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从湖心小亭匆匆离开的何金银，回头看了眼没入黑暗中的亭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步伐也放缓了下来。
    可回想起刚才在亭内的对话，他又不禁心头一寒。
    “看来大院长早就知道了我等的事情了......”
    “此次老齐的死，多半也是大院长的手笔？”
    何金银越想越像那么一回事。
    即便此事不是大院长所谋划，那多半也是得到了对方的默许。
    “明里头赞成老齐改制，暗中却......好一手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看来我等往后得夹起尾巴招生了......”
    何金银收拾好心绪，匆匆回到了齐先生的书厅。
    彼时，齐先生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另外的空房。
    剩下的两名院长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何金银的消息。
    “什么？抄两百遍老齐的遗书？”
    “还得明日上交？”
    两名院长惊讶得瞠目结舌。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不过很快，两名院长就找到了应对策略。
    “老何，快啊，你还愣着做什么？把空闲的学子都找来啊！一人抄一份，六百份一晚上就能抄出来！”
    “对啊，麻溜的！这老齐死了后，就该到你当家了！”
    然鹅，何金银却是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指着遗书说道：“怎么？你们还想让学宫的学子代写啊？除非你们想跟老齐一个下场！”
    “什么？”
    两位院长震惊难言，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波澜如同海啸了一般。
    “你是说老齐他......”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改制的事情明明是大院长允许的......怎么就......”
    何金银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莫说本院没提醒你们，你们若是不信邪，大可以试试。”
    说着，何金银便返回自己的书厅，开始一笔一划地抄写遗书。
    剩下的两人反应过来后，也纷纷开始了抄写。
    另一边，陈向北从黑白学宫出来后，便找了个无人角落，变换回了陈向北的身份，身形一荡直接就落入了刘羽家的住处。
    何氏与黄子源昏睡了数日，依旧没有醒来。
    何氏中了遮生术咒后，身体的元气耗费了太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至于黄子源，身子骨原本就弱，尽管喂了不少丹药，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陈向北回来后，本想告诉杨花这两天的收获，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可来到何氏的房间外时，却感应到了其中传中阵阵的道息波澜，多半是杨花在为何氏调养身体。
    这个女人真是没得说，为了自己在东厂的前程，丝毫不顾损失修为，替他照顾刘世的发妻。
    陈向北并未推门而入，生怕惊扰到杨花，转身便来到了黄子源昏迷的屋子外。
    入内后，陈向北顿时收起了脸上的欣喜之色，随之而来的是深沉难明的杀机。
    他步步走近黄子源的床榻，身上的杀气就越是浓烈。
    此前在乱葬岗斩杀肖剑时，他便想连着黄子源一块斩草除根。
    可碍于刘羽未能如愿，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这黄子源也成了废人，他自然而然也就不必再忌讳其他了。
    宫内的种种经历告诉他，绝对不能给自己埋下地雷，所以这个黄老狗的亲儿，必须得除掉！
    陈向北来到床榻前，看着四肢尽废的黄子源，大袖起伏不定。
    黄子源的伤势虽重，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身上就有迅速恢复骨血伤势的丹药，但给一个将死之人用，多半是有些浪费了！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位在宫内谋职的父亲，还有你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义兄。”
    陈向北平静地呢喃道：“是他们不但毁了你的前程，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跟他们团聚！”
    陈向北缓缓抬起手掌，中指与无名指并拢，正要以许久未曾亮相的一阳指，铲除掉这个祸患。
    可就在他下手之时，却又突然收起了浑身的杀机。
    “嗯？对了，他们毁了你前程，可咱家可以给你前途啊！”
    陈向北目光微动。
    这黄子源虽是黄公公的亲儿，与他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却是货真价实的贡试二甲，后边还极有可能位列于刘羽之后，摘得榜眼探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想到这，陈向北的嘴角便微微勾起：“若是在他体内种下降服之力，为我所用，岂不是更好？”
    尽管如今陈向北如愿以偿，坐上了东厂暂代千户的位置，不久后更是能转正成为真正的东厂高层，可想要造赵家天子的反，这还远远不够！
    那位青衣男人可是有着替龙的手段，绝非等闲之辈！
    这让陈向北萌生出将触手伸往朝堂的想法。
    陈向北的目光，再次打量起了躺在床上的黄子源。
    这位后起之辈，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即便段时间内不指望他能在朝中崭露头角，但起码能时刻给他传递朝堂上的消息，能让他随时掌控朝局形势，谋求造反的口子。
    “嗯，那就给他一次机会吧，反正种下了降服之力后，他也生不出二心了！”
    旋即，陈向北便在床榻前坐了下来，手中托出灵光流溢的清平令，朝着黄子源的额头拍下。
    然而，黄子源虽无武路加持，但身上的浩然气却是极其蓬勃，颇有成就气候的迹象，竟然在排斥着扎根体内的降服之力。
    不过，陈向北的手段始终更胜一筹，花费了一些力气，可算是将降服之力彻底融入了黄子源的体内。
    尽管有所损耗，但陈向北却很是满意，也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能养出如此蓬勃的浩然之气，说明这黄子源的确是读书人的料子，而且心境不是一般的坚定，除了出身之外并无可指嫡之处。
    的确是一块不错的璞玉，只需稍加雕琢，定能在朝中占得一席之位。
    到期时，定能替他的造反大计大大出力！
    于是，陈向北毫不吝啬地从储物空间内，选择了一瓶能修复血肉伤势的丹药，全都灌到了黄子源的嘴里。
    生怕他吞不下，还贴心地用中指深喉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