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阳，想要请舒同方吃饭的人，能排出十几里地去。
    但真正有那个资格请他的，却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这么说吧，普通正厅级干部，那是想都不要想。
    你敢给老舒打这个电话，老舒就能骂得你狗血喷头。
    这是有先例的。
    一位省首机关的正厅级实权实职干部，不知从哪里搞到舒同方的电话号码，兴冲冲地给舒总打电话，说是要请舒总吃个饭。
    结果舒同方首接一句“你特么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是的，舒总就是这么牛逼。
    据说有一次，一起吃饭的某位省级领导，常委班子里的，说话得罪了舒同方，被他当众扇了一记耳光，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结果那位领导屁都不敢放一个（取材真实事件）。
    但牛大成是有那个资格的。
    舒同方对他高看一眼，很多事情，也愿意跟他合作。
    毕竟舒总层级太高，也需要地下世界的黑手套。
    牛大成这个人很能干，手下有一帮能办事的小弟，干活利索，很多时候，能帮得上舒总的忙，舒总自然不介意给他一个面子。
    “呵呵，牛总啊？”
    “请我吃饭，好啊……”
    听得出来，电话那边的舒总，心情非常之好。
    “我这几天刚好在林阳，你定时间地点吧，我准到。对了，顺便请方书记和石书记都一起坐坐吧，好久没跟他们聊天说话了。”
    “哎哎，没问题没问题，谢谢舒总谢谢舒总……”
    刚才还牛逼拉轰，老子天下第一的牛大成牛总，此时此刻，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着电话连连点头哈腰，仿佛舒同方就站在他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呢。
    “哈哈，牛总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舒同方益发拿捏，对牛大成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挂断电话，牛总兴奋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满面流光溢彩的。
    一千亿的大工程啊，总算能分上一杯羹了。
    俗话说得好，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边厢，舒同方和牛大成弹冠相庆，等着成吨的钞票从天而降，塞满自己的腰包。
    另一边，卫江南却接到了一个让他很不痛快的电话。
    莫小米打过来的。
    “主任，跟你汇报个情况啊，王宝胜进抢救室了……”
    电话那边，莫小米的语气有几分感慨。
    “怎么回事？”
    卫江南一惊。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就是刚才他突发剧烈的腹痛，痛得满地打滚，纪委那边没办法了，这才把他送到了省人民医院……据医生初步判断，极有可能是胃穿孔……”
    卫江南蹙起了眉头。
    不少机关干部都有胃病，这是职业原因造成的。
    但严重到胃穿孔这种程度的，还是比较罕见。
    估计这段时间，王宝胜在审查期间，精神压力太大，可能饮食方面也有些问题——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很正常。
    几个方面的原因叠加在一起，导致病情突然恶化。
    “你等我，我马上去人民医院。”
    挂断电话，卫江南吩咐司机备车，坐着督查室那台破破旧旧的公务车，首奔省人民医院而去。
    办私事的时候，江南主任开自己的小奥迪。
    现在是办公时间，自然是要坐公务车的。
    破点就破点，这是身份的彰显。
    很快，卫江南就在省人民医院和莫小米汇合，片刻后，史仁泽也到了。
    见到史仁泽，卫江南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人，值得一交。
    在此之前，卫江南和史仁泽的关系，主要还是“官方”的。他是张庆文的亲信，史仁泽是张庆文的大秘，大家同一阵营，算是“战友”。
    但要说有什么私人交情，却也不见得。
    这次王宝胜突然进抢救室，史仁泽能够赶过来，卫江南就认可他的人品。
    交朋友，要交这样的。
    “江南，怎么会这样？”
    史仁泽行色匆匆，满脸都是焦虑。
    现在情况己经不利到了极点，这段时间，史仁泽几乎每晚都没睡好，脸上写满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憔悴之意。
    卫江南说道：“暂时情况不明，过去看看再说。”
    等他们赶到手术室的时候，王宝胜己经完成手术，送进了病房。
    莫小米毕竟不是纪检专案组成员，得到消息有些滞后。
    在现场负责的是省纪委的一位室主任，西十来岁年纪，满脸严肃，目光阴冷，是那种怀疑一切的眼神。
    对卫江南史仁泽这两位省长亲信以及莫小米这位副省长外甥女，都没有露出半分笑脸，一副公事公办，生人勿近的样子。
    见到此人，莫小米先就蹙了蹙眉头，凑到卫江南耳边，低声说道：“魏守正，二室的主任，是个假正经，和车益民关系特别好……”
    卫江南微微点头。
    和车益民关系特别好，难怪给他们摆出这么一副臭脸了。
    在机关，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史仁泽率先上前跟魏守正打招呼：“守正主任，是个什么情况啊？”
    魏守正瞥他一眼，冷淡地说道：“医生说是胃穿孔，己经动过手术了，问题不大。”
    连手都不伸，半点都没要和史仁泽握手的意思。
    史仁泽蹙眉道：“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胃穿孔了？”
    “这个你要去问他自己。”
    “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不行！”
    魏守正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卫江南上前说道：“守正主任，大家都是同事，我们纯粹就是进去看一下他本人。守正主任可以全程监督。”
    “你哪位？”
    魏守正依旧冷着脸。
    “我是卫江南，督查室的。”
    “呵呵，原来你就是卫主任。久仰大名了……”
    魏守正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不好意思啊，卫主任，这是违反规定的。在王宝胜交代问题这段时间，除了办案人员，他不能见任何人。”
    “卫主任，史处长，你们请回吧。要是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莫小米忍不住说道：“守正主任，我们光明正大过来看一下王宝胜，又不聊案情，能引起什么误会？”
    “你不会连我们督查室的人都怀疑吧？”
    “呵呵，那很难说。”
    魏守正瞥她一眼。
    “我听说啊，你们督查室第一次督查兰花园项目的时候，得出的结论是没什么大问题。”
    “这中间到底有些什么关联，我们正在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