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了，缇娜，或者塞勒涅。但这个实在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我不懂生物科技，更不懂脑域开发……我帮不上忙，我只想提一个建议，拔苗助长，终究不如顺其自然。基因的改变，那是一把双刃剑。我想孔多先生比我更有发言权。”
    冯尧一直对这个孔多充满了兴趣，但直到现在，他也没见过这厮的尊容，但通过那些奇怪生物和被贝丝与他共同抢去的第二代基因聚合酶来看，这厮绝对算是这个领域的天才和先行者。
    “既然提到孔多先生……”
    桌子对面的缇娜微微一笑，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经过你们这一闹，倒是给了孔多先生很多灵感，促使他突破了技术的瓶颈，他在第二代基因聚合酶的基础上，迅速进行了优化和升级。刚好趁这个契机，向你展示一下新一代复合生化人的样本。”
    说罢，缇娜站起身来，示意小朗热在前面领路，三个人一起向庄园的底层走去。
    冯尧万万没想到，原来金雀花庄园不止一处生化实验室，就在形如鸟状的庄园主体建筑的地下，还有一处规模比后山山腹更大的研发中心。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研发中心，后山那里只是个动物园罢了。
    地下大厅内，衣冠楚楚的老朗热一身笔挺的西服，精神矍铄。
    他身边一个中年人，一袭白大褂罩着矮胖的身材，秃秃的头顶上油光闪亮，装束随便而邋遢，和旁边的老朗热形成了鲜明对照。
    见到自己儿子陪着缇娜和冯尧一起来到大厅，老朗热和孔多一起走上前来。
    老家伙看着几乎还是少年的冯尧和缇娜，不觉心中充满感慨，这就是未来将搅动风云的新一代，自己这具经过不知道多少种危险药剂培制过的身体，不管多么的充满活力，也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试验品而已，本质还是即将被淘汰的老家伙。
    年轻真是好，自然真是好。
    如果能够让自己回到他们的年龄，甚至只是年轻个十岁，谁还会甘愿被别人摆布，走在如此危险的刀刃上呢？
    老朗热心知肚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无比恐怖，而且有违天和，即使经过基因改造过的心脏，他也总是时不时地感到心悸，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自己说到底只是一介葡萄酒商人罢了，怎么就卷入了这样的棋局之中呢。
    虽然充满感慨，但老朗热也知道已经不可能把自己，还有整个家族择出来了。
    他的脑中不断回响着伊南娜优美醉人的歌声。
    他自我催眠着，走上前去。
    “久仰久仰，罗特先生，果然少年英雄。”
    冯尧出于礼貌，和朗热握了握手，心底充满了怜悯，说到底这老家伙不过是个可怜人。
    不过他收了于连和李二妮的定金，这人还是不能留在世上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老老实实地老去不行吗？
    非要选择这样一条路来。
    不过，更该死的也许是小朗热，他不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而且还在向吸血鬼的危险路途上发展。
    或者，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
    所有这一切都不可能只是巧合而已。
    比如孔多为何会出现在圣富怡修道院？
    据他爹冯谖说，当年，他也是特意来到圣富怡修道院，才有了一番奇遇的。
    这座修道院难道是一个时空虫洞不成？
    也许，自己应该找机会去看看。
    几个人各怀心思向大厅深处走去。
    在大厅深处的一处玻璃四方体外，冯尧顿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强大而且毫无情感的光头生化女人，或者是她的优化版？
    现在她还是没穿衣服，只不过她不再是光头了，一头金色的长发直垂到腰间，那一身曾经被冯尧用不知名的强酸侵蚀过的身体，现在修复如初，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最让冯尧目瞪口呆的是，当他们一行靠近玻璃四方体时，那个美丽又可怕的女人竟然眼波流转，和冯尧视线相触，脸上也不再是冰冷没有表情，而是鼻子一皱，嘴角上翘，绽放一丝纯真的微笑。
