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了房门的那一刻起，陆宁晚就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跟着她。
    这个跟着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害她在沈重夜的面前被暴露的人。
    心里这么想着，陆宁晚就加快了脚
    深夜的街道上除了打更人和醉汉之外，就很难再看到其他人影。
    陆宁晚头上戴着黑色的兜帽，一张脸被遮得只能看到她那白皙小巧的下巴，她脚下的步伐飞快，身后跟着她的身影一直和她保持着差不多十米左右的距离。
    蓦的-
    陆宁晚的身形忽然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身后跟着的人见状，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才踏入黑漆漆的小巷子，一把短剑就横在了黑寂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原来那些迷药对你根本不起作用。”女子微冷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黑寂也没有料到陆宁晚居然会在这里等着他，稍微愣怔了一下后说道：“若是我能被迷药轻松放倒，王爷也不会派我来娘娘身边了。”
    “所以你之前都是装晕，为的就是可以偷偷地跟着我，将我的行踪都告诉你家王爷？”陆宁晚说着，将手里面的短剑往前送了送，直逼黑寂的咽喉。
    黑暗之中，她看不到黑寂是什么表情，只听少年的声音缓缓地在巷子里响起。
    “王爷将我派到娘娘的身边，我的主子以后就是娘娘。”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娘娘是我的主子，但是对待主子忠诚，是我们这些死卫的底线。”
    “作为摄政王府出来的最优秀的死卫，我必须得对娘娘忠诚，所以娘娘的行踪务不会透漏给任何人，哪怕是王爷。”
    听着黑寂冷淡却充满了坚定的声音，陆宁晚皱了皱眉：“不是你将我的行踪透给摄政王的？”
    “不是。”黑寂回答得很干脆，“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之所以装晕，也不过是想配合娘娘一下罢了。跟着娘娘，只为了保护娘娘的安全。”
    “那我若是不想让你跟着我呢？”陆宁晚并没完全相信黑寂所说的，语气微冷。
    “若是娘娘不想让我跟，那我就不跟。”黑寂很利落地回答，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信号弹递给陆宁晚，“但娘娘必须得将此物带着，若是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放了信号弹之后，我会尽快赶来。”
    陆宁晚用另只手接过了信号弹，就看到黑寂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借着月光看着黑寂快步向巷子外走去，她的眼底满是狐疑。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黑寂？
    那她到底是怎么在沈重夜面前暴露的？
    走到巷子口，陆宁晚目送着黑寂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才掉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城西，阎坊夜市。
    不同于京城的其他地方，这里只有晚上才热闹，灯火通明的街道两旁的店铺白日关谢客，晚上开门迎客。街道两旁还有各种小摊贩专门也是专门售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陆宁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家卖兵器的门店前站定。
    抬头看了看门匾，确定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她抬脚上了面前的台阶。
    进了铺子，陆宁晚环顾四周，只看到了个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火炉前面打铁。
    他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墨黑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侧颜如刀刻般俊朗，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滑下，他却顾不得擦拭，一心都是他眼前的铁具。
    “请问……”陆宁晚很自觉地把目光挪向别处，不看再多看男人一眼，“这里有没有弯月刀，我想要个十把，大小都得不一样。”
    打铁的啪啪啪声骤然停下，男子转过头看向了陆宁晚。
    陆宁晚这才看到他脸上竟然是有一道疤痕，从眼角一直蔓延到颧骨。
    这么好的容貌，被一道疤给毁了。
    “有，不过得去里面挑。”男人站起身，他的声音格外好听淳厚，但也带着一股子寒意。
    陆宁晚跟在男人身后，随着他一起进了内室。
    狭小逼仄的内室里摆放着简单的桌椅，男人道：“随便坐吧。”
    陆宁晚入座之后，向男人问道：“怎么换人了？沈老头呢？”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兵器铺子。
    在这条街道上做生意的，大多数都干着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勾当，十家里面有九家都是表面上随意的卖点常见的东西，背地里做的是一些灰色生意，比如买卖消息，走私一些禁物之类的。
    这家兵器铺子就是背地里专门买卖消息的，且消息非常灵通可靠。
    不过之前她每次来的时候这里都是一个姓沈的老头，这一次怎么换人了？
    “沈老头以后不在这里了。我叫云殇，以后这里归我管。”云殇说道。
    陆宁晚也没有纠结这个，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云殇：“开个价。”
    云殇接过来看了一眼，旋即，那双眸子一眯：“调查吕家的遗孤？”
    “怎么？有问题吗？”陆宁晚反问道，目光沾染了许些犀利和防备。
    云殇嗤笑一声：“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记住那一家反贼。”
    觉得反贼二字有些刺耳，陆宁晚轻轻拧起柳眉：“吕家曾经也为大雍抛头颅洒热血，牺牲了许多，只为守卫大雍的疆土。有些事情或许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云殇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宁晚：“调查吕家的事情需要的银两……”
    不等云殇把话说完，陆宁晚就直接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够吗？”
    “老规矩，有了消息会通知你来。”云殇收起了银票。
    “另外，我还有一桩事情想要托你们去查。”陆宁晚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纸条来，递给了云殇。
    云殇接过来看了看，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字。
    ——八年前，云北山庄，有人以养病为由在山庄里养胎产子。
    “具体要查什么？”云殇问道。
    “我想知道产子的是谁，又是何人替那女子接生。你们可以调查一下山庄里当时有个叫崔素的嬷嬷，或许可以从她的身上寻得蛛丝马迹。”陆宁晚说着，直接取出了两千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若是能够查清楚这件事，我会再出一千两银子作为奖赏。若是能够找到崔素，带给我，我还可以给你们更多的好处。”
    崔素，是今芳华的奶嬷嬷。
    今芳华极度的依赖信任崔素。
    云北山庄是今芳华的母亲留下的庄子，崔素一开始是伺候今芳华母亲的，后来今芳华进京之后，崔素也就跟着她一起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