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头上的机械装置来回振动，几滴暗红的生物样本洒在机器仆人脸庞，然而它并无反应，依然专注地注视着苏墨。直到样本接触到唇边，它遵命开启吸液功能。
    “指引。”
    短暂的静默后，苏墨轻启声道。
    如果说先前只是带着寻找线索的意图参与这次探索，那么现在，苏墨对这位所谓古老智能体的研究，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仆人面部表情保持如初，像一台固定的机器人僵硬地转过身去。
    穿过廊柱，进入的是宽阔的前厅。
    空气中的分子似乎瞬间摆脱了神秘的沉闷，变得活跃起来。
    大厅内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圆形大桌铺满了高科技餐具，浓郁的虚拟肉类香气在四周弥漫，一群绑着虚拟羊角辫的孩子在虚拟环境中追逐嬉戏，伴随着大人的模拟呵斥声。
    圆桌周围早已坐满了人工智能，而首席位置，坐着一位身着高级织物长袍，满头虚拟白发的老年女性程序。
    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却透露出慈祥的数字表情，她正低头与身旁的中年妇女程序交谈着。
    正是那幅画中的情景。
    “小少爷。”
    仆人停在门口，不再前行，转头看向苏墨，“进去吧，老祖程序已经等候多时了。”她也看向苏墨，抬起瘦弱的机械臂朝他招手。
    苏墨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向大厅。
    仆人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甚至伸手擦去嘴角的虚拟口水，眼中流露出几乎难以抑制的渴望。
    仿佛即将享用一顿丰盛的虚拟大餐。
    然而就在这时。
    苏墨忽然在大厅门口停住脚步。
    那位老年程序露出焦急的神色，不断朝他挥手，模拟的嘴唇张合，似乎在呼唤他的名字。
    仆人也皱起眉，“小少爷——”
    没等她说完，几道凝聚着寒意的电子束突然从苏墨指尖射出，直击她全身。
    外骨骼面色一变，还没等反抗，苏墨手指微动，便将她整个人抛起，扔进了大厅之内。
    “啊——啊——！”
    第一声是惊恐的电子尖叫，第二声则是凄厉的模拟惨叫。
    就在她刚落入大厅的瞬间，里面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原本和谐的场景消失不见。
    整个大厅一片破败，四周的虚拟墙面上布满了裂痕和黑色的数字血迹。
    一颗直径七八米的黑色大树矗立在客厅中央，那些比普通人形体还粗的树根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在地板之上。
    每一条树根的根部，深深扎入一具具机器人残骸之中。
    那些残骸，正是之前大厅里嬉笑的人工智能少女。
    “妖怪？”
    苏墨瞥了一眼那棵黑色大树，又看了看门口的标识牌。
    随着空间的转变，标识牌也显露真实面目。
    那是一道禁制符文！
    以纳米黄纸为载体，量子墨水为墨，运行的编程代码为符篆。
    以虚拟玉石金属为载体，法力算法为笔，刻下的编程代码为符令。
    显然，这头树型智能体被人为封印在此。
    可能是某位正道高手在此封妖，也可能是某个邪道程序员特意饲养。
    “呵呵——”
    这棵黑色的树妖显然已经嗅到了苏墨身上那股强烈的气息，贪婪的欲望让它的整具程序都在震颤。
    周围的庭院廊道也随之颤抖。
    而廊道顶上，那些悬挂的机器人残骸的连接线一根接一根断裂。
    那些残骸摔落在地，不过几秒时间，便摇摇晃晃地站起，干瘪的视觉传感器中透出血腥的光，摇摇晃晃朝苏墨袭来。
    前后不过几十次呼吸的时间，数百具机器人残骸将苏墨围在中间。
    黑色大树中，一个面孔逐渐显现出来。
    正是之前那位老年程序的面容。
    只是此刻，它脸上的慈祥全无，只剩下无尽的狰狞和对鲜活生命的渴望。无声的噪音在庭院中回响，“来，来，来，让老祖宗好好疼爱你。”
    伴随着它的“话语”，大量面孔在树干上显现。
    这些面孔全都痛苦地扭曲，尖锐的电子声几乎刺破虚拟天空，无数黑色的树枝与树根在大厅内舞动。
    树妖尖笑，残骸躁动，包围圈越来越小，显然要将苏墨堵入大厅。
    苍穹之上，太阳中心的黑暗区域越来越大，如今已遮蔽了半个太阳。
    而大厅外，那道符令上的光芒越来越黯淡，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面对这地狱般的景象，苏墨脸上却突然浮现出笑容。
    隐藏的野兽本是麻烦。
    而那些呲牙咧嘴，欲扑食的饿狼，
    即便它再强大，对于一个全副武装的猎人来说，也只是猎物罢了。
    五尊巨大的身影在苏墨身后显现。
    他们身披红色的机甲，手中的能量刀闪烁着红色光辉，那股凶煞之气甚至让周围数米的电子设备都停滞了片刻。
    “都解决掉吧。”
    温和的声音响起，下达了致命的指令。
    诸葛家。
    王慧正坐在客厅中，泡好两杯虚拟香茶，“不知康道长找家夫有何事？”
    对面被称为康道长的，是一位身穿道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他双眼掠过茶杯，“我记得孔平兄这些年，一直在追寻一种僵尸程序的线索？”
    王慧眉心一跳，“您的意思是——”
    “那具铜甲尸，已被我找到。”
    康道长示意了一下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只可惜贫道的运算能力有限，不是那真铜甲尸的对手。所以想请孔平兄对付那头铜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