    俨然是在和玻璃外的冯尧打了个招呼，就像再次见到熟人一般的亲切。
    这丝微笑让冯尧从尾椎处升腾起一束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是弗丽嘉，美丽的女神，今后众神的母亲。”
    孔多一脸痴迷地盯着那个已经初具情感的生化女人，喃喃自语。
    “你看，她还记得你。”
    缇娜在冯尧身后轻声低语。
    如果让弗丽嘉穿上衣服，走到室外，她会和尘世中的任何人没有绝对区别，甚至更有魅力。
    “你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轮到冯尧喃喃地询问孔多了。
    “人的大脑太神奇了，我发现脑域中的基因锁其实不止一把，即使意识层面也有很多神秘的关卡。”
    孔多非常愿意来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成果，他也有资格来享受这种分享所带来的成就感和骄傲。
    “婴幼儿在5岁之前，脑域中是不存在大量关卡闭合的，所以他们才能随意调用集体潜意识所积累的经验，而且高效迅速，完全出自于本能和自主。尤其是幼儿在学会说话之前，他们从来不去追问为什么，也不用思考，就能学会人类几百万年才进化成功的直立行走和语言。”
    冯尧一听，顿时联想到将来袁天光所说过的类似的话。
    幼儿时期的人类是没有基因闭锁的，但随着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建立了理性思考，尤其是开始有鲜明的个性时，大脑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关闭着隐形的关卡。
    这样的目的，实际上是出于一种保护机制，否则人类就会丧失理性，成为一群疯子。
    “弗丽嘉的成功，其实还归功于罗特先生，您带来的启发。”
    “孔多先生，您开玩笑了，这和我绝对没有任何瓜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孔多先生您，和朗热家族的成果。”
    冯尧实在不想让自己和那个可怕女人，或者这个恐怖的实验项目有任何联系。
    一旦传到更多的有心人士那里，自己将会成为很多秘密组织，甚至一些国家的聚焦对象，那样将永无宁日。
    “不不，罗特先生，您谦虚了。”
    孔多就是那种执拗的科研知识分子，认死理。
    “当时，您曾释放过大量意念，而这些意念后来被我们证实，正是打开潜意识中其他基因锁的关键……所以，您看，我才能在您的启发下，这么快地改进基因聚合酶，让弗丽嘉真正拥有了情绪和情感，而且不再只是听从命令，而是能自己进行判断和分析……她就像幼儿一样，在快速学习。”
    孔多得意洋洋。
    冯尧却是不寒而栗。
    玻璃四方体中的弗丽嘉和其他工作人员是听不到外面的谈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弗丽嘉眼波的不断流转，视线不断从冯尧身上划过，他总感觉到弗丽嘉听懂了他们所有的谈话。
    难道她已经懂得唇语？
    当冯尧和弗丽嘉的视线再一次相交时，一种熟悉的波动透过玻璃传来。
    冯尧的眼球一下瞪圆了，他环顾其他人，包括缇娜，发现大家都没有其他异样。
    他感受着这种波动，的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很像是阿拉娜发出的那种脑域磁力线，只不过阿拉娜的磁力线更为直接和霸道，探查的意味更浓而已。
    而现在透过玻璃的这束磁力线，却显得稚嫩和好奇，就像一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娃娃，开始一点点探究新玩具的功能一样。
    冯尧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真像孔多所说的，弗丽嘉的情感和思维还处在刚被开发的阶段，也就是说这个外形成熟美艳的女人，实际上还是个啥事也不懂的婴儿！
    他轻轻地分出脑域中的一束磁力线，和那束稚嫩的脑波轻轻接触。
    顿时，他感到一种亲切扑面而来。
    这种情绪夹杂着完全的认同，甚至还有一种见到亲人一般的依赖。
    那束脑波传递了一句话：
    “你是我的亲人，对吗？”
    57end