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悚地看着那个黑头发的男人横抄起侍应生的雇佣兵们:“……”
被迫随着桌面一并侧翻的纪德和副官:“……”
被雪名阵横抄起来当做武器的松田阵平:“……”
这一刻,不论是敌是友,众人都在被创得大脑一片空白中感受到了一丝麻木和佛系,深刻地怀疑这个离谱的世间到底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如果,这就是他们所想寻觅的战场,那他们还不如直接饮弹自杀好了,好歹还落得一个体面。
于是,开始有雇佣兵在雪名阵迎面逼近时果断撤退——他们所向往的,是像个真正的军人一样、死在荣耀的战场上,而不是被这样——这样——呃。
雇佣兵们发现很难找到一个何时的形容词准确描述现状,总之先撤退再——
“叮铃铃……”
酒吧窄门再次被人轻轻推开,打开的木门差点拍上试图撤退的雇佣兵们。
“嗯?我还没入场,怎么就有客人想离开了?”
少年中也华丽的嗓音挑高了尾调,极具辨识度。听得还在吧台后大脑空白的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探出头。
“中也先生?”
来者压了下头顶的礼帽:“这么喊本质上倒也没错。不过,我姑且还算是有名字吧。”
他向前踏了一步,坍缩能量令身边的地面在眨眼间归于虚无,仅残存几道灰色的齑粉,如同死亡的吐息般袅袅飘散。
他身量并不高大,却牢牢堵住了雇佣兵们最后的退路。
质量与能量的坍缩引起时间与空间扭曲,穿着黑色西装的橘发少年身后现出数道形如黑洞般的纯黑色蜗洞。
可怖的能量在眨眼间将端起机枪的雇佣兵们狠狠压迫在地,骨骼与关节因不堪重负,发出咯吱作响。
这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陷阱,在中原文也抵达战场时,扣上了最后一处环扣。
绫辻行人百无聊赖地抱怨起雪名阵的多此一举、差点惊吓放跑了已经咬钩的鱼,织田作之助尤带疑惑地震惊瞪视着和中原中也相差无几的橘发少年。
纪德于这些零碎的响动中收拢了心神,无力中又生出恼怒:“既然你们有能力和我们正大光明地战斗,为什么不在最开始——”
“兰堂先生要为你们的入驻跟欧洲方面打交道,宫野艾莲娜需要最后一点时间完成治疗文也的药物研究。n为文也制作可以压抑特异点的礼帽也需要时间的吧,只是吊了你们一天而已,别动队的工作效率已经够高了。”
绫辻行人从吧台后慢条斯理地踱步走出来,嫌弃地上下扫视了眼看似一切正常的雪名阵:“不愧是织田作之助,特务科将档案特地送到我面前,我连封都不敢随便拆的顶尖杀手。在这种人身边你也能坐得住。”
织田作之助并不了解绫辻行人的异能,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性格使然,他只是警惕地站到雪名阵身边,双手防备性地搭上腰间的双枪,随时准备和同伴并肩而战:“是同伴的话,不论怎样都不会害怕的吧。”
“?”害怕之说又从何谈起?雪名阵摘下墨镜,“人既已抓到,这幸运之物,便可物归原主了吧。”
“别了,说实话我现在不想从你手里接过任何东西。”绫辻行人很不客气地拒绝,在雪名阵投来询问目光时没好气地压着他肩膀,将人拨转向摆满各色藏酒的玻璃柜台。
越过暖黄灯光映照下绿得浓郁的藏酒,雪名阵在酒柜的玻璃镜面上对上一双眼睛。
斑驳的银色凝成纤毫毕现的瞳纹,突兀而诡谲地布满深灰色的眼眸。柔和圆润的瞳仁立成一道竖立得极细的瞳线,不像人类。
像处于狩猎状态、亢奋而冷静残忍的野兽。
“原本以为你终于开窍了,才让真田煮了一碗红豆饭,看来还是煮早了。”绫辻行人有些不满地轻啧了一声,又带着几分探究端详着他的面孔,“这样一双……”
这样一双,充斥着生物最原始的欲望的眼睛——占有欲、性.欲、破坏欲,出现在雪名阵挂着平和温厚神情的脸上,割裂感尖锐到能令任何与之对视人,自生物本能发出尖啸的警报。
虚假拟人的克制与从容仅仅流于表面,非人的本质以前所未有强烈的存在感展露出来——绫辻行人曾以为雪名阵对待网友无限包容的态度是伊始于感情,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察觉到某个先前他忽略的事实:
/神·明·与·人·是·不·同·的。/
雪名阵从未说谎。
神明的本质是恶劣的。
神明因漫长的寿岁,感情淡薄,唯有执念深重。
站在他面前的这位神明,不论表象上看起来有多近似人类,多么亲切真实,本质上依旧是那个在办公室中、山际美雪等人惊鸿一瞥的冷漠神明。
他不会懂得蝼蚁的感情,就像人不会理解虫孑的思维一样,无论研究得多么透彻、伪装得多么相近,依旧不可兼容。
而能让这样的神明屈尊弯下腰来,披上人类无害的皮囊,发着令众人无语凝噎的疯,融洽又无比自然地加入蝼蚁的社交游戏中——
绝不是为了感情。
神明不懂得感情。
祂所能懂得的,是:
#此为吾所想攫取之物#
#那么,他理应属于吾#
“……我说,”绫辻行人带着几分抵触和不爽啧舌,“把人类当做猎物,不懂喜爱之情……全知全视的神明应该知道下场不会多好吧。”
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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