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书架后的暗格极小，被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填满。
    锦盒里只放了一个信封和一本账本。
    穆无殇打开信封，发现信封里放的并非信笺，而是一张药方。药方老旧泛黄，却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足见主人之珍惜。
    秦晚烟看了药方，非常意外。
    这药方正是当年晟王向她请教的。
    晟王说自己琢磨了很久琢磨不透，求着她一定要看一眼，说是这份药方要救一个跟了他十多年的衷仆。
    秦晚烟记得很清楚，她只给晟王说了一味药，晟王就恍然大悟了。
    也恰恰是因为这件事，晟王一直对她心怀感激和崇拜，还要拜她为师，被拒绝后，仍会自称自己是神医暮芸的徒弟！
    当初，她回秦家治老太太的眼睛，不想暴露自己，故而跟晟王讨回这个人情，请他出面。
    这张药方被如此珍藏在玉白凡书房里。足矣说明，晟王要救的衷仆，就算不是玉白凡，也跟玉白凡关系密切！
    穆无殇调查的没错，玉白凡就是晟王的心腹！
    秦晚烟拿来账本，才看了第一页就惊呆了，她甚至有些慌张。
    她连着翻看了好几页，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账本并不单单是天华物宝的内账，还涉及了清平寺的开销。
    韩慕白在清平寺的医馆是不收诊金的，患者都给为清平寺添上香油钱当做诊金。
    所以，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韩慕白的医馆和他收养的那些娃娃，都是开寺庙养着的。
    然而，这账本上却将一笔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韩慕白的医馆和收养的孩子，全靠天华物宝供养呀！
    换而言之，韩慕白和晟王是一伙的！
    晟王在做戏，韩慕白更是在做戏！
    她和穆无殇在找晟王的时候，还曾经跟韩慕白讨论过呢！他们对晟王千防万防，却将不老泉送去给韩慕白！
    秦晚烟跌坐在一旁，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韩慕白那张清俊温柔，温润如玉的脸。
    着实难以跟这一切阴谋，联系在一块！
    古雨见秦晚烟的表情，连忙问：“王妃娘娘，怎么回事？”
    秦晚烟看了他一眼，随即朝穆无殇看去，喃喃道：“异血者……就是韩慕白！”
    古雨都惊呆了。
    穆无殇却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秦晚烟又道：“穆无殇，我们被骗惨了！”
    穆无殇依旧只是点头，对秦晚烟的失落，气愤，无动于衷。
    秦晚烟起身，拉着他的手，“走！回去！”
    秦晚烟不知道晟王和韩慕白是什么关系，但是，她笃定韩慕白就是那股异血者。
    因为，她第一次触碰战神钥匙，被蚀魂反噬到昏迷的时候，是韩慕白救了她！韩慕白给她开了解毒的药，她当时还以为韩慕白是误打误撞了。
    因为打从她在朝暮宫负伤之后，韩慕白就给她开了不少增补气血的药，让穆无殇逼着她服用。后来，上官靖还按照韩慕白的药方，给她送来不少药膳包，还亲自煎煮。
    当初朝暮宫大战，韩慕白并非上官靖邀过去的，而是他本来就在朝暮宫！
    他比任何人都早进入朝暮宫，在沧溟古井里杀死那些异犬，留下异血痕迹的人，就是他！
    秦晚烟越想越气愤，也越慌张。
    她记得她和穆无殇去云城，上官靖甚至追到云城去，亲自熬汤给她喝。
    她早该想到了呀！
    正是因为信任，才一丁点儿都没有怀疑，都没有往这边想。
    如今想来，竟是这般明显！
    回到九王府，秦晚烟找来了林婶，问道：“靖老爷之前送来的那些药膳呢？都拿出来。”
    她记得她要去洛桑的时候，林婶带了那些药膳要跟她一道，被她拒绝了。
    林婶怯怯道：“老奴怕……怕主子太过劳累，没人照顾。就将那些药膳都交给惜儿姑娘。”
    秦晚烟想起来了，在洛桑的时候，顾惜儿让秦耀祖熬过几次药膳汤的！
    林婶也不知道秦晚烟想做什么，又道：“主子，九殿下之前吩咐过几帖方子，药是宫里太医抓的，您要不要瞧瞧？”
    这事，秦晚烟是知道的，她自是不会怀疑穆无殇。
    她盯着林婶，思索起来。
    林婶越发莫名：“主子，出什么事了？难不成，那药膳，有问题？”
    秦晚烟一言不发。
    林婶都被盯着心里发毛了。
    秦晚烟倒没有怀疑林婶，而是怀疑了上官靖，同韩慕白有着往年交情的上官靖。
    当初，得知韩慕白失踪，上官靖非常激动。恰恰是因为两人是忘年之交，大家也没觉得奇怪。
    林婶追问：“主子，到底怎么了？”
    秦晚烟的思绪有些乱，挥了挥手，让林婶出去。
    林婶离开后，屋内就剩下秦晚烟和穆无殇。
    秦晚烟眉头紧拢，回忆，思索着这些年，晟王，韩慕白还有上官靖的所有事情。
    晟王要的是苍炎的战神钥匙，可是，当初在很多不老泉时，他又有归降的意思，只是后来失踪了。
    而韩慕白和师父，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都在帮她！以至于她对他们绝对信任，不曾起过疑心！
    为什么？！
    韩慕白是怎么成为异血者的？
    他若没有恶意，为何要一直隐瞒？
    他明明是个异血者，为何还要同她一道，苦苦寻找异血药方？
    是他别有用心，还是用心良苦？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秦晚烟都难以接受！她只有愤怒！
    秦晚烟拉住穆无殇手，喃喃道：“上官嵘说，韩慕白带着不老泉去投靠他了。你说，我该不该相信？”
    当时，听上官嵘说这句话时，她根本不信。
    可是，现在……
    秦晚烟的难受全写在脸上。
    穆无殇眼眸淡漠，答道：“我不知道。”
    秦晚烟放开了他的手，来来回回踱步，思索着。
    走着走着，她不自觉就走到了墙边去，脑袋往墙磕去。
    她烦躁着，就这么没轻没重地磕下去，“嘭”地一声。
    很疼。
    她也没在意，逼着自己冷静，面壁思考。
    穆无殇早已回头，他看着秦晚烟的背影，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就走过去，将秦晚烟拉起来。
    秦晚烟还未出声，他就将秦晚烟拉入怀中，紧紧地拥住。
    秦晚烟愣了：“你……”
    怎么突然就抱她了？
    这感觉，好生熟悉！
    难不成……
    秦晚烟难以置信，猛地挣扎：“穆无殇，你……”
    奈何，她都还未问，穆无殇就封了她的唇。
    一个绵长的深吻，足以令人忘记一切。
    秦晚烟都有些招架不住了，穆无殇才放开她。
    他的吻足矣让秦晚烟意乱情迷，迷失自我，可是，他看着秦晚烟的眼神，却是淡漠平静的。
    秦晚烟的气息都还有些急促，她不解地看着穆无殇。
    穆无殇却道：“你，不要生气。”
    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