沌时期。只是,石门众弟子更向往三大圣法。
杨勉和柳仪随后也离开了偏厅,携手来到花园赏花。碧游宫所在地属高海拔地区,但是灵气充沛,再加上一些玄门手段,令山顶四季都花团锦簇并不是难事。
二人相拥于花海,柳仪道:“夫君会不会过于紧张骈儿了,骈儿资质虽说不佳,但悟性却是上上之选。这些年来你几乎按照守仁当年的标准在教骈儿,丹成极品当是不难吧?”
杨勉叹口气道:“骈儿却实足够优秀,但是他这个性子”杨勉沉吟一下道:“他的性子太过得过且过了。”
“他所修功法虽是《长生诀》,然而他明显对长生不感兴趣”杨骈道。
柳仪惊讶地看着杨勉,在他看来,杨骈修炼足够刻苦,足够聪慧,虽说修道资质不够惊艳,那也是跟李缺那样的天才比,至少杨骈比起石门宗其他弟子足够优秀了。而如此优秀之人在宗门各试炼场经常把自己弄地遍体鳞伤,这样还算对修炼,对长生不感兴趣?
杨勉看着妻子讶异地神情,语气肯定地道:“骈儿选《长生诀》是因为好玩!”
柳仪看着满园景致,惆怅地道:“即便我们修为境界高绝又能怎样,终是没能打败古妖,而且并不能真正长生,连先天神也终是要身归混沌的。”
柳仪惆怅着人生苦短,不能和相爱的人执手到永恒。
杨勉却凝神,浓眉微皱道:“我终是要为人族争取到和平的。”似增加信心般又道:“终是要为人族争取到和平的!”
柳仪气苦,暗暗翻着白眼。
第一卷:那时年少 第三章 极品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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